第6章 非人哉
镜子里传来一声惊呼。
“你怎么会”
蓝光闪过，声音戛然而止，镜子中的理发师冻结在了那里。
阿飞面色惨白，握着棒球棍的手微微颤抖，胳膊上的汗毛，凝结出了寒霜。
他的右手轻轻一动，寒气四溢，周围的一切全部碎成了粉末。
椅子，镜子，镜子里的理发师，这个虚幻的世界，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一把剪刀摔落在地，阿飞回到了理发店。
他看了周围一眼，然后四肢僵硬地蹲到地上，捡起了剪刀。
站起身，缓缓走进了里屋。
王珊珊依旧在床上，痴痴地望着屋门方向，一头秀发安静地披散在她的肩上。
阿飞的眼睫毛上，眉毛，头发上，结了一层冰霜，他握着棒球棍的手臂已经完全冻僵。
他坚持着走进里屋，关上了屋门。
然后松开了手中的棒球棍，剪刀也应声落下。
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随着妖风的尖啸声响起，窗外的黑雾呼啸而过。
阿飞睁开了眼睛，他在床上躺着。
王珊珊坐在床边，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见阿飞醒了，王珊珊露出腼腆的笑容，手指头绕着发丝，温柔地说道。
“你醒啦。”
阿飞的眼神很冰冷，他脸色依旧苍白。
他坐起来，四下看了看，看见棒球棍和剪刀就放在他的手边。
“你现在是谁？”
阿飞的声音很虚弱。
“我是王珊珊呀，你不记得啦，你怎么能这样？”
王珊珊一脸委屈，“明明刚刚我们还一起对付诡异呢。”
“你的头发，你的声音。”阿飞说着，他的手，摸向了棒球棍。
细微的动作引起王珊珊的注意，她赶快解释道。
“哎呀，你说这个啦，我也不知道，我清醒过来就这样子啦。”
“你想想，我要想害你，我还会把你扶到床上，更别说把那个棍子放在你旁边啦。”
阿飞盯着王珊珊看了一会儿，起身说道。
“趁着妖风刚刚过去，现在赶快离开。”
“知道啦。”王珊珊嘻嘻一笑，拿起床上的剪刀，扶着他下了床。
“对啦，你还没告诉我，明明咱俩都咬了舌头，为什么你说话就没事，我说话就得让诡异塞住嘴呀？”
阿飞看了王珊珊手中的剪刀一眼，然后将棒球棍换了个手，伸出自己的右手。
“看我的手。”
他右手的手掌上，有一条长长的没有愈合的伤口，肉外翻着，却没有任何鲜血流出。
伤口突然往两边裂开了，血液从伤口处流出。
然后，往外渗出的鲜血停止了，又往回流了回去，伤口又合拢了。
“控制住身上的肌肉，就可以不再流血了。”
王珊珊看着那惊悚的伤口，脑海里却想的另一件事。
阿飞昏迷不醒时，王珊珊接触到了他，浮现出的信息，让她有些害怕。
（阿飞54--诡异之城的唯一幸存者，
我现在是诡异，还是活人？）
那时她只有一个疑问，
百分之六十五，变成了百分之五十四。
这个数值变化，到底什么意思。
想到这，她摸向了自己。
（王珊珊95--界外来客，发诡的仆从。
我是谁？我在哪？）
“发诡的仆从。”
王珊珊心中一惊。
“怎么了？”
“没什么啦”王珊珊一脸纯真地看向阿飞。
“还有一件事，你不是说诡异沾染上血液，对妖风又很大的吸引力吗？”
“你是血吐到头发上，才引来了妖风。那头发不是诡异物吗？怎么也能吸引到妖风呢？”
“若是诡异活着，它的诡异物就相当于他的身体。当然对妖风有吸引力。”
“若是死了，它的诡异物保留下来，就是空有能力的死物。”
“你手中的剪刀，我的棍子，都是之类的死物。”
“而你的头发”
阿飞说到这，看向王珊珊的一头秀发，说道。
“它的主人并没有死。”
“那个理发师并不是它的主人。所以，你现在随时有可能被它的主人控制。”
“那我怎么办呢？”王珊珊的眼神有些急切，“像之前那样把它拔了呀？”
她想起之前阿飞拔她头发之后的样子，那斑秃的模样。
又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头发，心里有了一丝不舍。
她用手顺着披散在肩上的头发，心里想着。
这完美的头发若是我的就好了。
“那个诡异已经在你的头上扎根了，就算拔了也能再长出来。现在先回我住的地方，我想想办法。”
阿飞说罢，就虚弱着往外走去，王珊珊愣过神，手松开头发，急忙上前扶着。
出了理发店的大门，寂静的城市里空无一人。
王珊珊恍如隔世，一连串的危机让她心神俱疲。
