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街边的理发店
昏暗的房间里，到处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男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桌面上老旧的收音机。
收音机里，发出幽怨的女人声音。
“有些事，我只想说给你听。
你听不到？还是听不清？
亦或是，不想听？
那…
我就说给自己听了。”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尤其喜欢她的头发。
那天，她踏进了我的理发店，笑吟吟地告诉我，她要洗头。
她的头发披散着，像黑色的锦缎一样柔顺，光滑。
我给她梳着头发，梳齿在她的头发上滑过，没有一丝磕绊。
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头发，真是上天的杰作。
……
我沉迷了。
她走的时候露出甜甜的笑容，对我说了谢谢。
我有些愧疚，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帮她洗了洗头发。
她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看着那丝滑飘逸的头发，在空中飘着。
不行，我还不满意，这么完美的头发，怎么能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我回到刚刚的位置，在座位旁边拼命地找，收拢着她遗落的头发。
然后一根根捋顺，捧在手心，猛吸了一口发丝间的香气，然后用盒子装着，放在了我的床头。
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她的气味。
后来，
她每天都来，和我聊天。
在和她的聊天中，我知道了她住在旁边的明伦小区，有一个十分疼爱她的未婚夫。
当我听到她有个未婚夫时，
我出乎意料地却没有嫉妒，心里也不曾难受，只是依旧迷恋她的头发。
我开始每天等她来，我把所有的客人都赶走了，只为她一个人服务。
我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来了。
我帮她洗着头，捋着她那柔顺的头发，慢慢揉搓，然后轻轻按摩着她的发根。
她舒服地眯上眼，和平时一样，和我聊天。
‘我们一家要去国外了，我和未婚夫的签证通过了，可能以后都不会来了。’
她的话让我我如遭雷击，愣在那里。
我再也见不到世界上最完美的头发了。
“怎么了？”见我久久不动，她问我。
我怒火中烧。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你！背叛了我！
我看着那头发，心底产生了想撕碎一切的疯狂想法。
莫名的怒火，吞没了我。
她的头发就在我的指尖，那是令我着迷的瑰宝。
我轻轻用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心底的那股冲动愈发难以控制”
‘呲呲呲’
故事还未结束，收音机就传出来刺啦的声音。
收音机没了信号，滋啦滋啦的响着。男人拍了拍收音机，收音机咔吧一声没了动静，彻底死机了。
“一个理发师，为了自己眼中完美的头发，害死了一个女人吗？”
男人摇摇头，将收音机丢到一旁，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面上。
地图上的画面很模糊，大多地方被迷雾笼罩着，只有一小片地方十分清晰，清晰的地方有一个小红点，一闪一闪，这是男人当前的位置。
“明伦小区，理发店。”男人低语。
地图上突然有一层迷雾被拨开，显示的字眼正是明伦小区。
男人看了看明伦小区的位置，与自己代表的红点相距不远，随即将地图卷起，放在桌面一角，然后走到屋子里的一堆杂物之前。
屋内堆放的这堆杂物，很乱，乱的让人无从下脚。
男人在里边翻翻捡捡，最后拿出了一根棒球棍，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天空灰云弥漫，没有阳光。
灰败的城市里，到处破旧不堪，没有生机，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
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都被砸开了门，玻璃四散一地，如同末日来临之后的景象。
“这里好安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王珊珊在这条衰败的商业街上走着，有些紧张地看着周围。
她莫名出现在这个城市已经几个小时了，还是没有见到任何活物，连昆虫都没有见过一只。
整个城市，一片死寂。
“吱呀”
突然一声刺耳的声音让王珊珊猛地一惊，吓得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舒了口气。
“有人？”
王珊珊往声音处看去，只见一家理发店的玻璃门半开着，
“谁在哪？”
很安静，没有任何人回应。
王珊珊很紧张，她不知道玻璃门后到底是什么，有些不敢靠近。
明明之前很想见到人，现在终于有了貌似人的踪迹，她却害怕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走到理发店门口。隔着玻璃往里看去。
