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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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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日天公作美,正给了归晚她们一个机会。

    大早晨,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归晚穿了鸣翠的丫头服饰,戴了遮雨的斗笠和幕篱,装作是后面某个婆子的亲戚,这会儿从后院的小门走了出去。

    宋嬷嬷早用钱在外头雇了一辆旧车马,归晚半道上了车马。

    下雨天,城门出行的人并不排队,车马轻易出了城,来到了郊外。

    郊外的路,因连日的春雨变得十分泥泞,归晚她们雇佣的马车是辆破旧的,这会儿车轱辘陷进了泥泞的坑里转不出去。

    春雨唰唰地下着,车夫雨中使劲地抽赶着马,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归晚心里很着急,她担心相府很快就会发现自己逃走。

    果不其然,本来空旷的郊野,传来急促的策马声。

    归晚掀帘望去,远处的雨幕里,马蹄如雨,溅起泥泞的雨水,模糊了视线。

    预感就是相府的快马。

    怎么办?!

    车里的宋嬷嬷也急得不知所措。

    “乳娘!咱们快下车1

    说罢归晚拿了包袱,拉了乳娘的手仓皇下了车。

    车外,春水一直唰唰地下,举目四望,到处一片水汽迷蒙的荒野。前路不知在何方,容不得思考,归晚只能往前奔。

    跑着跑着,乳娘忽然记起什么,挣开她的手急急道,“不行,咱们得分开!姑娘你往那条道跑,道路尽头应该会有片竹林,老奴继续沿道引开他们。”

    “那之后呢?”

    “之后咱们再想法子在竹林会合,若我没到,竹林那边也会有人接应您。姑娘放心,就算老奴被他们抓了,凭着我这么些年的老脸,相府也不会拿我怎么着的。”

    情形急迫,归晚点了头,抱着包袱就往另一条道路逃去。

    雨水浇湿了她的衣裙,泥浆也溅了她一身,她全然顾不得,只一心往前跑。她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要回相府,不做他们赐婚的棋子。

    斜道里,忽然转弯行驶出一辆紫青色的马车,她心头蓦地大惊,如同是惊弓之鸟。

    可很快,她又否定了。

    那辆马车走得较慢,不知道是因为道路的泥泞,还是因为主人不急着赶路,绝不会是相府追来的车马。

    当此时,归晚已是筋疲力尽,她估摸着相府的马很快就会追来,而自己的腿眼看就跑不动了。忽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追在那辆马车的后面,挥手喊道,“等一等!等一等——”

    马车停了,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师傅,能不能搭我一程?我可以付银两的1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从包袱里拿出了银两。

    车夫显然做不了主,目光探向车里的主人。

    归晚能感觉到马车的窗帘后面有人,在隔着帘幕看自己。

    须臾之后,想来是得到马车主人的许可,车夫侧头对雨中的归晚招呼:“小姑娘,上来吧。”

    归晚对着车夫一番致谢后,急慌慌地登上了车辕。

    待入内后,归晚方才觉出车里氛围有些不对劲。

    车主人是个留着络腮胡须的冷面男人,正斜斜依在榻上闭目养神,虽无一言一行,但周身自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气息,一看就不是个热心肠的人。

    那人是个阴晦长脸,倒像是刻意拉长的,只一瞥,归晚就赶紧别过脸去。

    那简直就是一张写着“坏人”俩字的脸。

    适才她只想着搭个便车,完全没想过车里的风险,此时与这样的一个男人同乘一辆马车,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归晚紧抿着唇,连呼吸都不敢大喘,分分秒秒如坐针毡。

    男子虽然闭目养神,却早已对她的情形了然于心。

    淋了雨的小丫头正瑟瑟发抖,瘦小的身形瑟缩在靠近角落的地方,一动不敢动。斗笠下的幕篱也被水打湿,此刻胡乱地贴在面颊上,反倒看不清她的模样。

    一个逃路的黄毛小丫头,倒是有些个胆量。

    归晚却只恨自己太胆小,连看对方都不敢看。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打量,她又小心地整理了下遮脸的幕篱。

    男人淡淡瞟了一眼,目光移向帘外,沉声道,“策马。”

    忽然加速的马车,让不及防备的归晚猛地身体前倾,扑于地板上。

    抬首,赫然一只男人硕大的靴底就横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一只手就扒在那只靴子上。

    她赶紧拿开手,又一骨碌爬了起来,假装若无其事地倚回在车壁上。

    自始至终,那只大脚靴并没有收回去,归晚垂着眼帘,只逼着自己不去看。

    “主子,前面来了一队人马,看穿着像是府衙之人。”赶车的车夫忽然传话。

    闻言,归晚吓得浑身发抖,想到这次肯定是完了。

    “无妨。”

