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镜万相2
两人的身影掩入暮色之下，林奕的呼吸无比靠近。
“师姐，那和尚不对劲。”
谢蕴：“？”
我看你才不对劲。
但她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他。
此时，一路装死的小毒蛟也蹦跶起来：“仙女姐姐，主人说得没错，那臭秃驴身上有魔种的气息！”
林奕跟着点点头，唇色绯红泛着点点水光，眸光清亮，好似浸透了这无边的月色，他看人的时候，眼神专注而热烈，谢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大师姐，林师兄，吃饭了！”陈晏晏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
谢蕴干笑一声，将他推开，说道：“无妨，我心里有数。”
说罢，二人便一前一后回到了木屋里。
陈晏晏年纪小，话也多，在饭桌上叽叽喳喳的讲着方才的遭遇，时不时夸张的学着那些村民说话，明止就会非常感兴趣的问一句‘然后呢’，抑或是开怀的笑起来，活像个捧哏的。
谢蕴给她碗里夹了个鹅腿，笑道：“快吃饭吧，吃完再说。”
一只鹅只有两条腿，林奕眼疾手快的将剩下那只夹到了她的碗里，然后便埋头扒饭。
陈晏晏见状，怎甘落下，也一个劲给她碗里夹菜，看得明止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做饭的是明止，洗碗的是林奕和陈晏晏两个人。
趁两个小的都不在，谢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传闻钟灵山上有一方万相镜，不知明止大师可否借我瞧上一瞧？”
万相镜是禅宗至宝，可窥天机，由万佛法门历代宗主掌控，但谢蕴知道，眼下这枚镜子就在明止身上。
明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反而问道：“众生即是万相，谢施主想看什么呢？”
谢蕴呲牙一笑，直白得有些轻浮：“实不相瞒，我想看你。”
这番妄语，对一个禅宗佛子来说，着实是极大的冒犯，但明止仿若不觉，仍是一脸温和道：“众生万相皆无相，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万事皆有因果，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谢蕴听得头大，这些和尚就是这样，说话神神叨叨弯弯绕绕，叫人听不懂。
“明止大师，我辈剑修，以杀止杀，实在是没有参悟佛法的慧根，不如您，说得简单易懂些？”
闻言，明止轻笑一声，单手立掌，念了声佛偈，说道：“小僧并未堕魔，谢施主不必忧心。”
谢蕴：“……”
好家伙，他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直接戳破也好，谢蕴也不再遮掩，而是挑眉看着他，漫不经心道：“你身上有魔种的气息。”
明止双手合十，胸前的佛珠在月色下散发着瑰丽的红光，莫名的衬得他那平静祥和的面容艳丽得有些违和。
“谢施主去过了千湖沼泽？”
谢蕴点了点头。
明止念了声佛偈，手中佛珠转得飞快，良久，似是低叹了一声：“你当如何？”
话音落地，谢蕴顿时就笑了起来，手指摩挲着拂秋剑柄，说道：“我想会会你。”
明止：“……”
他低眉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抬眸看向她，温和道：“谢施主，小僧渡劫失败，不是你的对手。”
谢蕴半晌没说话，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这位佛子，有点难搞。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洗碗的两人也回来了。
陈晏晏乖乖巧巧的站在廊下，五官明艳，美得张扬，皮肤白皙，脸颊透着可人的红晕，她向来没有什么修仙者的自觉，总爱梳凡间小女孩最喜爱的垂髫分肖髻，发髻上扣着几朵晶莹剔透的簪花，除此之外并无别的装饰，只斜斜插着一支朴素的乌木簪。
她个儿不高，身着一袭温柔素净的水蓝色法衣，如流水般的裙角迤逦拖到了脚后跟，水色的内衬流苏蹭到地上，被她不耐的单手提起了些许。
但面上还是挂着甜甜的笑容，看得叫人心都要化了。
谢蕴抬眼瞧了瞧坐在她对面的和尚，他果然敛去了方才的一身谦顺的外壳，露出了真切的情绪。
他与陈晏晏相处，这种愉悦是从内心散发而出的。
谢蕴蓦地笑了一声，看来剧情就算一直在崩坏的路上狂奔，有些东西也不会变。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与打量，明止嘴边笑意微敛：“谢施主在笑什么呢？”
谢蕴笑容扩大，她说：“我在笑众生。”
明止微微点头，温和的笑着：“谢施主自谦了，你也颇具慧根，若是入我佛门，必定成就斐然。”
谢蕴：“……”
她摆了摆手，脸色有些僵硬，拒绝三连：“不了不了，我六根未净，不合适不合适。”
闻言，明止朝她举起茶杯，笑了笑，没再多言。
倒是陈晏晏走过来，坐到她身边，对明止好奇不已。
“大师姐，你与明止大师以前认识吗？”
谢蕴摇了摇头：“不认识。”
她回答得极为干脆，陈晏晏更疑惑了：“那大师姐怎会知道明止大师在此处渡劫失败了？师姐去澹州，不是十二年来第一次下山吗？为何对中州也如此熟稔？”
谢蕴如何也没料到最后将她一军的会是陈晏晏，直接被她问傻了眼。
最后反倒是明止与她解了围，他翻出一枚倒扣的茶盏，放到陈晏晏跟前，慢悠悠的替她斟了一杯茶，笑道：“万发缘生，皆系缘分，陈施主莫要陷入迷障。”
陈晏晏冲他施了一礼，神色有些赧然。
谢蕴却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陈晏晏突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跟往日那个小可爱完全不符，实在出乎意料。
777号神出鬼没，忽然上线：“宿主，陈晏晏可是女主，又不是什么傻白甜，她脑子好着呢。”
谢蕴不解：“那之前”
之前她怎么像个憨批？
777号又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宋蔺之与男主数据都出现了异常，再加上你这个恶毒女配的设定也崩了，可能现在遇到一个人设稍微正常的佛子明止，才激活了女主属性吧。”
谢蕴：“……”
所以，777号的意思是，她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可爱以后见不到了？
777号见她有些失落，语气充满了冷漠与满不在乎：“反正你也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书里的谢蕴，不要有压力啦宿主，完成所有任务之后，你就可以做你自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