看了空荡荡的街道一眼，她搀扶着阿飞，踏上了回去的路。
在路上，王珊珊一想到自己的头上顶着一个诡异物，就心里发颤。
发诡随时都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她可不想体会。
而且，
阿飞虽然被她搀扶着，但是握住棒球棍的手，却是一点没松。
她突然想起，之前得到的信息中，
两人名字后边的百分比数值。
自己的数值是95，应该是发诡的头发导致的。
阿飞的数值是54。
这是自己身上的诡异数量？
他是从妖风中活下来的人，再看他手掌上裂开的伤口。
他身上的诡异，肯定要比自己的多。
他之前明明还是六十多，在理发店里打了一架，就变成了五十四。
看着身旁眼神冰冷的阿飞，王珊珊心里有了猜测。
难不成，这个数值，代表着。
人性？
王珊珊的瞳孔猛地一缩。
非人哉。
若是这个数值成了零，不就变成了诡异？
等等，阿飞的数值是54。
王珊珊走路都有些磕绊，她缓缓转过了头，看向还需要她扶着的阿飞。
那冷冰冰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可怕。
要不要逃跑，
不行，不能逃跑，发诡留在她头上的东西，还需要他解决。
他现在人性还有大半，应该还能信任。
更何况，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
就在王珊珊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人来到了一个老旧的二层小楼前。
小楼的样子很古老，看样子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在这个钢筋铁骨的城市格格不入。
“到啦？”
阿飞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内，灯光亮起。
屋内一览无余，整个房子都是木质结构，有很强的年代感，所有的窗户都被封的严严实实。
一楼很空，没有房间，只有柜子，冰箱和沙发，另外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把剪刀给我。”
王珊珊递给了他。
“晚上你睡一楼的沙发，被子在柜子里，若是饿了，冰箱里有吃的。”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个城市还有电吗？”王珊珊打开了冰箱。
冰箱还在运转，里边放着一些食物。
“地下室有柴油发电机，那里有个地道通往冷库，里边有柴油和食物，够用好多年了。”阿飞说着往楼梯走去。
“等一下，”王珊珊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面包咬着，嘴里嘟囔着。
“我头上这鬼东西怎么办？”
“你没发现你的声音已经变回来了这栋楼能短暂压制你身上的诡异。”
“而且那头发已经在你的头上扎根了，就算拔了也没有用，等你发现头发有异动，再来告诉我。”
阿飞说完自顾地走上了楼，进了一间屋子，关上了屋门。
“楼？”
王珊珊走到一旁的木质墙壁，将手放了上去。
脑海中信息浮现。
（老楼--？？？？？）
王珊珊一脸疑问，脑海中的信息满是问号，她的心里也全是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
她之前试过，普通的物品无法显示信息，只有诡异或者或者诡异物才能。
难不成，
王珊珊联想到这栋老楼与旁边格格不入的画风。
这栋老楼，是诡异物？
因为太过强大，自己才没办法查看信息。
还能有这么大的诡异物？
诡异和诡异物不是无法触碰到现实吗？
难道？
王珊珊看向脚下的地板，阴暗的深红色，她的脑海里出现一种可怕的想法。
这里，应该死过不少人。
等等，为什么妖风没有侵入这里？
“沾有血液的诡异才能影响现实，妖风无法进入关闭门窗的屋子。”
阿飞说过的话，回响在她耳边。
她看向周围被木板钉严的窗户
楼上屋内，阿飞手里拿着棒球棍，站在门口。
屋门打开着一条缝，他透过缝隙看着楼下的王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