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元婴溃散
“又来了!”
随着房门轻轻地“咿呀”一声响,那踮着脚尖的脚步声随即在屋内传开,躺在床上的时轩云都不用睁开眼睛,便知那闻到腥味的家伙趁着夜色,又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他身旁“淅淅索索”的被褥声几乎同时响起,显是那与他同床共寝的女子也正在慢慢地起身,爬了起来。
只听她轻声与来人说道:“这都还不到二更天,你这胆大包天的家伙是不是想要害死我!”
那娇嗔地语气中虽是带着不满,却也难掩些许激动在其中,时轩云心中清楚,她并非真心不想人家前来。
来人口中孟浪地笑了一声以作回应,也不多说什么,便径直走到了床前,双手探出抓在了她肩膀上。那女子轻扭着腰肢挣扎着,似乎还想抗议,忽地娇躯一个俯前,“唔唔”作声,当是已被对方用嘴封堵住了红唇。
时轩云还察觉到了来人强壮的大腿压在他小腹上,必定是还未上床,便是隔着他,在上下其手,听着“淅淅索索”的声响,自然知晓那是在狎玩着什么。
那对奸夫淫妇旁若无人地肆无忌惮,顿时使得阴暗的厢房内春光无限。之所以敢这般为所欲为,自然是觉着奄奄一息的他,还一直在昏迷之中。
然而,他们却万万想不到,躺在两人中间的时轩云却一直都是清醒着。不过他倒也没有显得有多在意,那同床共寝的淫荡女子在他心目中本就一文不值。
更何况,身为女子丈夫的这具躯体原本也并非他所有。
他本身是站在这方大陆最为顶端的修行之人,是为数不多达到元婴期的强者。
尽管还只是初期,却才修炼不足三百年,小小年纪便能被世人称为元婴老怪,自然是一个有着极高悟性的天纵之才。
只是可惜,大概就是因为太过于出众,才会遭人妒忌,被人联手暗算,以至落下了个只有残破元婴逃出的下场。
强敌猛追,紧急危亡的情况下,他才迫不得已夺了那女子丈夫重病卧床的躯体。
当下,这看似奄奄一息的躯体内,丹田中其实也封印着一个虚弱地几乎都要涣散掉的元婴,模模糊糊,连面容上的五官都分不清晰,一只小手已经不见了,那自肩膀下来的伤口并不齐整,可见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触目惊心。
不过就算是这般惨状,那仅存的另一只小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一块残破的青铜小板。
据传那是当年叱咤这方大陆的大能所留下来之物,上面很可能有着能够突破这方天地桎梏的秘密。就是因为争夺它,在两年多前,他被三人联手偷袭,当中甚至还有着一位是元婴中期的强者,实力悬殊下当然不敌,连那本命灵宝都被一击而碎,消失于虚无。
所幸他败逃时灵机一触,将所得青铜板一分为四,三片分散开去,诱发了那强敌心中的贪念,才搏得了一线生机,不至身死道消。
不由地回想起了当日,时轩云恨得咬了咬牙。
说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也怨不得他人出手抢夺,更何况修道之人本就是与天斗,对那种可能让自身摆脱天命的宝物,自是尤为看重,出手亦是合理。
大家各凭本事,他也觉得无可厚非。
他所恨的,只是一同门之人竟首先在身后出手偷袭,令他猝不及防下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是瞬间就败下阵来。
如今想起那些,自然是在怪自己粗心大意,早就该察觉到,一同出发时那三人早就有些眉来眼去。
“待缓过来,一定要回青云山!”
时轩云这样想着。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他洞府内还有着许多的灵丹妙药,在这般伤势下,若是没有灵药辅助,仅依靠他自身这样慢慢疗伤,根本不可能复原。
况且就算是躲到天边,对方显然也不会放过他,与其让对方一直追寻,以他的性格,倒还觉得不如主动出击,世间哪有什么地方,能比藏在人家眼皮底下更为安全?
只待又想起当下这具没有灵根又孱弱不堪的躯体时,他不免又有些泄气。
当初危急时,为了不让同门强敌利用那留在青云上庙堂中的魂灯探查出去向信息,时轩云无奈用了“九卦封灵术”,将元婴封印在了这具躯体当中。
那偶然得来的古术,不知为上古时哪位大能所创,极其神奇,只封灵不封神,便可将元婴气息掩藏的一丝不露。然而虽是好使,却是坏在残破不全,根本没有记载解封之法,如今想要强行解封,必定会损坏这具肉身丹田。而众所周知,夺舍仅有一次机会,他若是将这具肉身也毁了,那就等于是做了游魂野鬼,此生就再也别想着有翻身之日了。
因此在封印下,他再也无法使用元婴中的灵力,除了那点虚弱的神识,一切只能凭着那具躯体从头开始。
说来颇为讽刺,那留有他的一缕神魂的魂灯,本是门派中专为重要人物设立的安身之物,原只是为了以防不测,窥察安危,逃难时却偏偏成为了他要命的所在,若不封印元婴,追寻之人轻而易举地,便能从中获得想要的信息。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去那遗忘之地碰碰运气了!”
