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翁之意不在水
沈云之以为喊的是他，他一回头。
只见一个年约十四岁模样的姑娘。
一身蓝底白花的镶花窄袄，绸缎布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头上元宝髻上戴着足银喜鹊登枝步摇。
一张包子脸圆乎乎的，身材圆润，把镶花窄袄都撑得没有一丝空隙。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粗布袄子的小丫鬟。
沈云之：“……”
是谁家的姑娘？如此富态。
他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刘铁柱笑嘻嘻地说道。
“这不是白乡绅家的孙女白兰香吗？你咋跑到我们梧桐村来了？”
白乡绅曾经是一个小官吏，年龄大了告老还乡回到了清水村养老。
这个时代，曾经有过权势的人回村后，他们近似于官而异于官，近似于民又在民之上。
就是当地县令都会给他们几分薄面，在宗族里，他们更是只手遮天。
十里八村的村民都不敢招惹他这种乡绅。
刘铁柱在她家地里做过短工，所以他认得她。
“你闭嘴，我没和你说话，我为啥就不能来梧桐村了？”
包子脸上的一双小眼睛瞪得鼓鼓的，一看就不好惹。
刘铁柱赶紧陪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关心白小姐嘛，你来这里要去谁家？哥哥帮你带路。”
刘铁柱拍了拍背篓，“白小姐如果要买碳，哥哥便宜卖给你，你给五两银子就成！”
“你咋不去抢呢！这破碳就要五两银子？”
白兰香气得翻白眼。
“哎……我真没卖你贵价，你不信去镇上打听一下，很多人都烧不出来这种银丝碳的。”
刘铁柱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
白兰香还想说什么，后面的丫鬟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丫鬟知道这碳和乡绅家用的不同，白兰香的爹只知道逗猫遛狗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家里哪里还烧得起银丝碳。
丫鬟本来是想提醒白小姐，这碳别人真没漫天要价。
白兰香以为丫鬟提醒她办正事。
等她回过神来时，沈云风已经走出了好远。
她提起裙摆就往前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沈哥哥你等等，我有话给你说！”
已婚人士沈云之一看这架势，心道。
完了！完了！我俊秀非凡的堂弟被猪惦记上了。
沈云风听到身后追上来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看着白兰香。
声音客气而疏离，“这位大姐你在喊我吗？”
一声大姐，喊得白兰香如雷劈般，还是外焦里嫩的那种。
她摸了摸脸，我有那么老吗？？？
她脸憋得通红，吞吞吐吐地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我……我来……来这里。”
沈云风可没耐心听她在这里你呀我的！
他几天都没见到妹妹了呢，得赶紧回去泡个温泉，换上干净衣服看宝贝妹妹去。
看着年轻俊逸非凡的少年，白兰香把早已背了不下一百遍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
可不，她比沈云风还大一岁多，人家喊她大姐也没错。
可听起来就是别扭。
昨晚她睡不着了，在庶妹窗外听到姨娘在给庶妹说。
沈家老大连野猪都敢杀，是个机智勇敢的，不可多得的后生，长得比十里八村的娃都好看。
他家很穷，咱家就是庶出嫁给他也是低嫁了。
姨娘嘀嘀咕咕的话被她听了个全乎。
庶妹模样像她娘，比她俊俏。
若被沈云风见了，那她就没机会了。
本来她还打算等过年时，元宵节逛街，或逛庙会时找机会接近他的。
昨晚听了姨娘对庶妹说的话，她等不下去了！
再不出手，若庶妹让祖父派人去沈家提亲，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这位大姐你请便吧！我不认识你。”沈云风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我可以去你家要点水喝吗？”白兰香以为自己很机智。
“铁柱，你去屋里端点水出来，白姑娘口渴了！”沈云之连忙把话接过去。
恰好几人正站在刘铁柱家门口。
刘铁柱还指望乡绅家下次雇他干零活呢！
他放下背篓，一阵风似的跑进屋，一手拿空碗，一手提水壶。
“白小姐，还是热的呢！管够。”
白兰香的包子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的。
这两搅屎棍，太他娘的碍眼了。
沈云风趁机加快脚步，像是后面有鬼追来了似的。
她狠狠地瞪了刘铁柱一眼，谁要喝你家的水了，自作多情！
刘铁柱看向消失在竹林尽头的沈云风。
猛然醒悟。
她这是想吃天鹅肉呀！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水。
他看了看白兰香包子脸上的眯眯眼，又摸了摸自己的矮鼻梁。
他很想把水壶的水倒出来，让白兰香照一照。
她哪一点配得上云风？
如果配他，还将就凑合。
她气呼呼地怼了刘铁柱一顿后，才发现沈云风早就跑没影了。
她回头对丫鬟道，“走，去他家！”
丫鬟连忙拉住白兰香道，“小姐，这可使不得，若是被老太爷知道，非把奴婢打死不可。”
丫鬟也是被逼无奈，才陪着小姐来梧桐村偶遇沈云风。
路上碰见算缘分，至少混个脸熟，若是追别人家里去，小姐名声就毁了。
老太爷最多斥责小姐一顿，她就得吃竹笋炖坐墩肉了。
白兰香不甘心地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若是那死丫头怂恿祖父找人去沈家说媒，那可如何是好？”
“小姐息怒，二小姐才十二岁，老太爷不会这么早就给她议亲，要议亲也是先紧着小姐你的。”丫鬟眼睛骨碌碌乱转。
为了免去皮肉之苦，她用尽了她所有的智商。
白兰香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竹林的尽头望去。
除了飞来飞去的麻雀，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说沈公子他会不会还出来。”她贼心不死地说道。
“小姐，听说沈公子才刚满十二岁。”丫鬟小声嘀咕道。
白兰香脖子抬，“哼！本小姐又不嫌弃他小，你看他那高大个，看起都像十五岁的人了。”
刘铁柱在家门口磨磨蹭蹭地干着活。
偶尔听到一两句。
为了不惹祸上身，他端起装到破箩筐的碳就往屋里去。
“刘铁柱，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