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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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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小的木棍不堪重负,很快就断成两截了。

    金陵九带着裴折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尸体一侧露出来的细锁链:“这种大小的密室放不了东西,一般会修成通往外界的地道,地道不能随着密室打开而开启,这种锁链应该和地道的入口连在一起。”

    裴折好奇地听着,探头观察了一下尸体后背吊着的锁链:“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的另一端是地道?”

    金陵九的回答很保守:“有可能是。”

    裴折纳罕:“一个小城里的香铺,修什么地道,倘若真如你所说,这十三局香铺应当不简单,也不知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尸体没有放太长时间,还没产生尸臭,只有浓重的血腥气。

    金陵九掩着口鼻往后退了两步:“想知道有什么秘密,去看看便是,裴郎可要走走这地道?”

    裴折眼睛一亮:“可以吗?”

    金陵九颔首,四下寻找有没有趁手的工具:“这种小地方,想也知道不会有多么玄妙的机关,找到地道入口就可以进了,只是我们需要先把这尸体弄开。”

    有尸体在这里挡着,根本没办法查看寻找地道。

    屋子里没有趁手的工具,金陵九端详着晒材料的木架子,灵机一动,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匕首,三下五除二,就将一侧的架子腿给卸了下来。

    裴折啧啧赞叹,艳羡地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是件好兵器。”

    金陵九反手将匕首收起:“赶明儿给你寻个更好的,这一把做了些小改动,施力方法和寻常匕首不一样,你使不管,可能会伤到手。”

    裴折眨眨眼:“还是九哥哥细心,来,交给我吧,你往后退退,别弄脏衣服。”

    金陵九忍着嫌恶进的屋子,去碰那尸体实在是一大挑战,裴折既然说了接手,他也没有勉强,当即退后几步,离得远远的。

    裴折摇摇头,无奈失笑:“我以为你至少会推辞一下的。”

    “跟你我还客气什么?”金陵九轻嗤了声,“裴郎心疼我,我要是拒绝了,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裴折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我就喜欢你这么实诚。”

    金陵九莞尔。

    那锁链是插进尸体里面的,用木架子腿弄不下来,裴折端详了一下,实在没有办法,冲着金陵九伸出手:“你那匕首得借我一下。”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他不想破坏尸体,准备直接将锁链砍断。

    金陵九没多说,直接将匕首抛了过来。

    裴折还记得他刚才说的,小心翼翼地把匕首拔出,匕首的柄和平常的不一样,靠近虎口的地方略微鼓起。

    裴折用木架腿推开尸体,伸长胳膊去够那条细锁链,匕首用力一挥,将锁链割断了。

    没有锁链的支撑,尸体立马大头朝下,往他身上扑过来。裴折吓了一跳,连忙用木架腿一推,同时往后一跳,堪堪躲开和那尸体的亲密接触。

    裴折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他娘的,吓死人了。

    金陵九哈哈大笑:“裴郎身手矫健,实非常人所能相提并论!”

    裴折:“……”

    顺着那根细锁链往里,在尸体站立的地方旁边,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孔洞。

    裴折拉了拉锁链:“里面是卡住的,拉不动。”

    金陵九端详了一下圆形孔洞,让他往后稍一稍:“入口应该在这附近,需要一把钥匙。”

    裴折皱眉:“什么钥匙?”

    金陵九比了比锁链和孔洞的位置,分析道:“这里扣在一起,没有分割的迹象,密道的锁一般分为两类,一种是没办法解开的锁,只有钥匙才能打开,一种是可以直接解开的机关锁,这里的应该是第一种,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裴折晃了晃锁链,有些头疼:“我们找不到钥匙啊。”

    这里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又是死人又是密道,不用猜,钥匙肯定在这香铺真正的主人手中。

    裴折不无遗憾地盯着孔洞,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没办法进入密道了,还得另外想办法。”

    金陵九接住他垂下来的头发,指尖捻了捻:“这就打退堂鼓了?你家男人能耐大得很,区区密道算得了什么,你就是想上天摘星星,我也能送你上去。”

    裴折眼睛一亮,甚至没在意他那句“你家男人”:“你有办法不用钥匙打开这密道的锁?!”

