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挫骨扬灰
楚侍郎面露戚色。
“臣的夫人她……已经仙逝了。”
虽然从楚云雀口中得到了楚夫人已死的消息，楚云歌却还是抱有一线希望，此刻听到楚侍郎亲口承认，她只觉得胸口被人用重锤锤了一下，摇摇欲坠。
楚云雀吃力的扶住楚云歌。
“大姐。”
楚云歌紧咬后槽牙，她不能倒下，要不然就没有人能够给娘亲一个真相。
“母亲她是怎么死的，尸身现在何处？”
楚侍郎坦然道。
“臣妻得的是痨病，大夫说会传染，需要火化才能杜绝扩散，臣就做主，火葬了。”
楚云歌双唇颤抖着，火化，母亲她竟然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火化总是要有骨灰的，骨灰在哪？”
楚侍郎刚要开口。
楚云歌快速的截断他的话。
“你是不是想要说因为某种原因，骨灰你也没有留，父亲，你觉得皇上会听信你的话吗？你这是死无对证，还是杀人灭口？”
楚侍郎脸色一变。
“父亲怎么教导你的，当着皇上的面，你怎么能信口雌黄。”
楚云歌就是要猝不及防的诈他一诈，毕竟她也是猜测。
“女儿失态了，那么，父亲，母亲的骨灰你收在何处？”
楚侍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楚云歌已经把他想好的理由给说了出来，此时他在那么说，要如何取信皇家？
可是，这许多人的眼神都看着他呢，他不能不答，只有硬着头皮道。
“臣妻临终有言，希望能跟着风，顺着水，回到父兄的身边……”
楚云歌悲愤的笑出声来。
“挫骨扬灰……”
慕容瑾扶住楚云歌。
楚云歌侧过脸去看着慕容瑾。
慕容瑾的声音低沉。
“你要相信父皇，会给你个公道的。”
皇上……
他这儿子是来要债的吧，真是儿大不中留。
慕容瑜也开口道。
“是啊，父皇最是公正严明，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
这双儿女这是把他架起来了啊，只是，这世上的事，哪能除了黑就是白。
皇上吹胡子瞪眼睛。
“楚侍郎，你怎么说？”
楚侍郎虽然家道中落，却是实实在在的世族，就算是他真的把自己的妻子挫骨扬灰，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治他的罪，这是家事。
楚侍郎连连磕头。
“皇上容禀，臣和李氏成亲之后，一向相敬如宾……”
楚云歌气的簌簌发抖，好一句相敬如宾，娘亲那样高傲的女子，又怎么会容忍和自己共事一夫的女子是青楼女子。
若那女子真的是落魄于秦楼楚馆的奇女子也就罢了，偏偏是只会取悦于男人的狐媚子。
只听楚侍郎还在那里说着。
“臣妻只有云歌一女，不忍因为自己生病，耽误了楚云歌的青春，故而一直叮嘱微臣，不要把她生病的事情告诉云歌，还叮嘱微臣，早些给云歌寻下一门亲事。”
楚云歌怒斥。
“一派胡言。”
楚侍郎振振有词的反驳。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甚远，你娘亲的苦心，你现在还不懂。”
皇上微抬了下手，阻止楚云歌，看了一眼慕容瑾。
“令夫人叫你给楚小姐寻门亲事？”
要是那样，就不存在她答应了安山候的做媒了。
慕容瑾心中一沉，父皇这是疑心安山候和他吗？
楚侍郎想说是，这念头在脑中过了一遍，谨慎地开口。
“臣妻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之后臣妻曾经给安山候写过书信，想必也提起过这事。”
皇上微微颔首，是了，楚夫人和安山候提起，正好瑾儿就在安山候麾下，他给两人做媒，也在情理之中。
楚侍郎接着道。
“臣妻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边着手安排自己的后事，她知道自己的病是会传染的，说出她死后，不要让人接触她的尸身，送去火葬之后，就把她的骨灰一半扬在山上，一半扬在水中，后来就不许微臣探望，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
楚侍郎悲恸地匍匐在地上。
“皇上，只是臣与臣妻鹣鲽情深，不忍她最后遗愿都无法完成，臣并非有意欺瞒皇上，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楚侍郎这一招又毒又辣，本朝以孝道为重。
楚云歌不是会医术吗？却连自己的娘亲生病都不知道，就算是她说术业有专攻，医不自治，侍候在娘亲的病榻前总是应该的吧，更不要说是热孝之中出嫁了，这也就是皇家赐婚。
大公主忽然开口。
“你说的这些可有人证。”
楚侍郎一愣，抬起头来，看到大公主身侧的楚云雀，连忙点头。
“有，李氏的陪嫁丫鬟，我的姨娘，也就是这个孩子的娘亲可以作证。”
楚云雀虽然也很为大夫人伤感，听到楚侍郎提到自己的娘亲，却也还是很激动，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缝。
楚云歌替楚云雀问出口。
“那赵姨娘现在在哪？”
楚侍郎一脸为难。
楚云歌声音尖锐。
“该不会是为主殉葬了吧。”
楚侍郎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她……跟个下人跑了。”
楚云雀气的浑身发抖。
“你胡说。”
慕容瑾不耐烦地开口。
“这样说是没有人证。”
楚侍郎结结巴巴地争辩。
“臣已经派人去追捕赵姨娘了，只要一得到消息……”
皇上不耐烦地打断楚侍郎。
“楚夫人到底是关山候的女儿，你怎么能私自处置？罚你半个月的俸禄，另外，关山候那边，你亲自去解释清楚。”
楚云歌双目圆睁，这就完了？
“皇上……”
皇上伸手揉头。
“行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朕的头痛病又犯了，高公公，我们回去吧。”
楚云歌还想要争辩，被慕容瑾拉住，冲着她轻轻摇了一下头。
楚云歌甩开慕容瑾，她几乎可以确定，娘亲是被父亲给害了，她怎么能够不闻不问？
“皇上……”
皇上忽然冷眼看向楚云歌。
“你身在热孝之中，不可和战王圆房，为了皇家子嗣繁衍，朕会为战王另选王妃，你搬到偏院去住吧。”
楚侍郎的话，终究还是叫皇上生了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