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援
他开了一间屋子，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自己淋了个透。
他又把水桶灌满了水，找来棉被浸透，裹在身上，拎起装满水的桶就接着往上爬。
池染接了电话之后就下了楼，只是火势太大，她下到了九楼就已经没办法继续下了。
她只好返了回来。
火暂时没有烧上来，只是这烟是越来越浓了，呛的她咳嗽不断。
她身上的棉服，棉帽，鞋袜都是湿的，现在的她也顾不得冷了，活命重要。
她口罩里塞了湿透的毛巾，头发也被围巾和棉帽遮的严实实的。
她做好了冲下去的准备，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直接从13楼跳下去。
摔死应该会比烧死要好点吧？
感觉呼吸越来越重的池染，再次打开了门，因为门开合的气流作用，一股浓烟扑面而来。
本就呼吸不畅的她，直接晕了过去，倒在了门边。
爬上十三楼的耿辞野看到晕倒在门口的池染，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他丢下身上快要燃着的棉被，急急的爬了上去。
到了跟前，近乡情怯的他很想很想伸手抱抱她，可又不敢
手在快触碰到她的瞬间又猛缩了回去。
他轻喊，“染染”
‘扑通’一声，随着他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木质的楼梯扶手。
耿辞野垂眸往下看。
巨大的火舌翻滚，眼看就要冲上来了。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吃力又迟疑，他还是轻手轻脚的抱起了她。
他们已经没有下楼的可能了。
能上来已经是他尽的最大努力了。
他粗喘着气，关了门。
虽然身上无一处是不疼的，虽然已经没了力气，但是他还是舍不得松开抱着她的手。
能多抱一会是一会儿。
他已经快有六年没有这么抱过她了，能像现在这样抱着她，他很满足。
不就是被绿被甩被耍了吗？就是喜当爹又能怎么样？
也好过这几年不死不活的折磨。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眉眼，带着几分小心与怜惜。
脸上的温柔尽显。
“阿染。”他呢喃出声。
房间已经逐渐热了起来，缝隙里的烟也浓了起来。
浓到他已经快要看不见她的眉眼了，他吃力的把她抱在胸前，双手紧紧的箍着。
似要把她镶在自己的怀里一般。
他是坦然赴生死，下面的司远一是又气又怒又担心。
眼看火就要烧了上去，急的他一把夺过胡吉手里的喇叭，喊，“耿辞野你个孬种，我还没答应你。”
“你还想葬在一起？想都别想，我不答应。”
司远一喊完胸膛剧烈起伏，他像是不解气般，朝着上面喊道，“想死也别死在我跟前，我怕我忍不住会鞭尸。”
“队长”旁边有人喊他。
他扭头，眼圈红红的，表情阴沉的可怕。
喊他的下属吓的话都说不囫囵了。
“气囊准备好了。”
司远一伸手按了按心脏，想压一压心底的火，没压住。
他骂，“他妈的，真特么该死。”
他拿起喊话筒，吼，“你特么的赶紧给我滚下来，别给老子的生涯抹黑。”
他从事这个行业八年了，无一例死亡，他可不想他的人生黑点是耿辞野。
那简直是太侮辱他了好吗？
耿辞野听见了司远一的话，他那么大的声音，想听不见都难。
他扯唇，原来，想死也这么难。
他抱了抱她，方才松开箍着她的手，一手撑地，一手拥着她，艰难的往窗边挪去。
窗户已经被砸开，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儿。
倒是不傻，不像他，巴巴的跑上来，却没能力把她完好无损的救下去。
他探头往下看，映入眼帘的则是急着往上窜的火苗。
再往下，灯光下影影绰绰的人影看不真切，好在灯光够亮，能让他知道他们所在的大致方向。
他掏出探照灯，闪了起来。
时刻关注着上方的胡吉看到上面有灯光闪烁，激动的喊道，“快看，有灯光。”
伊三二猛的上前了一步，“是耿队。”
司远一也看到了，虽然很恼火，但在接到信号的瞬间就忙让人调整气囊位置了。
下边很快有声音传了上来，是胡吉的声音。
“耿队，我们已经确定你大概位置了，现在正在紧急调整，你听我指挥。”
胡吉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指挥他们队长的一天。
耿辞野这才收了手，低头看了看怀里安静的人儿，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轻轻拨开给她带的防毒面罩，朝她眉心庄重的吻了下去，虔诚又温柔。
记得好好活下去。
有可能。
带上我这份。
十三楼谈不上很高，但也不低，又是半夜，无疑又加重了救援的难度，他不敢保证他能正好跳在安全气垫上。
更不能保证跳下去就能活下去。
但是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最大程度的保证她的安全。
被裹了一圈又一圈的池染，又被耿辞野强制裹了一层被子在外面，从头到脚裹的一丝不露。
耿辞野看了一圈，眉头皱了皱，又在他们中间塞了个抱枕，这才稍稍舒展了眉头。
他伸手圈她，还好能圈的住。
这时下面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不是胡吉的，是司远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暴躁。
“耿辞野，你丫的给我好好跳，敢出事你就等着喂狗吧！”
关心的话也被他说的别别扭扭的，耿辞野扯唇，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轻飘飘的应了句，“好。”
他也不想死，他也想和她一起好好的活着。
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