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那个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各个正襟危坐，翻阅着面前的资料。而另有一人靠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文件，另一只手托着杯咖啡，眼神虽专注，却很从容。此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身形瘦削却极为板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让整个人显得刚毅，一副无框眼镜后垂着狭长的眼眸，多了几分清冷。

    察觉到有人影，那人下意识地抬起头朝门外望去。

    他望着透明玻璃另一侧的她，呆了一下。立刻站直身子，轻轻地将手中所有东西放在桌上。站在原地的他，深吸了口气，不可名状地摇摇头，僵住的样子甚至有些呆萌。

    两个人四目相望良久，自顾自地原地痴笑起来……

    周围的人皆未察觉，画面像是静止了一般。

    等他缓过神来，昂然几步迈出屋外，站在离她不远处。惊喜地叫起来：\"嘿~\"

    宋知朗笑出了饱满的苹果肌，侧着脑袋轻轻地回了一声：“嘿~”

    “好久不见。”宋知朗仍然站在原地。

    他迎着她走去，仍像探究不真实存在一般，漆黑的眼珠发光地上下打量着宋知朗。窃窃私语道:“不是，今天飞广州么？”他怀疑自己记错了。

    “疫情。”宋知朗本有些无奈，但即刻便难掩喜悦。“沈律师怎么也在这里？”

    “啊，对……”沈煜声音有些兴奋，无处安放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摩挲着。他眼神掠过会议室，接着说道：“我们团队早晨刚从厦门飞过来。来给客户过方案。”

    宋知朗点点头，笑而不语。

    两个久违的老友，以这样奇特的方式见面，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拘谨得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二人脸上笼罩着无需多言的欢愉，显然都沉浸在这次意外会面的惊喜中。

    此时，应该拥抱一下么？还是应该握手呢？

    二人保持着一尺的距离，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忍不住看着对方痴笑。

    忽然，听见一声“沈煜。”

    从会议室里走出一位系着领带身着藏青色西装的男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甚是沉稳。他年龄稍长，面色和蔼。缓缓地走到沈煜旁，友善地打量着宋知朗。

    沈煜赶忙为双方进行介绍：“韩卓律师，我的搭档。”他转过头，稍作停顿地说：“这位是宋知朗，我的同学。”

    “你好！”宋知朗向前一步，礼貌地主动握手。她记起沈煜曾经发过他们二人站在法院前的合影，当时二人衣着相对休闲，并不如今日这般正式讲究。但不难认出，是照片中的人。宋知朗诚恳地微笑着说：“听沈煜聊过韩律师，前辈。”

    韩卓笑声爽朗。他出来询问的缘故，是本以为站在门外的是客户，竟不想撞见了这奇妙的偶遇。“还有这么巧的事儿？在这里遇见同学？”韩卓接着打趣地问：“难不成，是业界同行？不会凑巧是同一个案子吧？”

    沈煜赶忙笑着解释道：“宋知朗是我的本科同学。确定不是竞争关系。”之后，他很快补充道：“她刚从美国回来。”

    “对，隔离正式结束的第一天……”宋知朗如释重负，像是完成使命一般。

    “哈哈。刚回国隔离完？很难相信这不是提前约好的。”韩卓拿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身侧的沈煜，耐人寻味地笑起来。

    “真没有。”被这么一说，沈煜竟有些不坦然。本来惊喜的神情刹那间挂起了一丝羞涩。他的眼神稍作游离，继而停留在宋知朗身上。

    “真没有。”宋知朗见状也连忙澄清，比起沈煜，她反而表现得镇静一些。“今天上海带星，航班取消，没办法才来客户总部这里。不然，应该下午就飞广州的。完全是计划之外。不过，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沈煜就是了，我们俩也是很多年没见了。”宋知朗望向低头调整眼镜框的沈煜，不客气地玩笑道:”沈煜，你可是我回国第一个见的朋友，记得请我吃饭啊？”

    沈煜不住地点头，他脑海里正高速匹配记忆中的宋知朗和眼前的宋知朗。她的身高、发型、声音和神态，以极快的速度转换成波形，在完成参考数据的设定后，进行时间同步。

    采集的波形有些重叠，却也有不少明显的偏离。那些细微的变化让他忍不住观察着她。

    谈笑间，电梯传出一声轻快的到达音。

    他们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通往电梯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