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怀疑人生的开始
早上8点钟,从不出错的生物钟让丝绸被里浅浅起伏的身影悠悠转醒了,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司微坐起来搓了搓脸,睡得有点懵。
怎么天还没亮,想着伸手去捞床头的手机,但显然这张床有些“辽阔”了,司微霎时如被兜头的一盆凉水浇透。
不对,这不是我的床!
司微惊地腰背都绷直了起来,后背立时出一层薄汗,她焦虑地环顾四周,干净清丽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似得,司微冲下床去先把窗帘拉开,使劲扯了扯,电动的玩意儿,吃了劲自己才慢悠悠的打开了。
阳光溜着缝儿照进来,屋里亮堂起来,司微略扫一眼,落地窗往外看,下一层有个小的露台休闲区,再下面还有一层是有庭院的,应该是一楼,这儿是个独栋的别墅。房间是灰白色调的现代风格,清爽干净。
这什么情况?司微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吵地她脑子嗡嗡响,她抄起矮桌上的花瓶,在房间里谨慎的巡视起来。
卧室没人,床下没人,衣帽间没人,卫生间没人,也没发现摄像头。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司微预感自己是被绑架了,这人到底想要什么?她怎么来的这儿呢?被下药了吗?住得起别墅的人应该不缺钱,生意场上有一点龃龉也都是惯常的,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司微头都想通了,脑海里也没个罪犯的画像。曾经看过的所有悬疑剧情在这时候也帮不上忙,现在的情境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花瓶往洗手台上一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丝的袍式睡裙并不是自己的,内衣也没穿,撩起下摆瞅瞅,内裤也不是自己的!想到自己被人扒光了换衣服,司微觉得心里一阵恶寒。一股恼意冲上了脑袋,憋得脸都红了,她想立刻揪出那人来一顿好揍,可此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司微看了眼洗漱台上一堆被使用过的女性护肤品,想到衣帽间也都是女款时装,看来这间房原本就是女人住的。
绑架她的是个女人。司微注意到手上一夜换新的美甲,女变态!
目前只能推测出这么一个结论,她打算先把房间翻个底儿掉,看看有什么能用上的东西,现在她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趁着绑匪没回来,想办法求救要紧。
司微在枕头下面找出来一个手机,拿起手机,“咔哒”一声,手机面容解锁了。
what?司微一下愣住了,这不是自己的手机,竟然可以打开。司微像个疑神疑鬼的妻子查丈夫的手机一样,快速地翻看起来。
一小时后,司微靠着床坐在地上怔神,房间被翻得一塌糊涂,各种证件、照片、零碎的小物件散落在一地,此刻司微头脑转的飞快,她试图将所有的线索捋顺。
手机地图显示的小区、道路、城市都是闻所未闻的,新闻快讯报道的是没听过的商业巨头,没见过的娱乐巨星,身份证是“司微”的,年龄才24,比司微小了4岁,身份证上照片的脸倒是和司微双生胎般的一致,相簿、手机里的照片、毕业证、护照、都是陌生的照片熟悉的脸。还有完全合身的衣服首饰,多出的两个耳洞,一切都在证明一个真相。
这一个完全陌生的平行世界,司微成了“司微”!