    角落里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沉沉说了一句,仿佛只是句梦呓。

    归晚心里知道,他自然是无妨的,因为抓得人是自己。

    定是相府动用了京都府衙的人来搜寻,可若让她向眼前这样一个不可捉摸的人求救,她完全不敢开口。

    正不知所措时,一件厚重的大氅兜头就落了下来,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归晚闻到了一股草药味混着男人的气息,明明有些犯恶心,却又没来由地让她安心。

    不久,车马停下。车夫将路引奉上。

    府衙的人看了路引不由地一怔,透过帘隙仿佛看见了一瞥,里面的男人一派威严贵气,查问的人随即拱手道:叨扰了。

    待到车马重新行驶起来了好一会儿,归晚才缓缓从大氅里露出头来,她整了整帷帽,目光看去,那男人还是一副闭目不好说话的模样。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觉得要向人家致谢。

    “多谢伯伯。”弱弱的一声。

    舅父身边的世交,归晚但凡见了都要跟着唤世伯,故而此时她也勉强尊称他一声伯伯。

    男人正在闭目养神,冷不丁地被唤了一声伯伯,不知是因为道路颠簸还是别的缘故,他忽地呛得咳嗽了一声。

    似乎带动了身上的伤痛,他咬牙捂住了自己腹侧。

    良久,他勉强倚正了后背,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有人称呼他使相,也有人称呼他军候,甚或主公,却从无一人唤他伯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络腮胡,面色越发阴沉。

    到底是个没见识的女童,有眼无珠!

    目光瞧去,小丫头似乎更加拘谨,低着头不敢再作声,俨然十分害怕自己。他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平时孩童见了他的面都要吓哭,他不至于真跟个小孩较真,于是又闭目养起神来。

    他身上有伤,本不应过于颠簸,可偏生遇上雨天。别说驾车的侍从好奇,就是自己也有些纳闷,今日的情形下为何要搭救一个路遇的小累赘呢。

    车轮滚滚,伤口隐隐作痛,他渐渐迷顿起来。

    良久,归晚才察觉出车上的那位凶“伯伯”好像睡着了。

    揪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松些,她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占的空间大一些。只是浑身衣裳湿乎乎的,冷得她一直发抖。

    虽然靠近那边蒸腾着些热气,但是若让她往凶伯伯那边靠近,归晚宁愿是冷死。

    又过了会儿,她终于抬起脑袋,大着胆子打量起睡着的这位。

    他虽是倚靠的姿势,却近乎是半躺了下来,青色劲袍之下,一双大长腿伸到了自己鞋跟前,可见其身形的挺拔高大。

    一块莹白色的玉珏从腰畔垂了下来,随着车身的摇晃而晃荡。

    外面春雨唰唰,车内却安静得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呼吸声,归晚再大了些胆子向前凑了凑,仗着隔着幕篱,她瞪着眼珠子好奇地打量起他的脸。

    这人虽是络腮胡,却不是说书人所讲的那种虎背熊腰一身江湖匪气,脸部线条更不是那种四方阔脸,而是脸形略收,线条硬朗,肤色略深;再看鬓如刀削,眉峰如聚。

    归晚的舅父是武将出身,天然自带了一股威严,然而此人的气场,是周身给人一种无形压迫的肃杀感,与舅父相比,无不及而有过之。

    归晚正在心里点评时,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登时吓得她身形后撤。

    却是动作太猛,“砰”地一声,磕到了自己的后脑勺,痛得她龇牙咧嘴,摸着后脑勺,却始终没吭一声。

    外面的雨声不知何时小了下来。

    男人再次倚正了自己的后背,抬拳抵在唇角上,压抑得低咳了两声,二人是相对而坐,归晚一直低着头假装若无其事,车内氛围越发安静。

    男人忽然开口,“停。”

    只听车夫吁地一声,勒停了马车。

    归晚讶异地抬起脑袋,看向男人,男人迎上了她的目光,冷声道,“下去。”

    归晚先是愣了下,然后才意识到他的逐客令是对自己,隔着幕篱,她强自镇定地看向那张不好相与的脸,“给伯伯您添麻烦了。”

    归晚自是没看到某人铁青的脸,她只管拿了包袱下车。

    车下,正准备掏银两酬谢时,便听得车夫一声叱马,已经打马而去。

    车轮滚滚,徒留归晚一个人站在原地。野外的春雨虽小了些,可仍旧淅淅沥沥。

    归晚的目光盯着那远去的马车,心里不禁纳罕:既然不情愿帮忙,那一开始就别答应便是,这半道撵人,岂不失了气度?莫名其妙

    也罢,她坐在车里也是浑然不自在,如今反倒觉得外面空气让人神清气爽。猜测马车行了这么久,想来此刻自己该是安全了。

    视线所及,归晚发现了山坡近处有一片竹林。

    想到与乳娘相约竹林的话,她满怀激动的往竹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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