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穹顶之上9
谢蕴躺了三天。
自进入天门那刻开始，经脉与玉府之中的灵气，已经被无差别替换成了浓郁满溢的仙气。
除此之外，便是隐隐生出一种与天地共振的玄妙之感。
譬如此刻明明身处于母神殿所在的一方独立的小世界里，却只要她想，便也能听到下界万物的心跳与呼吸。
这种倾听万物的能力，上一次出现，还是在昆仑台与天柱融为一体时出现过，但她也仅仅只能听到修澜界的声音。
现在却是不同，虽不知缘由，可她玉府中的那一星半点的来自神枢的力量，此时好像将她与三千界都连到了一起。
甚至于，她总能感受到一股子充满极端杀意与血气的冰冷气息，在地底神枢处流连徘徊，虎视眈眈，令她坐立难安，夜不能寐。
天还未亮，整座仙谷都沉在影影绰绰的白雾和夜色里。
谢蕴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赤着脚奔到殿外的观星上。
夜空中飘着几薄云，只露出了稀稀拉拉的几颗星子，月色极其暗淡，落下一层虚影笼着山谷。
观星台上的石板是透亮而纯粹的墨黑，正清晰地映着一道雪色的身影，孤寂的立于天地之间，月色之下。
看了许久，见她一直没有别的动作，林奕才从暗处走出来。
两人并肩而立，不过须臾，远处划过一丝白光，眨眼间，白光便落到了观星台上。
看到来人，谢蕴的唇角缓慢的浮现出一抹笑容：“师尊。”
林奕也跟着施了一礼，只是看向他的眸色有些震惊：“想不到师尊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炼出了神骨。”
清虚仙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非我一人之功，是你母亲全力助我。”
师徒重逢，温馨的气氛因着清虚仙人接下来的话陡然凝滞起来。
“我飞升那日越过天门，与那应龙，对了一剑，若不是玄女将我救走，恐怕会死于他之手。”
谢蕴身体一僵，声音有些艰涩：“师尊，我方才也感应到他了。”
清虚仙人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抚道：“不必忧心，明日神授仪式过后，他再不能通过神枢影响到你。”
谢蕴眼神微颤，心中充满了不确定和质疑，所以并没有说话。
清虚仙人看着他们二人，往日清冷的眉眼褪去了寒色，被稀薄的月色镀上一层静默的温柔。
他道：“过往种种，我已经尽数知晓，不用害怕。”
谢蕴闻言，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师尊，我不害怕的，我只是担心，会连累到你们。”
毕竟玄女所说的前九个轮回里，陈晏晏与林奕飞升之后，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的参与，而如今，更多的人因为她来到了上界。
没想到听了她的话，清虚仙人竟是摇头失笑：“蕴儿都渡过了天劫，竟还堪不破么？”
谢蕴一愣，顿时有些害羞，她不好意思告诉他们，她的天劫也是‘天道’开了后门才过的。
见她不语，林奕垂下脑袋，低笑一声，说道：“师尊的意思是说，你没有连累到任何人，那都是大家自己的选择，想必亲手斩下苍无咎的人头，对于玄漪而言，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这样的心情，对于其他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连日以来浮在心头的阴翳，都因为这番话消散，谢蕴心中豁然开朗。
清虚仙人见状，也笑了笑，忽然看到她空空如也的腰间拂秋不再，旋即问道：“蕴儿的剑呢？”
闻言，谢蕴抬手，掌心便出现了一柄青色的长剑。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奉上手中长剑，笑道：“剑一直在心中。”
清虚仙人动作一顿，视线落在眼前的长剑身上，忽而也笑了起来，眼中划过惊艳和赞赏：“妙！妙极！”
正当这师徒二人你来我往的准备比试一场时，玄女穿了一身鸦青的羽衣，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观星台上。
清虚仙人拔剑的动作顿住，玄女顿时不厚道的捂着嘴娇笑起来：“哎呀，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师徒比剑了吗？”
谢蕴没说话，清虚仙人微微笑了笑：“神尊可是有事来寻蕴儿？”
玄女当即走到谢蕴身侧，揽着她的肩膀将人往殿内带，只是路过寝殿的时候脚步未停，直直带着他们走到了后殿。
谢蕴这才看到华丽宏伟的后殿之上，立着一排神龛，不过是空的。
原来这也是座神殿，就是不知供奉的是谁。
玄女抬手一挥，那排神龛就消失不见，偌大的高台上顿时空旷起来。
她手中忽然多出一只朴实无华的木质狼毫笔，转头看向她，说道：“你自己说说，想封个什么神？只要不是太离谱，应该都能满足你。”
谢蕴：“？”
“这还可以随便选吗？”
玄女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就算你想把常羲挤下去做太阴神尊也是可以的。”
谢蕴：“……”
她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干巴巴的说道：“有没有那种不用上班啥事也不用干的岗位”
玄女竟然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试探性的问道：“完全不工作还拿薪水的纯摸鱼岗位是没有的，但那种上班时间自由待遇也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加起来也上不了几天班的岗位行不行？”
谢蕴一听，当即拍手道：“还有这种好事？”
玄女点点头：“是啊，所以，干吗？”
谢蕴略一思索，心想都是老乡，玄女还是男朋友的亲妈，总不会坑她，便点头同意了：“干！”
两人一拍即合，玄女拿着笔对着空气一顿写写画画，掀起一阵金色的光晕和怪异的字符。
过了许久，她才喘着粗气收起了笔，抬手对着那些字符虚空一抹，一张金色的布帛出现在手中，然后她从袖中取出一尊黑色的符印，咬破指尖，就着鲜血在布帛上盖了个印。
“好了，搞定！”
玄女话音落定的瞬间，谢蕴嘴边的笑容还来不及敛去，铺天盖地的金芒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直接将她整个人包住吞没。
“徐思嘉，你疯了吗？！”常羲暴怒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