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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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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探花郎裴折率幽州军追击曦国大军,双方于钱玉关展开大战,此一战平,胜负难分。

    舒温如端坐在主座,两侧将士争吵不休,大多都是在讨论刚才的一战。

    刚才那一战,虽双方伤亡相差无几,胜负未分,但他们处于钱玉关中,易守难攻,被幽州军逼至如此地步,实在难看。

    舒温如是个笑面虎,韬光养晦多年,性子早就磨平了,见众人吵闹不休,也未在意,抬手招了贴身护卫过来:“前半夜让你关起来的人,可有异动?”

    贴身护卫摇摇头:“他一直在营帐中静坐,什么都没说。”

    舒温如皱了皱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幽州军与曦国大军人数相差甚远,他原本并未把金陵九说的那番话放在心上,可今晚的一战,令他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惶恐,总有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

    其他人谈论了什么,舒温如全都没心思听了,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悄悄起身,离开了营帐。

    吩咐要以礼相待,所以金陵九并没有被关押起来,只是被拘在一个营帐里,不许他离开和擅自走动。

    天色蒙蒙,隐约能看出营帐的轮廓,舒温如抬了抬手,阻止了迎面走来的侍卫向他行礼,放轻脚步,朝着金陵九所在的营帐走去。

    营帐里点着灯,金陵九还未歇息,他本就少眠,如今在曦国大军的营帐里,更是没办法放心安寝。

    更何况,从营帐外传来的声响一夜未停,十足吵闹。

    金陵九揉了揉眉心,暗自感慨,多事之夜。

    他耳目俱佳,很快就发现了帐外徘徊的人,今夜睡不着的人少不了,金陵九淡淡地扫了一眼,就不再给眼神了。

    舒温如会过来,在金陵九意料之中。

    裴折“第一探花”绝不是浪得虚名,加之他的娇娇有破釜沉舟之心,想必今晚钱玉关一战,曦国大军没讨到多少好处。

    金陵九扬了扬唇,在纸上写下三个字——裴娇娇。

    他写完后放下笔,又换了只手,将那三个字重新写了一遍。

    一模一样的内容,两只手写出来却截然不同,一个端方克制若君子,一个疏狂放荡似狂士,但是同样的漂亮字迹。

    舒温如最终也没有进去,夜半的风一吹,他那点醉意全散了。

    天一亮,舒温如就整顿曦国大军,按照众将士昨夜商讨出来的法子,主动出击。

    曦国大军是幽州军几倍有余,从人数上看,他们占据绝对优势,若是硬碰硬,幽州军不是对手。

    舒温如一身戎甲,端坐于马上,静静地注视着钱玉关下的幽州营帐。

    有密信来报,幽州的境况已被瞒下,朝廷不知幽州事态紧急,并无援军襄助,幽州已是强弩之末。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使是用人命去填,今日这一战也得拿下。

    只要这一战赢了,幽州必是曦国囊中之物,届时昭国门户大开,曦国只要趁机出兵,就能重新划分两国疆界。

    身旁的亲信副将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挣一个头功,舒温如受到他们的情绪感染,踌躇满志,一时间也畅想起大败幽州军后的场景。

    随着军号声响起,舒温如挥手示意,曦国大军倾巢而出,出钱玉关,冲向了幽州军。

    两军交战,士气为先。

    程关月打头阵,他是幽州军的主心骨,相比裴折,幽州军还是更相信程关月的,裴折能振奋士气,却没办法在初来乍到之际就得到众人的信任。

    “冲啊!”

    随着一声长喝,程关月手握长刀,率先冲向曦国大军,在他身后,幽州将士步步相随,和敌军缠斗起来。

    裴折双手执鼓槌,左右开弓,他深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每一次击鼓都用尽了全力。

    鼓声震天,与兵戈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给遍地黄沙和溅开的血水铺开底色。

    裴折击鼓击得酣畅淋漓,身后跟着他的少年却有些担忧,欲言又止。

    裴折身上受了伤,不重,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有命,他第一次上战场,受一点轻伤已是幸事。

    少年不敢打扰他,但又想提醒他注意伤势,半晌也没开口,只呆呆地站在他身后。

    旁边的鼓声响起后,裴折收了手,看向身旁的少年:“有事?”

    他眼睛很亮很黑,像一块用水墨洗过的陨铁,有着书生文人的风雅秀气,却又透露出内在刚强坚毅的本质。

    少年递上帕子,叹息道:“大人快擦擦汗吧,您身上有伤,该好好养着才是,方才击鼓牵动伤口怎么办?”

