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穹顶之上4
最深的地底，果真没有见到与临渊和斩星渊之下相似的风景。
这里空无一物，没有五彩斑斓炫目的线条维持着此界的生机，所有感官都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只有手中的长剑还在不断散发着泠泠冷光。
若是修澜界和滁幽界失去了临渊和斩星渊的联系，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出现的一瞬间，谢蕴整个人消失在一道刺目的白光之中。
待到适应了这些强光再睁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临渊之下。
绚烂的光芒不断从那些象征着生命本源的线条中散逸而出，点亮了未知的黑暗，不断供养着每一个小世界。
蜉蝣天地间，朝生夕死。
面对这样浩大而壮观的生命奇观，谢蕴自觉渺小无比，心中却又因为‘它’的存在，莫名涌上一股炽热的暖流，热意从心尖，缓慢而又坚定的，流向四肢百骸。
可是，天劫为何要让她看到这些呢？
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殊死一搏，没想到最后面对的却是这样宏大的命题。
“天门将开，你害怕吗？”
空灵的女声忽然在身后响起，谢蕴蓦然一惊，转过身去，发现了一个与她长相、装扮甚至连气息，都一模一样的身影，正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平静的看着她。
“你是谁？”谢蕴蹙了蹙眉，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剑。
对于她的敌意，‘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无波无澜的、认真的注视着她。
“我就是你。”
谢蕴：“？”
‘她’走近了一步，轻启红唇，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如果我告诉你，无论牺牲多少人，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失败，但如果现在放弃，你还可以和林奕去另一个世界活下去，你愿意放弃吗？”
谢蕴：“？？”
听到这番话，谢蕴心里无端涌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怒意：“你说得轻巧？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你现在让我放弃？”
“我和林奕也许能活，外面那些人呢？还有修澜界的亿万生灵呢？”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让我放弃？”
谢蕴的怒意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她’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无波澜：“我知晓你有所倚仗，可那个所谓的‘系统’，并不能真的拯救你们。”
闻言，谢蕴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她抬起剑，指着‘她’，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猜错了，它，从来都不是我的倚仗。”
说罢，长剑直直刺出，‘她’的身影立时被刺穿，如同脆弱的玻璃一样，碎裂成瓣，消失在眼前。
可天劫依然没有结束。
古往今来渡天劫都没有任何记录可寻，渡劫者要么渡劫失败灰飞烟灭，要么跃过天门，与修澜界再无瓜葛，根本就没有有价值的经验可以参考。
别人的天劫是什么样的呢？
谢蕴不知道，但她的天劫真真是个难题。
就在她盯着一根粗壮的线条思考时，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师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是林奕。
谢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见她不语，林奕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声音有些委屈：“师姐为何不理我？”
谢蕴沉默片刻，忽然从他手中拽出袖子，皱眉看着他：“你装得一点也不像他，不要顶着他的脸做这些恶心事。”
‘林奕’动作一顿，松开她的袖子，勾唇笑了起来。
“你如何知道我不是他？”
谢蕴白了他一眼，心情不虞，因此语气也很不耐烦：“他才不会扯我袖子叫委屈。”
那个‘林奕’听了她的话，沉思了一瞬，问道：“那他会怎么做？”
听到他依然不识趣的追问，谢蕴更烦了，没好气的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那人也没有生气，反而抬手往脸上一抹，变成了一个红衣女子，正是常羲的模样。
谢蕴：“……”
“你自己没有脸吗？非得借别人的模样？”
那人顶着常羲冷艳无双的脸，露出了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
“我本来就没有本体，自然也没有固定的面容，你不喜欢常羲的样子吗？那我再换一个。”
说完，‘她’又变成了清虚仙人的模样。
这下，谢蕴彻底怒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天劫里？！”
‘他’摇摇头，有些感叹的咂咂嘴：“现在的年轻人，脾气可真差，我为何出现在你的天劫里，这还用问？”
余光瞥见谢蕴侧头看过来，‘他’昂首道：“自然是来助你渡天劫的！”
谢蕴不为所动，因此并没有说话，当然，她也并不打算开口。
‘他’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指着面前错综复杂的线条，神秘兮兮的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谢蕴依旧不说话。
‘他’轻笑一声，凑近了一些，低声道：“这个地方呢，名为归墟，这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叫做神枢。”
“你也知道，神枢连接三千界，是每一个小世界赖以生存的根本，方才你到的那个世界，曾经也属于三千界，只不过被一只臭虫给毁了。”
谢蕴扭头，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冷道：“与我何干？”
闻言，‘他’双手拊掌，煞有介事的道：“怎么没关系！等会儿开天门，那条臭虫指不定能宰了你，你说有关系没有？”
谢蕴：“……”
其实谢蕴大概明白‘他’口中的臭虫指的什么，只是她向来讨厌别人神神叨叨不说人话，是以继续嘴硬：“是生是死，那都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就算谢蕴这么不识趣的怼‘他’，‘他’依然没有生气，只是用清虚仙人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孔露出那样傻兮兮的笑容，让谢蕴越看越生气。
“你能不能不要用我师尊的脸？”
‘他’甩了甩衣袖，抱怨道：“你怎么这么凶啊！”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敛去了清虚仙人的身形，变成了一根与那些神枢极为相似的细小的线条，唯一的区别是，它身上的光，更加耀目，更加生动，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活跃跳动的生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