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流浪猫

    校园里有的人结伴而行，有的人独来独往。在这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任昱已经数不清几次看见独自一人的顾影，他总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总是在一个集体氛围之外，不作声也不吸引人的注意。冲上前去拍了一下顾影你的肩膀，问了一句：“你怎么总是一个人？”

    “一个人不好吗？自己一个人自由。”非得成群结队的像群鸭子一样聒噪吗？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怕伤了任昱，他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哪怕不善言辞，不怎么在集体中说过话，他也总看见任昱幽默风趣，常常笑得那么开心，连带着身旁的人脸上也洋溢着笑意。

    听着顾影那么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的变化，仿佛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自己本来就这样没有什么可疑问的。“一个人自由，可以随时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别人牵绊。”

    顾影轻轻地吭了一句声，“嗯”，不知道任昱有没有听清，在他看来一个人清净些，也的确如任昱所说这般，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意见，然后再决定自己的做法。他习惯一切都干脆利落些，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不是他的作风。

    之后两人便谁都没有说话了，就这样静静的走着。路边的灌木丛里有几只流浪的小猫发出叫声，总能看到有学生抚摸它们，偶尔给它们喂食。可即使这样子，这些小猫还是瘦骨嶙峋的，很小的一只，看了几个月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都没有胖一点。小猫有的全身是黝黑的，有的是棕黄色的，大多数毛发都杂乱无章，有的经过学生的抚摸便看起来很顺滑。但都有条长长的尾巴，像竖着的鞭子似的左右摇摆，眼睛圆圆的，眸子发灰，有种像上了年纪的人褪尽光泽而暗淡的眼神。可是明明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给人一种对比强烈的反差感，明明应该是稚嫩可爱的时候，却给人以沧桑的感觉。

    任昱听到这些猫叫声，突然想起了在下雨天看见了一件事，兴高采烈地说着：“顾影，我有一次在下雨天看见，有同学给这些小猫撑了一把伞，它们就在这伞下躲雨，有一只小猫出去了，发现自己会淋雨，就赶紧跑回来躲着，看着很可爱。”

    “是挺可爱的，可是猫终究会淋雨，没人会给它撑一辈子的伞，只是恰巧遇到了，帮了它一次，可下次它还是要学会自己去找一个避雨的地方。这校园很多流浪猫，总能看见有人给它们喂食，可一个个看起来依旧跟很多顿都没有吃饱过一样，究竟是因为善良，还是想彰显自己的同情心泛滥？”

    顾影心里觉得：如果不能一直坚持，那不如从未给过这些小猫温暖，不去培养它们的惰性，让他们学会自己去觅食，不要让它们眼睛巴巴的望着这些来往的学生，希望能有人投喂吃的。有些东西如果只是兴致来时偶尔的施舍，不如克制住自己的虚荣心。从未给过就不会有失望，它本可以自己去觅食，本可以靠自己，但是有人给了它一条捷径，却又转身收回这条捷径。

    那一刻任昱沉默了，脸上也没有了笑意，抿着嘴唇，好像在深思什么，他突然好像觉得并不是所有的帮助对对方都是好的，哪怕这是一份善意，但也许它不会成就一个美好的结果，反而会是一件坏事。他好像没有考虑过这些猫在寒暑假是怎么活过来的，也许有的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他好像发现这些小猫在刚开学的时候，几乎并没有出没在大家的视线里，而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始在草丛间喵喵的叫着，吸引人的注意。有时候自己给予别人的，对别人未必是好的，如果不能真正的改变现状，不如从未给过希望。本可以一直呆在黑暗里，但是有一束光照射进来，却又离开了。

    顾影偏过头，看着任昱沉闷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出这样他自己认为对的话，并不是每个人的成长轨迹都一样，有的人看事总能看到没好的一面，但有的人也许总能看到消极的一面。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些看似无情的说法是错的，但在这一刻他好像觉得不应该说的如此绝情，做善事并不是错的。 说了一句：“这只是我的看法，也许小猫会很喜欢的，做好事从来都不是一件错事，这毋庸置疑，不要想那么多。”

    任昱点了点头。顾影如何也没有想到，因为这一次谈话，任昱为此付出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成立一个流浪猫管理协会。在这一年，不知道熬了多少夜，也不知道原来成立一个组织部门是如此的麻烦，他甚至因为这个花费了太多时间差点挂了科，通宵复习也只是刚刚及格。少年时胸怀大志，以为自己能够拯救世界，可是到头来发现我们能救救眼前的人和物都已是艰难。我们以为长大会是梦想启航的开始，没想到跌跌撞撞走了那么久，离开始的愿望还是路远迢迢。

    一开始任昱想在校园成立一个流浪猫收容所，可是负担太大，学校拨发的款项和同学的捐款远远不够，而且也没有办法把流浪猫困在一小方天地，最后改为了流浪猫管理协会。最后需要对现实妥协，但是这些行动也勉强足够这些流浪猫的安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