    金陵九施施然地睨了他一眼,没作声,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能。

    “我可真是捡到宝了,是不是,宝贝心肝儿?”裴折揶揄道。

    金陵九弹了弹他的额头:“别闹。”

    裴折弯着眼,摇开折扇:“心肝儿请,我帮你扇扇风。”

    金陵九敬谢不敏:“这就算了,改日多吹吹枕边风吧。”

    裴折:“……”

    金陵九拿过匕首,在孔洞附近敲了敲:“我等下如果做的太过分,你别见怪。”

    裴折不以为然,能有多过分?还能掀了这地方不成?

    等到金陵九扯着锁链,将匕首刺进那孔洞时,裴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后躲了躲。

    比手指沿着孔洞转动,铺在地上的铁板不知多厚,被匕首直接剖开。

    金陵九的角度很刁钻,完全避开了锁链,将孔洞四周撬了起来。

    裴折好奇道:“为什么不直接割那锁链?”

    金陵九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要是割这个,就别想进去了。”

    他撬开铁板,示意裴折过去:“你看。”

    沿着空洞附近撬起一块圆形中空铁板,没有损伤中间的锁链分毫,没了铁板的遮掩,能够清楚的看到锁链是从哪里延伸出来的。

    那里有一整块厚厚的铁,锁链就是从那里延伸出来的。

    金陵九用匕首敲了敲中间的铁块:“这里就是锁,要是破坏了,咱们就进不去了。”

    裴折将削下来的铁板扔到一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开锁了吗?”

    金陵九将匕首收起,右手立掌为刀:“给你表演一个独门绝技。”

    说着,他一掌劈砸到铁块上。

    裴折心里一惊:“你不要命了,快住手!”

    金陵九置若罔闻,又劈了两下。

    裴折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扑到金陵九身上,强行阻止他的动作:“这就是打开密道的方法吗?我不进了!”

    他是好奇香铺的秘密,但不希望以伤害金陵九为代价来达到目的。

    “不想进了?”金陵九眼底渗出一丝笑意,“可是我已经打开了,不进去的话,是不是有些浪费?”

    裴折没说话,拉起他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诶?”

    金陵九轻描淡写道:“没受伤,都说了是绝技。”

    裴折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别这样了。”

    所谓的绝技,肯定存在代价,谁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金陵九对上他的视线,看到满满的担忧,沉吟半晌,点点头:“听你的。”

    裴折不清楚密道机关,只见金陵九在锁链四周拨动了几下,然后往外一拉,就将那铁块从地上抬了起来。

    “既然这样能弄开,刚才为什么要劈?”

    金陵九动作一滞:“那是为了破开里面的关键锁钥。”

    裴折总觉得不太对劲,但金陵九是实打实的动了手,他摇摇头,只当是自己多想了。

    掀开那铁块后,露出一条长长的地道,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往哪里。

    金陵九嫌弃地皱了下眉:“也不知道多久没人进来了,够脏的。”

    裴折打量了下:“这应该是通往外面的,寻常从门口走就行了,哪里会走地道。”

    金陵九颔首:“也是,要现在下去吗?”

    裴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上尸体五官模糊的脸,有些头疼:“先去看看吧,这尸体总不能还会不见吧?”

    打定主意,就下了地道。

    裴折走在前面,金陵九厌恶地抄着手:“我这次可牺牲大了,回去后你得好好补偿我一下。”

    “好好好,补偿你。”这是真委屈了,不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裴折心里有些动容。

    地道里面阴暗潮湿,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从入口透进来的光亮不足以支撑他们走下去,两人点了火折子,继续前行。

    幽闭的环境里,脚步声被放大,地上有些滑,感觉像踩在湿漉漉的青苔上。

    沿着地道走了一段日子,闻到一股土腥气,混杂在霉味之中,不甚分明。

    裴折向后摸索,抓住了金陵九的手:“再忍忍。”

    万一要是滑倒了,他家这难伺候的九公子立马就能撂挑子不干了。

    金陵九轻轻嗤了声,算是对他这番行为的肯定。

    不知走了多久,呼吸间全都是发霉的气息,金陵九被呛得咳嗽起来。

    裴折在怀里摸了摸,没找到手帕,别无他法,扯下来一截袖子,捂住他口鼻:“让小九儿陪我受苦了,以后再也不会叫你来这种地方。”