她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这个平行世界和司微来的地方有多少共通之处她不知道,在这儿她就像个婴儿,可能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学习,这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她还能回去吗?原来的司微去了她的世界吗?她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了。
司微打开手机浏览器又在网上查了些chat上联系人的信息。这个“司微”是个富二代,海归回国,家境殷实,父亲司正是晴正集团的老板,和母亲华晴都是当地知名企业家的子女,两人婚后自立门户,公司发展迅猛,如今在全国都是屈指可数的一流企业。“司微”和丈夫杜聿脩已婚一年多,杜聿脩同样有一个身为商业巨擘的父亲。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但很有可能只是商业联姻。
嚯!出厂即顶配,投的一手好胎!司微想起自己从来都是伶仃一个,有些顾影自怜。她想如果做了这个“司微”,可以拥有财富和父母亲人,也算好事,更何况原来的世界她本身就无牵无挂。
她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一个亲人都没有。印象里童年是总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是大人投来毫不掩饰的怜悯目光,是永远渴望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是不哭不闹一直一直的拼命,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唯一的出路是什么。二十几岁的时候,司微才终于靠着自己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过上体面的日子,真正的寒门贵子,超神逆袭。
司微转念一想,也许这是天老爷的补偿呢,一朝转了命格,她不用拼命才能过好这一生了,再也不用熬夜爆肝、喝酒洗胃、虚与委蛇。司微开始盘算起人生新剧本,她不奢求什么,不想掺和什么豪门恩怨,亲情爱情她原本就没有,也无所谓,最好的打算是挣了足够多的钱之后就一个人过过清闲的小日子。
肚子“咕噜咕噜”造反起来,打断了司微的幻想,得先解决一下吃饭的事儿,打开外卖软件,刚打算点几个菜,司微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虽然现在自己富贵得很,但是她不知道支付密码呀!
打开chat,看到钱包余额里有十好几万,她打算发个红包试试,点开了置顶的“老公”聊天框,红包输入1元,输入密码。
“支付密码错误,请重试”。
娘的!
还得抽空去把各种密码改了,司微把地上的钱包捡起来,里面有几张银行卡和证件,一把掏出里面的现金,点了点数,有两千二,她把现金塞了回去。转眼看到脚边散在地上的几个小药盒,一个上面写着“阿立哌唑”,这个她认得,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司微在房间里又翻找了一阵,藏得够深,但她还是找到了一张“司微”的精神分裂症诊断证明,原本的侥幸心理被这张诊断证明击溃了。
没想到投胎小能手竟然真的是个神经病,上帝给她开了双扇的大铁门,却给窗户锁死了。司微不确定现在她成了“司微”后是不是精神疾病还会存在,手机地图搜了下诊断证明上的医院,她现在就要去医院复查一下。
简单洗漱了一下,司微拿上钱包手机和钥匙,直走到一楼,一个人都没瞧见,冰箱里翻出吐司和牛奶,司微吃完在庭院转了一圈才找到车库在哪,车库里只有一辆纯白的小跑车,简直梦中情car,看到这个小宝贝的时候,她流氓一样吹起了一声口哨,坐进车里又是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好一阵儿才想起正事。
明亚医疗中心。
明亚是一家私立医院,分院坐落在市中心,空阔亮堂的大厅,质感十足的纯白结合冷硬的金属风格,颇有格调的细节设计,让司微还以为这是什么五星级国际大酒店。司微摸摸包里的钱夹,里面那点儿现金怕是不够医院宰的。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孩迎面走来,“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我之前有在这里就诊,今天想复查一下。”司微从包里拿出诊断证明递了过去。
“好的,请您在大厅稍坐,我来给您安排。”接待看了眼诊断证明,用平板电脑敲敲点点起来。“我这里已经为您登记好了,安排的是上次给您面诊的任院长,我先带您去做一些检查好吗?”
“等等等等,呃,是这样,今天复查一下的费用大概是多少啊,我只带了两千的现金。”司微心里还惦记着钱的事儿,很尴尬但又必须问,又不甘心地辩解了一句,“手机里有钱,但我支付密码忘了。”
“您可以试试修改一下支付密码。”接待的姑娘非常礼貌地微笑回应,一点不提费用和两千现金的事,但是话里就让人明白了:两千不够。
司微坐在大厅倒腾了半天手机把密码修改好了,又打开了“老公”聊天框,发了1元的转账过去,成功了。对方不一会儿回了个“?”,但没有领取转账,司微不打算回复他,转头对接待的姑娘亮出了钱包余额,“这么多够付吗?”,对方哑然失笑,表示认可。
司微由一个小护士领着做各项检查测试,全程享受着svip般的服务,专家院长面诊过后认为司微目前的精神状态良好,让她停药一个月后再来复诊,司微安下心来,只是看到账单的时候她又差点心梗,8900元。
这个世界什么物价啊,通胀这么严重!司微掐指一算,岂不是微信钱包里那十几万也就相当于几千块钱?