    裴折失笑。

    这少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尤其是念叨的这两句,像极了云无恙。

    “我没办法像程将军那样上阵杀敌,能做的也只有击击鼓,鼓舞一下士气了。”裴折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必忧心,我只是击第一趟,接下来由他们来。”

    一来,他并不是专业的,这鼓声的节奏有窍门,会影响将士们的行进;二来,他起个头是为了将幽州军的士气拔到最高,在将士们的眼里,他不仅仅是裴折裴大人,更是朝廷的代表,他的存在,证明了朝廷的态度,幽州并没有被放弃,他们还有一战之力。

    裴折并未回营帐里,他站在高台之上,注视着两军交战的场景。

    曦国大军源源不断的从钱玉关涌出来,几倍的人数一点点将颓势挽回。

    裴折眉心紧蹙,面上浮起一丝担忧。

    少年迟疑良久,问道:“大人,这一战会败吗?”

    裴折收回视线,定定地看着他:“你该问的是胜。”

    少年脸色一变,裴折太敏锐,仅仅从一个字眼上,就能看透他内心的惶恐不安,曦国大军是幽州军的几倍,他没办法不担忧。

    裴折并未多说,按他的计划,曦国大军不该这么急不可耐。

    他千方百计将战场拉到钱玉关,既是为了让曦国大军远离幽州城,这样无论战况如何,都能将对幽州城的影响降到最低,为幽州城的百姓多争取一点时间;又是因为给曦国大军一种假象,让他们心生疑惑,幽州军对他们穷追猛打,是不是还藏着后招。

    可今日之战,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曦国大军像是看透了幽州军没有援手,倾巢而出,一副要硬碰硬,让他们无法离开钱玉关的架势。

    裴折垂下眼皮,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我嘱托你留心军中动向,可有异样之处?”

    他始终无法完全相信右相的人,即使是危难之刻,也分出心神,着人防上一防。

    少年摇摇头:“并未发现异样之处。”

    楼折翡抿了抿唇,连夜赶路,风餐露宿,他嘴唇干的厉害,都起了皮:“嗯,有什么事及时向我禀报,劳烦你帮我拿一下水囊。”

    少年受宠若惊:“大人客气了。”

    待他离开后,裴折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方才未思虑清楚,想来也不可能是幽州军中的人泄露了消息,他之前为了整顿士气,称有援军,只在程关月面前露了底,但程关月显然不可能出卖幽州军。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裴折眯了眯眼,目光凌冽,好似钱玉关不息的风,带着股剐人见血的戾气。

    消息是从朝廷那边泄露出去的,早前幽州城的境况被张曜日压下来,未往京城报去,已失了先机。张曜日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欺上瞒下,说上面没有人授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右相,裴折看着不远处被兵器刺穿身体的幽州军将士,目眦尽裂,恨不得把这两个字嚼碎了,混着血肉吞下去。

    他本是打着不战的主意,想将曦国大军逼远,但没想到消息泄露,反倒不得不战。

    交战声声声不停,兵戈划破戎甲,血肉之躯上迸发出的赤色染红了天际。

    这一战打了很久,幽州军一步未退,在曦国大军的压迫下,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程关月刀尖点地,撑着身子,他身上插着一柄长/枪,鲜血从伤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程将军!”有将士拿着盾牌过来,挡在他身前,“将军快走!”

    程关月一把拔出长/枪,闷哼出声:“不用管我,你快走!”

    将士搀着他起身:“我不能丢下将军,将军先撤,援军肯定快来了。”

    程关月一愣。

    将士还在说着:“裴大人说了,有援军会来,我们再等等,裴大人肯定不会陪我们送死,再坚持一会儿……”

    程关月看了看四周拼杀的将士们,心底一片苍凉。

    援军,根本就没有援军,那全都是假的,那是裴折拿生命编出来的一个念想。

    可谁能想到呢,年纪轻轻就封太子少师的探花郎,会拿自己的前途,自己的生命来陪他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程关月咬紧了牙:“我……”

    “来了!”

    将士突然惊呼出声。

    程关月一愣,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他怔然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从后方涌来的人:“赵大人……”

    赵子秋领着他和天下第一楼的人,远远赶来“踏平钱玉关,大败曦国军!”

    一时间鼓声震天,处于劣势的幽州军顿时激愤起来,一边嘶吼,一边朝着敌军冲过去。

    裴折定定地看着赵子秋,心绪激昂,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众将士,冲啊!踏平钱玉关,大败曦国军!”

    舒温如满脸惊诧,看着不断涌入钱玉关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援军?!”

    他稳住心神,冷静地观察着冲进来的人,果不其然,不消多时,就没有人再涌进钱玉关了。

    不是朝廷的援军,舒温如心中一定,正想开口,忽然觉得颈上一凉。

    薄薄的剑刃贴着他的脖颈,冷淡的声音平静道:“撤兵,放了你抓的人。”

    舒温如面上浮起一层惊怒,转眼看去,却见身旁的人都被挟制住了:“你们是什么人?”

