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中毒
木易将云不染送到了院外，见是云家，倒是有些诧异。
他作为薛景然的手下，经常跟着他到处办案，自然对京中那些官宦人家了解甚多，云家有几个女儿都挺有名，倒是没怎么见过云不染。
看她翻墙进去，身法娴熟，忍不住又诧异了一瞬。
这可真不像是大家小姐。
落霞阁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初云瞧见云不染的身影就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上前，一边把云不染的衣服脱下，一边道，“今日就姨娘来过一次，我跟她说了实话，她嘱咐我万事小心，便没事了。”
“嗯，辛苦了。”
“去难民所了吗？”
“没有，出了点事，不过事情应当能解决。”
初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云不染把事情说了，把初云说的一愣一愣的，“所以难民所有上面的人插手做了不能见人的事情？”
“八九不离十了，不过那事离我们远得很，初云，我给你开一副药方，你去抓药。”
“好。”
初云离开之后，云不染立刻进入了雪花神剑的修炼。
今天她是第一次直面这个时代的高手，她的武功太过不堪一击，她需要快速变强。
两个时辰之后，薛景然来到了落霞阁。
丫鬟们见过一次萧云轩来落霞阁如入无人之境，又见薛景然来落霞阁亦是熟门熟路的，个个警惕的守在云不染前面。
如临大敌的模样让薛景然勾唇轻笑。
“你们下去吧，他没有恶意。”云不染淡声吩咐。
初云欲言又止，她想提醒小姐，就算他没恶意，那也是外男，哪有外男来女子闺房的，可见小姐这模样，她到底是咽下了这话。
等人都离开了，薛景然抱臂倚靠在门框处，懒散的姿态跟之前判若两人。
“你院中的丫鬟倒是忠心。”
“以心换心罢了。”
“好一个以心换心。”薛景然眼底划过浓厚的兴趣。
“云不染，云家庶出五小姐，其貌不扬，嚣张跋扈，行事乖张，每次出门都成为众人笑柄，谁都可以欺负你，但你似乎过的并不差。”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不在于生活的环境，而在于生活的状态。
他来此处之时已经看过这个院落了，院子不大，甚至东西不够精致，但有花有草有菜园，可见她是热爱生活的。
他稍微观察了一开会儿，发现落霞阁的丫鬟做事井井有条，似乎并不依托于主人要她们做什么，她们也极其朝气，都不曾听到什么怨言。
可见，她御下极好。
这样一个女子，确实于旁的大家小姐不一样。
云不染抬眸看他，“那又如何？”
薛景然低声说，“月前去弘法寺上香捡了一个女婴回来抚养，自此名声更是受损，为父亲所不喜，但前两日，蓝家大夫人专门登门拜访。”
云不染淡淡给了个反应，“然后？”
薛景然继续道，“日前遇上薛相家的纨绔，把他吓的不敢再作恶，又单独去了一趟吕家。”
云不染并不慌乱，这些消息于她本也没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薛景然看着云不染，眼底含笑，“你也不介意被人知道不是吗？”
“真是笑死。”云不染嗤笑，“既然并不重要，你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是为的哪般？”
薛景然觉得云不染说话的样子都很好笑，他直了直身体，问，“你对谁说话都这么带着火气？”
“我只对莫名其妙的人带着火气，我如何生活，是藏拙还是扮蠢扮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帮了你，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调查我？”
云不染说话着实毫不客气，“你来这里，我以为你是为给我名单而来，若是为了调查我，那就只好请了。”
薛景然缓缓摇头，凌厉的眉眼略微收敛，“抱歉，我只是习惯了对莫名的事情保留一份警惕。”
他朝前走了一步道，“你说的没错，你想怎么过，自然与旁人无关。”
缓步踏进院落，薛景然从怀中掏出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人的名字，“人员我给你筛选出来了，你何时需要？”
云不染没有接，而是看着他，“他们与你有关系？”
若是这些人跟薛景然有关系，那可不算完全的好事。
薛景然无奈一声叹，“我承认刚才我的行为很不好，但我是真心想帮你，今日若不是你反应快，我根本救不回刘瑞云，你答应帮我医治刘三，这也是一份恩情，我自当报答，所以，你无须担心，这些人与我也只是有简单的交流，算不得我的人。”
云不染淡淡点了点头，接过了名单。
薛景然心口一松，他还真是有些担心云不染拒绝了他，若是拒绝了，这关系就处的尴尬了。
“这些人你何时要用？”
“半个月后。”
“好，到时候你自行决定与人签订何种契约，我会让木易将人送到你面前。”
云不染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去难民所提人。”
薛景然挑眉，心里觉得云不染果真对他有些意见，想拉远与他的关系。
不由得就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在她面前那么说话，即使调查了她，也不该这般说的啊。
如今他也隐约明白，云不染个性刚强，确实不吃硬的，他便道，“好。”
云不染将初云买回来她制作好的药粉递给薛景然，“这是治疗精神之疾的药物，每日服用三遍，七日看效果。”
薛景然正色起来，跟云不染讲起了这个案件。
