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奶糖菟丝花
微生尘把垂耳兔放在腿上顺着方向抚摸它的毛发, 兔子虽然看上去只有一小团,但身上确实有很多软肉, 热乎乎的小肚子贴在微生尘身上。
只要邱元放在这里,小兔子就变得异常乖巧听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炖了吃肉。
它很会看人眼色,知道讨好谁才是最优选择,小脑袋贴在微生尘的掌心乖巧地蹭来蹭去,长长的毛绒耳朵都舒服得贴在头皮上。
“那就留下它吧。”微生尘慢慢捋着它的毛,又暖又软,抱起来像个毛绒绒的热水袋。
……
邱元初找到邱元放的时候,他在后院劈了一捆竹子,用软尺测量长度, 把竹子边缘有些尖锐刺手的毛茬磨得光滑, 做得满头是汗。
“我给那只兔子做个笼子,省得它在屋子里到处乱窜。”看到他来了,邱元放解释道。
乱跑也就罢了, 微生尘还纵着它趴在自己腿上,细白的手指轻轻揉捏它的小脑袋, 兔子就哼哼唧唧的翻过来露出软肚子让人摸。
可恶!他都还没摸过小手呢。
邱元初看着他做得热火朝天,顺手用放在一边的金丝拧成个精巧的钩子,把玩着石桌上琳琅满目的用于装饰的昂贵珠宝。
“你也不用这样费事, 府里有之前订制的鹰笼, 质量特别结实。”
邱元放想想那种用铁丝编成的笼子, 一点美感都没有, 颇为嫌弃地拒绝了。
好像之前采购笼子时,说“样式什么的不重要,关键要结实”的人不是他一样。
见他不以为然, 邱元初继续说,“这几天看微生喜欢那兔子喜欢得要紧,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要抱着它,有时候我把兔子拿出来,他手上还不松劲。”
“就算不用,放在屋里当个摆设我也乐意!”邱元放在各式各样的珠宝中挑花了眼,放在笼子上挨个比量哪个搭配更好看。
话音才落,邱元放忽然想起来什么,不可思议地抬起脑袋,“你怎么知道他睡觉抱着兔子?你和他一起睡的?”
邱元初忽然噤了声,沉默良久才重新开口:“平常他一直是和元迩睡的,昏迷的时候没有意识也就罢了,但既然醒了我不这样做的话找不出理由能瞒住他。”
“那你也不能…也不能这样…”邱元放忽然没办法接着说下去了。
也不能怎样?
可这的确是迫不得已的决定,大哥并没有做错什么。
就算错了,他也没有立场去指责或者跳出来制止。
他一直相信大哥是正人君子,绝不会趁人之危,或是做出什么兄弟阋墙、横刀夺爱的事情。
可邱元放仍然记得那天上午微生尘刚醒来的时候,叫着二哥的名字把脸伸进大哥的掌心,那么乖巧依恋的神态,又漂亮又驯服,好像想要对他做什么都会被允许。
如果夜里躺在同一张床上,微生尘以为在和自己的爱人独处的时候又会做什么呢?
直到三更天,邱元放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睡不着觉。
他在想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西苑,小漂亮和大哥在做些什么。
微生和二哥感情那么好,每晚都要睡在一起,可能临睡前还会有一个甜蜜的晚安吻。
邱元放想着,如果是他,也会想要一个晚安吻吧。
一开始是很羞涩的,在边缘覆着柔软胎毛的、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如鸿毛般纤巧的力度,吻到细嫩像流水似的脸颊,将坠在唇肉上的嫣红小巧的珠子含在嘴里,慢慢碾磨出汁。
楚楚人长得小小的,弱质纤纤的身子被揽在怀里,细细摸过那副精巧纤细的骨架,滑腻的皮肤有着汉白玉的质地,细弱的脉搏在附着黛青色血管的白皙胳臂上坚韧跳动。
他做了一宿梦,旖旎缠绵的床幕后纠缠着的人像是一场慢动作的放映片,昏黄如豆的油灯在屋子里染上桔黄的光影,墙壁上的影子随着风一上一下的晃动。
清晨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暗色的天幕上透出熹微的晨光。
他向来清心寡欲,热情全都点在骑马射箭上面,从没做过这样的梦。
甚至在几个月前,连想都没想过,毕竟他们元帅府除了他爹的房里,连个雌性物种都少见。
光天化日、青天白日他竟然会…,甚至稍微回忆一下都隐隐觉得有些郁气堆积。
更难堪的是,他还一点经验都没有,做梦的素材少得可怜,仅仅是两团黑糊糊的影子都让人心浮气躁、血气下涌。
等邱元放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之前做的补救措施又重新化为泡影,只能认命地拾掇自己。
邱元放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手上不轻不重的搓洗弄脏的衣物,眼角的视线正好瞟到放在边上的衣物。
是微生尘昨天刚穿过的。
邱元放手指猛地抖了下,抓在手里的衣服又掉回大桶里。
他下意识把指头凑到鼻尖前,混沌肮脏的浊气缠绕着奇异的甜香,包裹着什么的古怪气味钻进鼻腔,邱元放才发觉自己刚像是被精怪惑住心神,做了些什么荒唐浪荡的事情。
折腾了许久,天光早已大亮,邱元放洗干净衣服之后在小厮惊异的纷纷目光中,强装镇定地回到院子里。
按照惯例这时候他早就该到后院温习剑术,微生尘常会躺在离他有些远的距离在花丛边听剑锋啸起的风声。
邱元放胡思乱想地拎着剑走到后院,却在树影阴翳的后院角落瞥见了微生尘……和大哥在一起。
大哥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躺椅上,而微生尘蜷在他宽大的怀里,被衬得只有莹白的一小团。
雪白尖细的下巴抵在男人肩膀上,纤长浓密的睫羽轻轻的抖动,被灿然的阳光染上一层温馨融暖的光。
邱元初有些难耐的稍微偏开了头,脸上尽是隐忍克制的神色,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
“元迩…”微生尘看不见邱元初的脸色,乖顺地把玩他的头发,乌黑的发丝在尖尖的指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气质端肃的男人喉咙处的起伏不受控制地滚动,他伸出手挡住自己的视线,不想与那双清澈却无情的眼睛对上。
“别…”
别叫我元迩。
但邱元初并没能说出口,他要用这个称呼时刻警醒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会喜欢我?”