    左屏微一用力,剑刃在舒温如的脖子上割出一条血痕:“能要你命的人!”

    舒温如一惊。

    左屏没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剑刃抵着他脖子,语气凶狠:“赶紧把人放了!”

    舒温如稳住心神,对同样被控制住的侍从点点头:“将人带过来。”

    左屏让人随着侍从同行,不消多时,就将金陵九带了过来。

    “九爷!”

    金陵九一夜未睡,脸色略有倦意,随意地摆摆手,看也没看舒温如,直接来到钱玉关城墙:“形势如何?”

    左屏回道:“赵子秋已经带人过来支援。”

    舒温如紧盯着金陵九:“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金陵九瞥来一眼,并未说话。

    舒温如被他这一眼看得心生寒意,色厉内荏道:“前来支援的人数目不多,昭国已经放弃了幽州,在我曦国的大军面前,他们都得死。”

    金陵九懒得多费口舌,嗤道:“我管他们死不死。”

    舒温如一愣:“你不是来救他们的?”

    他一直以为,金陵九是想保下幽州。

    金陵九眉目疏淡,眼底涌起一片矜狂:“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只是来找人的。”

    他指了指远处幽州军的战旗:“我家娇娇偷跑出来了,我只好来接他。”

    舒温如被挟持着,不得已下了退兵的命令。

    曦国大军退回钱玉关,金陵九与左屏等人带着舒温如,直到来到幽州军前,才放了他。

    隔着伤重的幽州军将士,裴折撞进一双冷峻的眼,明明才几日未见,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金陵九慢慢走过来,一直走到裴折身边,他眼底压着汹涌的浪潮,像是要将眼前的人淹没。

    裴折张了张嘴,没发出一丝声音。

    金陵九一把箍住他的腰,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娇娇好能耐,我来晚一点,是不是见到的只有你的尸体了?”

    腰上一痛,裴折倒吸一口凉气:“嘶。”

    金陵九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语气很凶:“你受伤了?”

    他言辞笃定,毫不顾忌地在裴折身上摸索起来。

    左屏识趣,领着人离开,顺便将一旁的少年带走了。

    裴折回过神来,推开他:“别碰我!”

    他还没忘了金陵九算计他的事,不想被轻易牵着鼻子走。

    金陵九捻了捻指尖,长睫微动,掩住眼底的疯狂。

    曦国军虽撤回钱玉关,但恐怕没多久就会回来,裴折不敢耽搁,连忙下令撤兵。

    幽州军伤亡惨重,再待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赵子秋负责安排一切,不出三刻,幽州军就尽数退出钱玉关,往幽州方向退去。

    裴折眉心紧蹙,朝后方看了一眼:“曦国大军不会善罢甘休的。”

    程关月上身赤/裸,伤口上已经缠了纱布,隐隐有血色渗透:“大人之前所说的来不来得及,指的可是……”

    裴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金陵九和赵子秋身上,摇摇头:“非也。”

    程关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来也是,赵大人若有援军,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裴折随意地应了声,并未多言,赵垣的事,他没心情讲给别人听。

    金陵九和赵子秋聊了一会儿,不欢而散。

    裴折注意到赵子秋离开的时候面色难看,心中猜测,这人八成是被金陵九那张嘴气到了,金陵九噎起人来,能气得人七窍生烟。

    正思索着,那气人的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裴郎想什么呢?”

    裴折平静道:“没什么。”

    金陵九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哦,想我呢。”

    裴折:“……”

    金陵九勾着他的腰带,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冷着一张脸,好凶。”

    裴折:“……我还必须给你什么好脸色?”

    金陵九笑了下:“不必须,娇娇恼我,我知道。”

    他越这样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裴折心里越不舒坦,跟梗了口气似的:“你来干什么?”

    金陵九绕着他那截腰带玩:“来绑人,我家娇娇跑了,我来把他绑回去。”

    裴折:“……”

    裴折深吸一口气,眼下幽州之事令他焦头烂额,他没心思去谈情说爱:“你为什么会从钱玉关出来?”

    金陵九吊儿郎当地笑,活像得了他的真传:“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呗。”

    “……”裴折皱皱眉头,“说正经的,幽州事态紧急,若是曦国大军追过来了,你怎么办?”

    金陵九轻笑,眼神却极冷:“是问我怎么办,还是想问幽州军怎么办?”

    裴折沉默不语。

    金陵九哂道:“我就知道裴郎心狠,总要将我撂到后头。”

    裴折听这话刺耳朵,忍不住反唇相讥:“那你呢,你心不狠?”

    金陵九瞧着他,那张极出众的脸上浮起一层疯狂的冷漠:“我心不狠,我可是把娇娇放在最前面,这不是以身犯险,来救你了吗?”