山上三十年一度的选才大会已经临近,那无疑是个混上青云山的好机会。只是曾为太上长老的时轩云心中当然清楚,以如今躯体的资质,莫说压根选不上内门弟子,入不了那些长老的眼,根本无法混进后山禁地的洞府中,恐怕就连要获得那上山资格,外门执事那关,也不是轻易就能蒙混过去的。
他当下已打定主意,上那青云山前,必须要先将这具孱弱的躯体好好地淬炼一番,使它能有一些能被人瞧上的本钱,而那遗忘之地虽然凶险,但里面机缘无限,没有选择下亦惟有冒险进去一拼了。
此时他身旁传来了一阵喘大气声,显是来人已经上得床来,在行“鸠占鹊巢”之事。
时轩云不由又觉着有些庆幸,那日被逼到了绝地,来到这间屋子,见得她的资质虽也算不得上乘,但比起其丈夫这具孱弱的躯体,却是要好上太多太多,也曾一时犹豫。好在他实在接受不了成为女子,不然若是被来人这般压在身下,该是情愿选择当场自爆开来。
他身旁动静渐渐小了下来,只听那男子喘着大气地说道:“这家伙在这碍手碍脚的,不大尽兴,不如现在就要了他小命。”
那女子深深地呼出了口气,似是享受着激情过后的余韵,调整了下呼吸,才咯咯笑了起来:“我倒是觉着这些日子有在他身旁,你这死鬼比以往威”
或是见得那男子神情有些认真,笑声忽地一停,便又紧张地道:“你说真的?现在当然不行,他家那老家伙都还没有死,现在杀死他,指不定那家产要留给谁呢,你这死鬼要是嫌碍事,下次就换个地方算了。”
那男子嗤笑道:“怕什么,难道那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能起势?还想再生一个啊?不论哪个来说,他儿子死后,将家产留给孙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女子声音发颤道:“你知道什么,那老家伙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看他最近看着东儿的眼神都有些古怪,搞不好真是要怀疑那不是他的亲孙子了。”
“哼,都怪你!你一向谨慎小心,怎地前几日无端端会给那端屎盆子的丫头撞见!”
“喔,不对,肯定是你这没正经的故意去招惹人家是不是?”
“你说,你说,你快说,你对得起人”
那女子一溜嘴地说了许多,引得身旁男子不得不用大嘴再次封堵住了她红唇。
只片刻,“唔唔”声便再次由其口中发出,很明显是又动了情。
“我岂能是那三心二意之人,你不乐意就算了,就任由他在这里再残喘几月吧,只是想着若真是这般担惊受怕,何不先下手为强,将那老头子也一并咔嚓!”
不消一会,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动静让时轩云模糊的元婴脸上不禁咬了咬牙,实在不耐那两人这般没完没了地折腾。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瞥了眼那男子脱衣时丢在床边的佩剑,经过这些日子的恢复,他这时神魂已与那具躯体慢慢地契合,不由杀心骤起,一手握住剑柄,倏地坐了起来,将身旁还在翻云覆雨的两人吓得屁滚尿流,慌张地朝他看去的同时,双手下意识地拿起被单遮掩住了光秃秃的身子。
“你怎么你醒醒”
不过显然是多此一举,时轩云根本不用朝身旁看上一眼,还未待两人惊慌地话音落尽,手中便是剑花一抖,“刷刷”两剑,穿过那单薄的被单,直刺入了他们胸膛。他当下虽没有一丝灵力,招式却是忘不了,就算手臂软弱无力,面对普通之人也是手到拿来。
那对狗男女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便已中剑,双眼凸出,显是至死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那被慢性毒药毒的奄奄一息、昏迷半年有余的人竟还会突然醒过来,还这么果断干脆地痛下杀手。
时轩云根本不屑去看他们一眼,握着剑柄的手一紧,细细感受着那具软弱无力的新躯体,轻叹了一声后,径直下床朝门口走了去,头也不回地将一旁的烛台扔到了床上。
他在年幼时曾看过一本志怪杂谈,就算两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如今毕竟是承继了那具躯体,不愿传扬出去,在芸芸众生口中,成为那个卖烧饼的男人。
堂堂男儿顶天立地,他觉得那般事说起来属实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