滚烫的掌心拢着纤细白皙的脖颈,薄薄的脆弱皮肤仿佛要被灼人的温度融化。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邱元初的脸上,温热干燥的唇像干枯的玫瑰,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之前不是问过我了吗?”
纤长雪白的手臂揽上他的脖颈,柔柔的动作和眼神让邱元放觉得自己怀里坐着一只精怪,蛊惑人心的美貌与令人迷乱的古怪香气几乎冲昏了全部理智,只想不管不顾地共沉沦。
“可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然而邱元初还是凭借坚韧的意志克制住自己,声音却还是掩不住的沙哑。
在父亲续弦之前他就曾经查过微生尘的背景,身份非常清白,就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家里的小孩,双亲亡故之后无所倚靠,被算命先生看上用来讨好邱得胜。
性格极其懦弱胆怯,以男子之身被强娶为妻也不懂得反抗,要不是赶巧邱得胜在新婚之夜暴毙,可能还真被个老头子糟蹋了。
“因为感觉,感觉你亲切又很熟悉,就像认识了好久好久,不仅仅只局限于朋友的关系了。”
“是吗?”低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深处隐着层层叠叠的不知名的情绪。“你现在还感觉熟悉吗?”
回应他的是含糊不清的“嗯”字,如鸿毛般的轻吻随之而来,笨拙的动作中饱含着青涩的依恋,在散开的桃花瓣中唯美又浪漫。
邱元初不想再问了,他怕听到什么会让他动乱心神的话来,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微生尘一直以为他是邱元迩,他反复告诫自己。
邱元放站在围墙角落,拳头紧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上双目。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身为感情很深的爱侣,微生尘为什么仍然认不出人呢?
他和二哥相处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甜言蜜语蛊惑人心的吗?
可邱元放悲哀地发现他一点都没对微生尘产生任何怨愤或是憎恶的情绪,心底那点蠢蠢欲动的不甘和恼怒,竟然是在想着
他怎么不能对我也这样好呢?
邱元放一整天都浑浑噩噩不在状态,夜里躺在床上还在想白天在花园中看到的场景。
面容冷毅的高大男人如同三冬寒封冰川消融,将弱质纤纤的小美人圈在怀里,宛如正看守着稀世珍宝的恶龙,不允许任何眼光觊觎上自己的宝贝。
他充满着占有欲,但动作却满含着小心翼翼,圈守的姿势成保护的状态,轻柔的力道生怕将人弄痛弄碎似的。
邱元初有着绅士一般的避让与克制,良好的道德标准让他不敢轻越雷池,然而下意识动作中流露出来的情态却是显而易见的憧憬与渴慕。
他像是处于极度饥渴中的丧家之犬。
太饿太渴了。
可偏偏要将诱人的食物摆在他的面前,却不能去吃。
马上就要死掉了。
街上的路灯不太多,但邱府里夜中也有人巡逻,零零落落只有小点的灯笼院子里游荡,好像夜半时分鬼门大开涌出的孤魂在四处漂泊。
邱元放躺在床上,霁月光如练,清清淡淡地照射在他的侧脸上,温柔得好像一个吻。
他从未感到如此寂寞,莫名想起来从前瞧不起的落魄书生,总是说些“孤枕难眠,览月思人”的酸话,这时大概也产生了一些共鸣吧。
“三少爷!”
短促焦急的叫声忽然冲破了深夜中的遐想,邱元放猛地坐起身。
“小公子他…他忽然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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