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醒
“不甘也要忍着。”李嬷嬷叹了一口气，“主子您想想，这么多年您在这府中一直被夫人压着，受了多少气，不也稳稳的走到了今日？若是一朝没稳住，得了老爷的厌恶，那少爷在老爷心中的分量也会降低啊。”
李嬷嬷最是知道贺姨娘的致命穴位在哪里，就是云岩，只要涉及到云岩，她都会郑重起来。
“今日事已至此，咱们要做的是重新获得老爷的宠爱，只要主子你荣宠不衰，这府中您的地位就一日不会被撼动，何况那秦姨娘就不是个会哄人的主，不然这么多年老爷怎么一直对她不近不远着？”
贺姨娘被说服了，“你说的对，我得稳住，今日事情没成，以后还有机会，若非一击必中，我也不该再出手。”
“正是这个道理。”
……
相比较蝉水阁跟廊轩阁的鸡飞狗跳，周姨娘的芳草阁就安静多了。
周姨娘兴奋道，“还是我婷儿聪明，让我别掺和落霞阁的事情，那姓贺的来找我一起，我推脱不舒服没去可真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云雅婷坐在案几上，正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娘明白就好，她们神仙打架，咱们小鬼就安生的待在一边看着就好，省的捞不着好还惹了一身腥味。”
周姨娘点头，“婷儿说的是，只是婷儿，你说那秦霜出了那么多血，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能大人孩子都保住呢？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大宅院中，每每这样的事情，能保住大人都已经不容易，何谈两人都保下。
云雅婷停了停，毛笔上的墨汁就此滴了一滴在宣纸上，她皱眉将宣纸揉成一团，把笔往砚台上一搁。
周姨娘瞧着心疼，“画的那么好，真是可惜了。”
云雅婷皱眉，“有瑕疵的东西就是有瑕疵的东西，既然不能完美，便只能丢弃。”
周姨娘撇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五妹妹身上。”云雅婷双手托腮，“她先是难产，后来平安生下孩子，后秦姨娘小产又平安生下孩子，这其中必然有些关联。”
“有吗？”周姨娘浑不以为意，“云不染不就是个窝囊的，她懂什么，你会不会想多了？”
“是不是想多了，去看看就知道了。”云雅婷站起身，“五妹妹生产，我本也应该去看看才是。”
周姨娘肉疼，去看人，那又得提东西，芳草阁可没多少好东西了。
“看什么啊，她生了孩子，那可是给云家抹黑，给你们添麻烦，去看她岂不是给她长脸？”
云雅婷瞧见周姨娘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心生厌恶，不想多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
秦霜醒了。
云不染给她说了云显过来之事，并且说了对丫丫的安排。
“丫丫？”
云不染被秦霜的关注点给整不会了，“怎么了？”
“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吧，云丫丫，这么敷衍，以后长大了孩子不会怨你？”
云不染哭笑不得，“这只是小名，这孩子生出来不容易，所以我才要取个小名，说是小名贱一点好养活。”
“那大名呢？”
“云歌。”
秦霜寻思了一下，“云日站高阳，清歌广流传，好名字，好名字！”
云不染：“……”
她真没想那么多，但是这么一说，这名字就真的高大上起来了呢。
正说着，初雨抱着丫丫进来，小家伙看到云不染，泡泡一吐就眉开眼笑起来。
秦霜看的惊奇，“丫丫真是机灵，都会认自己娘了。”
云不染笑着把衣服撩开，“她这是馋了。”
小奶娃被放在云不染身侧，她啊了一声后精准的找到目标含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开始喝。
再次同样的动作，给云不染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只觉得那处酥酥麻麻软软的，就好像突然跟小奶娃建立起了什么联系一样，不仅小奶娃吃的心里满足，她也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秦霜眼热，“这……今日就有奶了？”