“手机支付吗?”还是那个接待姑娘,一脸的职业假笑,司微郁闷地刷了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医院出来司微在周边逛了逛,市中心高楼林立,多的是高端商场和a级写字楼,司微把商场都逛了逛,但啥也没敢买。逛了一圈她才确定这里的物价和原来的世界差不多,只是单纯那家医院特别贵!十几万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同时心里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去那家医院了。其实这个世界衣食住行的习惯之类常识性的东西都没有改变,司微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行人,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没有那么难以适应。
外面挽着手打情骂俏的情侣,玩滑板的青春洋溢的小帅哥,步履匆匆的白领,看上去都很熟悉。司微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工作,今天是周三,正常是要上班的,但她没去上班也没收到电话和信息,她想,如果有工作的话,估计也是在老爹的公司打酱油,去不去无所谓,或者她本来就是个享清福的富太太,没事儿喝喝下午茶,美美容什么的。
“叮”手机chat收到一条信息。
老公:晚上大概7点到家,我们谈谈。
司微看着这条信息,犹豫着该怎么回,“我们谈谈”,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总不会是谈谈晚上吃什么,谈谈过节先去谁家,谈谈什么时候要孩子?不会是要严肃的谈一下1元钱的事儿吧,司微点开对方的朋友圈。
一条灰色的横线。
司微又往回翻聊天记录,基本都是“你在公司吗?”、“回来吃饭吗?”之类没营养的话,结婚一年比人家金婚的老夫老妻还平淡。
司微踌躇了一下,回了个ok的手势。
突然而至的信息让司微意识到大半天过去了,自己没有收到一条信息、一个电话。这人缘也太差了吧,连个平时拉呱的朋友都没有吗?她又想起原主的精神问题,可能比较孤僻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司微”为什么得了精神分裂症呢?也许曾经遭遇过什么巨大的挫折,也许是家庭关系不和谐造成的心理压力。
司微开始一条一条地看chat上的聊天记录,多半是公众号订阅推送。消息界面界面挺干净的,可能有定期删记录。聊得最多的是司容,司微的妹妹,目前还在国外上大学,偶尔和司微分享一下校园生活,聊聊八卦,妈妈经常发一些嘘寒问暖的话,还有爸爸司正和哥哥司呈,都是发的红包,司微总算知道钱包余额十几万是怎么来的了。
有钱有闲,自由自在,司微觉得这是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如果没有结婚就完美了。
她在网上查过陆聿脩,青年才俊,虽然是富二代,但也许是独子的原因,并不是玩世不恭的那一类废物,他从小受着精英教育,作为接班人培养,二十几岁就在父亲的公司担任总经理,商战之中也相当的有手段,他接手的项目无不干的有声有色的,扭亏为盈、版图扩张都可以写在他的个人简历里了。
网上只有一张杜聿脩侧面的照片,非常的低调,杰出青年企业家的采访,配了一张他坐在办公椅上的照片,侧脸的轮廓有如刀削斧刻,头发打理地相当干练,一身精致剪裁的黑色西装,让他即使坐在那也能看出修长有力的身形,搭配深沉典雅的深海蓝色领带,看着平平无奇的职业装束让他穿出了时装男模的感觉。他的手随意地搭在腿上,手指修长,腕间价值不菲的名表,衬的整个人贵气十足,杜聿脩的气质姿态就像是只会出现在艺术殿堂里的希腊雕像。
可惜毫无情趣,司微想起两人的聊天记录,毫不客气地给杜聿脩贴上了一个“没情趣”的标签。
趁着银行下班前,司微跑了几家银行改银行卡的密码,结果发现银行卡都是爹妈名下的银行卡副卡,那她岂不是一个叛逆就可能没钱花了?司微又办了一张自己名下的卡,把chat钱包里的十几万都转到了卡上。
有钱,但这钱受制于人,司微非常焦虑,晚餐的时候都没舍得去什么高端西餐厅,快餐店点了汉堡三件套,吃的心不在焉。没有朋友、精神病、仰人鼻息,名媛的日子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好,也许世间万般皆苦,司微自力更生的时候累死累活,拿健康换富贵,成了千金小姐又十分的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