“难民所不止一次有人敲冤鼓，每次都被京兆府尹拦下，不久之后，敲冤鼓之人就都失踪了，事情也很快平息，慢慢的，没多少人敢去敲冤鼓了，也因此，事情才能瞒这么久。”
薛景然心底划过一阵厌恶。
人命本是最珍贵的东西，可在有些人眼中，人命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那些人从底层攀爬而上，却逐渐忘记了自己底层百姓这个身份。
真是可悲可叹又可恨呐！
“谁会在乎那些难民的生死呢。”云不染面带嘲讽，“视人命如草芥，说的并不是强盗土匪，说你们这些做官之人反而正好。”
这一点薛景然没有反驳。
京城太需要好官了，而做好官的代价也太大了，百姓如今对官府并没有好感未必不是因为当官的太少做实事。
多少人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做实事的人，往往也最容易得罪人，被当做典型杀鸡儆猴。
但不该是这样的，百姓心中得有信念。
若不然，大霖的将来堪忧啊。
薛景然认真的看着云不染，眸底染上了一份执着，“你需得相信，希望大霖朝好的人大有人在，大霖朝也会越来越好。”
云不染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她并不想说什么，死了一次，她的有些想法也是改变了的，很多时候，多说无益。
薛景然继续往下说，“刘瑞云已经在我手上了，但他现在不够配合，应当是还有顾虑，我派人保护着他，总能让他打开心扉的。”
云不染打断他，“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不想知道。”
薛景然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恼，他摸准了云不染的脉，她是嘴硬心软之人，不然也不会贸然去救刘瑞云，把自己陷入困境。
他抛出橄榄枝，“若是后面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大理寺找我。”
大理寺少卿的职位未必多高，但很多时候，这个身份也好使的很。
“好。”
云不染虽不太想跟那些权贵接触，但多一个人脉就多一份机缘，她如今实力不足，虚的依靠别的，自然也不会拒绝，所以大方答应了。
薛景然微愣，还以为这个小刺猬会继续刺他，因而拒绝他的好意呢。
这样的人，挺有意思。
薛景然离开的时候正碰上秦霜抱着一个小孩子脚步匆匆的往这里，见到他，女人怔愣了一瞬，脸色就是一变。
薛景然隐约觉得女人的模样他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熟悉，只礼貌的点了点头就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秦霜冲进云不染房中，“染儿，那是……”
“大理寺少卿，来找我有点事。”
怕秦霜又要长篇大论的说教她，云不染赶紧转移话题，“娘这是怎么了？还哭了？”
秦霜回过神来，“染儿，桓儿发热了，刚才他吐奶了，一直哭闹不止，我摸了他额头发现不太对劲，你快来看看！”
云不染一惊，“他何时开始哭闹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云桓体弱，本就不好养活，云不染平日里也极其小心，他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接触了什么她都会仔细的问上一遍。
“就刚才。”秦霜的眼泪已经出来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云不染赶紧给云桓把脉，仔细的看了他的情况，最后一脸暗沉的叫来了初雪。
“初云，去拿皂角。”
“初雨，多拿些水来。”
“初雪，去拿筷子。”
秦霜脸白了，“染儿，桓儿这是怎么了？他……”
云不染沉着脸，“他中毒了，好在情况不是很严重，我现在给他催吐，你好好想想他刚才接触了什么东西。”
秦霜吓得差点没站稳。
虽知道云不染在，他不会有问题，可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中毒了，她就心疼。
桓儿身体那么弱，那么弱，再中毒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然而，他……你一定要救桓儿，呜呜呜，是娘的错，是娘不小心。”
云不染正色，“娘，遇到事情，咱们应该想的是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只知道哭，哭是最没用的事情，你当知道。”
她说话的语气不自觉有些重，倒也不是故意的，但秦霜虽说是改变了许多，哭哭啼啼这个是没啥变化的。
她性格冷静强势，确实很怕秦霜的眼泪。
而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两人身边，秦霜确实应该好好的改变一下自己。
秦霜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娘，你好好回忆一下桓儿中毒的契机吧。”
秦霜用力点头。
几个丫鬟速度很快，她们陆续进来，云不染将皂角化了些水，把筷子往云桓的嘴中一横，云桓抗拒的哇哇乱叫，被几个丫鬟联手按压着。
屋里的丫鬟都心疼的红了眼眶，秦霜更是心都要碎了。
云不染硬下心肠，将一杯子的皂角水都灌进了云桓的嘴里。
因着筷子横在嘴里，云桓哭的时候，那药水就直接被吞咽进去了。
若不是他实在是不吃药，倒也不用这么暴力，毕竟这般灌药很容易抢把孩子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