里边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王珊珊看了一眼旁边半开着的玻璃门，玻璃门露出幽暗的入口，摄人心魄，像是吸引着她进去。
她伸头迅速往里看了一眼，很快又缩了回来。
“什么嘛，黑咕隆咚的。”
“没有手电，什么也看不清，还是不进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手电，一会儿天黑了，还能照个明。”
王珊珊的视线转移到旁边的超市。
“明伦超市，里边可能会有手电这种东西。”
这个超市的门被人砸烂，玻璃碎了一地，站在门外，能看到超市里边。
相比隔壁理发店那种黑暗的环境，还是这种一眼明了的让人安心点。
超市里边很乱，购物车推得到处都是，货架上都是空的，七七八八地倒在地上，海报和货物的标签散落一地。
空荡荡的超市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二楼的楼梯被一堆货架堵得死死的，没有上去的可能。
王珊珊捡起了地上的一张活动海报，上边写着。
“明伦超市开业大酬宾，全场商品五折起步，劲爆低价，福利多多。注：明伦小区业主，可免费办理会员卡一张。”
海报上的日期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
有不可抗力的因素，让这座城变成这样的吗？”
王珊珊看着空荡荡的超市，心里发憷，将海报放回原位，往街上走去。
“去明伦小区看看。”
明伦小区就在这条路的尽头，远远的就能看到带有小区名字的大石头。
王珊珊没走几步，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嚎，天突然暗了，她回头看去。
街道尽头，狂风大作，天空有一大团黑压压的东西席卷而来，紧贴着地面，所到之处，都淹没在黑暗之中，如同末日来临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
眼看那东西越来越近，王珊珊来不及多想，转头踏进了那个刚刚不敢进去的理发店。
她顺手关了门，隔着玻璃门往街道上看去。
很快，那团黑压压的东西呼啸而来，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猖狂的尖啸声不断，王珊珊抓着玻璃门的扶手，生怕有什么东西冲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黑暗渐渐过去，尖啸声也远去。天空又成了灰败无光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连刚刚放在那里的海报，也没有挪动位置。
“难道，这就是这座城市变成这样的原因吗？”
王珊珊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将视线投向理发店内部。
还是很暗，不过眼睛逐渐适应了理发店里的那种黑暗，周围的一切稍微清晰了一点。
与之前看到的超市不同，这个理发店一点都不乱。镜子，椅子，所有的东西都在该在的地方，也没有被打砸的痕迹。
镜子前的椅子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影。
人影的相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能确定是个男性，脸朝着地面一动不动。
“你好，在吗？”
王珊珊的声音让那个人影有了反应。
他僵硬地动了脖子，看了一眼王珊珊，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嘶哑的声音。
“理发还是染发？”
“我不理发，也不染发，我就想问问，这里是哪？有没有其他人？”
那人听完，头又转了回去，依旧盯着地面，默不作声。
理发店里陷入长达一分钟的沉寂。
黑暗中，人影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从来没有动过。
王珊珊又试探着说了句，
“我想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理发店里依旧沉默。
这人只关心他的生意吗？
王珊珊等得心里发慌，看了看一尘不染的理发店，说道。
“那我就洗个头发，可以吗？”
那人看了一眼王珊珊，有些僵硬地站了起来。
“过来吧。”
依旧是嘶哑的嗓音，像是很久没有说话，器官退化了。
王珊珊背靠着玻璃门，咽了一口唾沫，忐忑不安地走进理发店，这才看清了理发师的模样。
他的头发有些湿润，感觉是刚洗过了头，前额的头发有些蓬松，往下耷拉着，遮住了他的眼睛。
待两人走近了些，王珊珊看到了理发师的眼睛。
深凹的眼窝里，藏着一个全黑的眼睛，没有眼白，不像个活人。
王珊珊倒吸一口冷气，有些结巴地说道。
“我我不洗头了。”
理发师听到，猛地转头，诡异的眼睛死死盯着王珊珊。
紧张，害怕，后悔王珊珊感觉自己将近窒息。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身上没带钱。”
理发师依旧盯着她，没有说话。
“那那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王珊珊就往门外走，走得很快，就在她快要靠近玻璃门的时候。
“咔嗒”
店里的灯亮了，惨白惨白的。
身后，理发师依旧死死盯着王珊珊的背影，盯着她的头发。
灯亮的一瞬间，王珊珊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