“没有，但小家伙嘴馋。”云不染也如忍俊不禁，她吩咐初雨将初雪叫进来，“娘，一会儿让初雪也给你开个奶，早点让弟弟有奶吃。”
秦霜想到那个早产的孩子，心中酸涩。
“娘，都过去了。”知道秦霜想到那事心中难受，她宽慰她，“想开些，产妇忌讳大喜大悲，容易大出血出事。”
秦霜叹了一口气，“我以前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却没想到她们那么狠，都是后院的女人，哪个不苦，怎么就可以这么狠呢。”
那只是因为你太善良了，云不染心想，这个时代的女人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孩子的将来，向来都是狠的。
“娘，所以咱们可不能做圣母。”云不染给秦霜提醒，“我不会再藏拙了，我要把云家的风搅起来。”
秦霜扯了下嘴角，“娘知道，娘也不想忍了。”
以前秦霜只是什么都看透了，不想争不想卷入旋涡把自己变得跟别人一样，然而有什么用呢？
她差点保不住自己跟自己的孩子，染儿也差点一尸两命，又听到云显的话，那个男人，哪里在意她跟桓儿呢？那她凭什么还要不争？若一定要进入旋涡才能保住家人，她化身恶魔又如何？
云不染笑了，“那就好。”
“娘，你想好弟弟叫什么没？”
“云桓。”
“好名字，那就赶紧让小桓儿吃饱咯。”
初雪撩开珠帘帘子进来，“姨娘，我来给您开奶。”
秦霜有些不好意思。
“弟弟早产身子本就弱，娘可得尽快开奶，等日子好了，奶水的质量变好了，弟弟的身子骨也会一天天变好的，这几天就让他吃点奶，我再熬点药搭配着给他吃一吃。”
秦霜点头。
有了第一次给云不染开奶的经验，这次初雪的手法更柔和，秦霜竟没感觉到疼痛。
“好神奇，原来这就是开奶。”
“怀孕后期本就该有奶了，因为乳腺不通就全部堵在里面，若是人工干预，让乳腺提前通了，奶自然顺畅流出来。”
“难怪，以前未曾听闻，便总以为三日后那里疼都是正常的，染儿，你为何懂这么多？”
云不染笑了笑，“娘，我既是藏拙，懂得的东西，可是您也想象不到的多哦。”
俏皮的话让秦霜忍俊不禁，她没打算追根究底，便也不问了，“是是是，染儿厉害。”
片刻时间后，初雪开好奶出去了，初云就将云桓抱到秦霜身侧，帮着让秦霜侧卧，让秦霜喂奶。
“林嬷嬷呢？”秦霜问。
“林嬷嬷被打了板子，此刻还躺在床上呢。”
秦霜放在云桓后背的手都忍不住紧了紧。
云不染并不会在秦霜喜欢云显这件事情上惯着秦霜，就是她不说也有人会迫不及待来说，不如她一开始就说出来，就直白的说，“爹偏信廊轩阁的话，打了林嬷嬷一顿，甚至根本不听她一句辩解。”
秦霜的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好半晌，她放松自己。
“染儿，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给娘一点时间。”
“嗯，你的身体要紧，这段时间不要想太多。”
两人都喂着孩子，房中温馨之时，陆云蝉带着上好的燕窝跟人参来了。
“秦妹妹，你这次可是遭了大罪，是做姐姐的没管理好后院才让你受了委屈，是姐姐的不是。”
陆云蝉上来就挤出几滴眼泪，“是老爷上头家眷的宴请，我这也不好不去，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是拼着得罪她们也要守在家里啊。”
见秦霜在自己喂奶，她不赞同道，“妹妹，你怎么能自己奶孩子呢，瞧我，这怪我，没有提前找好乳娘，等过段时间府里面事情少了，我立刻去给你寻一个上好的乳娘。”
再一看瘦小皱巴巴的云桓，陆云蝉唉声叹气的。
“贺妹妹真是作孽啊，才八个月，孩子还没长好，这要是……都说七活八不活，这万一……哎，是姐姐不好，不该说这样的话，秦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计较啊。”
秦霜脸上当然不好看，陆云蝉这是咒她的小桓儿活不下去呢。
“姐姐可莫要说这样的话，桓儿自然能好好的活下去。”
陆云蝉连忙是是是的应承着。
秦霜转移话题道，“姐姐是来送东西来了？是老爷吩咐的？”
软软的一句话，让陆云蝉心里就是一堵。
“是，你给老爷生了个儿子，他开心着呢，就让我好生的照顾你，府中那些好东西，紧着你。”
秦霜柔柔的笑了了笑，那一笑，带着些脆弱美，直看得陆云蝉眼皮子一跳。
“我就知道老爷还是念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