    裴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他原以为金陵九敢过来,是有万全之策,可救幽州众人,怎地现在听起来,并不是这样。

    金陵九忽然倾身,摩挲着他的下唇:“我说,我救不了其他人,他们在你心里,是第一选择,在我心里,却排不上号。”

    裴折心一沉,正要开口,就被他掐着下巴吻上来。

    金陵九咬着他的嘴唇,舌尖一点一点,浸湿了他干裂的唇瓣。

    “唔,金陵九……”

    裴折说不出话来,金陵九的动作不温柔,掐着他下巴,发了疯似的,咬得他嘴唇泛疼,没多久,唇齿间就溢开了血腥味。

    金陵九睁着眼,目光沉沉,好像融了一湾不化的冷月。

    他忍了一天一夜,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都在此时此刻爆发出来。

    “裴折,你还不清楚吗?”他带着恶意开口,“除了你,旁人谁的死活都与我无关。”

    裴折抬起手,猛地朝前挥去,额上青筋凸起:“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还有没有心?!”

    意料之外的清脆响声令裴折清醒过来,他看着自己的手,目光怔然:“为,为什么不躲?”

    金陵九勾了勾唇,血将他的嘴唇染红,带着丝不清不楚的艳丽。

    他偏着头,半张脸隐藏在阴翳之中,微哑的声音仿若鬼魅:“因为要让你心疼,裴折,你一定有心吧,能感觉到我有多疼吗?”

    裴折呼吸一窒,手抖个不停:“疯子,疯子,金陵九,你疯了吗?!”

    金陵九舔了舔唇,冲他露出一个笑:“我本来就是疯子啊,你忘了吗?”

    残阳如血,染红了来去的路。

    黑压压的追兵从钱玉关方向涌来,像一股沉默的黑潮,要吞没他们。

    裴折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转过头,看着身前的人,心口发涩。

    金陵九站在阳光之中,却好像身处黑暗的漩涡,无法自持地向下坠去,他冷淡地勾了勾唇,脸上被打出来的印子红得扎眼。

    裴折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元夜意气风发的九公子,明明就是几个月前的事,如今想起,却好像隔了很久。

    他的少年郎矜狂骄傲,何至于此?

    金陵九远远看了眼追来的曦国大军,面色淡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裴折身上疼得厉害,刚才动作太大,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他小小地惊呼一声,却见走开的人脚步微顿,又继续抬起步子。

    莫大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出来,等裴折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追上去,拉住了金陵九的衣袖。

    他不敢去碰金陵九的手,他怕被推开。

    裴折突然感到荒唐,他们两个都自诩足智多谋,在这段感情中,却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偏偏,还不想放手。

    裴折张了张嘴,带着点妥协的气恼:“金陵九,你就是个疯子。”

    金陵九指尖发颤:“嗯。”

    裴折攥紧了手中的布料,像是哭,又像是在笑:“你快把我也变成疯子了。”

    心口蔓延出一阵喜悦,金陵九努力克制着自己:“嗯。”

    裴折看了看追来的敌军,轻声喃喃:“你不能丢下我,你得陪着我,就算是死,你也得陪我一起。”

    金陵九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眸色温柔,像是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情话。

    裴折对上他的目光,自嘲一笑:“我时常觉得,在对上你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明明我想让所有人都活下去,却偏偏想拉着你陪我下地狱。”

    他走近一步,攥住金陵九的衣领:“我大抵从来都是将你放在最后面的。”

    金陵九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你呢,你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在被吻住的时候,金陵九听到他说:“我将自己,放在你身边。”

    距离幽州城还有一段距离,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退无可退,须得一战。

    赵子秋与程关月站在一起,指挥着幽州军,相差倍几,幽州军势必会落下风。

    程关月闭了闭眼,叹息道:“无力回天,无力回天啊……”

    赵子秋还未说话,突然察觉到什么,怔怔地看向身后:“程将军,你看。”

    程关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满面惊诧:“那是……朝廷的援军?”

    一列列整齐的骑兵从身后赶来,竖起的军旗在落日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场易碎的美梦。

    程关月定睛细看,怔怔地吐出几个字:“淮州军,还有……”

    远隔几百里,他们竟然等来了淮州的援军。

    幽州将士们愣了一瞬,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呼声:“是援军,裴大人说的援军来了!”

    林惊空一身戎装,领着淮州军策马而来,两侧是卫铎和齐逍,率领着京城禁军。

    待到阵前,林惊空放声道:“淮州军统领林惊空,奉太傅大人命令,率淮州军,与两位禁军指挥使,特来襄助幽州。此战,幽州必胜,我昭国必胜!”

    两秒后,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呼声:“幽州必胜!昭国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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