    他动作太快,金陵九根本来不及阻止,反应过来的时候,鼻子已经被捂住了。

    裴折握着火折子的手出了汗,听到金陵九瓮声瓮气道:“说这些没用的,下次你如果要来,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裴折又无奈又好笑:“你可以让左屏他们陪我一起,不会出事的,”

    他算是明白了,金陵九出来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明面上的左屏穆娇,暗地里数不胜数,估计就是为了避免亲自来这种地方。

    金陵九微哂:“把你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裴折心里动容,忽然听到他补充道:“他们几斤几两,还不叫你骗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裴折:“……”

    你他娘的担心他们,不担心我?!

    胳膊凉飕飕的,裴折心疼起自己的袖子,大意了,这衣裳好贵的,刚买了没穿几次,为这么个玩意儿毁了太不值得了!

    金陵九睨着他的脸色,笑了:“回去赔你一整套,找给我做成衣的裁缝,红色怎么样,衬你。”

    红色?裴折长大后就没穿过那么亮堂的颜色:“衬我?”

    金陵九点点头:“还可以做嫁衣。”

    裴折:“……”

    恐怕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外走,极大的转移了注意力,没一会儿就走到尽头了。

    地道的出口被挡住了,光影斑驳,不似地道里那般昏暗,大体上能够看清四周的环境。

    裴折熄灭了火折子,没心思逗留观察,带着金陵九直奔出口。

    拨开草丛,入目是一片荒芜的空地,一眼望去没看到房屋,眼前荒草丛生,偶尔地势起伏,连绵不绝。

    裴折呆了一瞬:“这是……”

    金陵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口鼻间的发霉气息驱散,他慢条斯理地收起那块从袖子上截下来的“帕子”,然后才道:“地势连绵不平,且没有规律,你看这一个个小山丘,像不像是坟茔?”

    裴折脸色不太好看:“咱们这是到坟场了?这地道该不会就是用来抛尸的吧?”

    抛尸?金陵九愣了下:“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裴折摆摆手:“随口一说罢了,真要抛尸,走这么远,那地道还如此狭窄,哪里方便?”

    两人没有继续探讨地道的用处,先在出口附近观察了一下。

    裴折纳罕:“坟头只有杂草,连个墓碑都没有,不像是正经死人,可谁家抛尸会这么细致,还给分开埋?”

    金陵九被他逗笑了:“什么是正经死人,还有不正经的死人吗?”

    裴折振振有词:“正经死人就是死的清清楚楚的人,反之就是不正经死人,比如堵在入口的那具尸体。”

    那具尸体无名无姓,他们迄今不知道任何消息,他身上有着太多谜团,已经不能简单的调查死因了。幕后凶手为何杀害他,他身上又藏着怎么样的秘密,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只是他们时间紧迫,恐怕无法留在此地查明,思及此,裴折有些忧虑。

    金陵九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先看看四周,能不能找到地道相关的东西。”

    除了这个,也没其他办法了,裴折叹了口气,与他分头向外查看。

    出口所在的位置隐蔽,四周一片杂草丛林,这里看着像座山,只是他们不了解这地界,没办法判断是那座山,又在城中哪个方向。

    正寻找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裴折快速调头,跑到金陵九身边,拉着他蹲下。

    “……你如实告诉我,是不是我爹做了什么?”

    “抱歉。”

    “你们都是这样,我爹不说,师兄不说,你也不说,都将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主人是为你好。”

    “为我好,可如果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伤害师兄的事,你要我如何自处?”

    裴折眨眨眼:“这是……”

    金陵九垂着眼皮,不知在思考穆娇的话,还是在想什么。

    左屏没有回答,两人在不远处的树下对峙着。

    裴折握住金陵九的手,小声道:“穆娇是姜玉楼安排到你身边打探消息的吗?”

    金陵九皱了下眉:“她并不知道我师父的计划。”

    裴折心中有了数,从金陵九下意识维护穆娇的行为来看,他应当是不想将穆娇牵扯到这件事中。

    金陵九的做法不能说错,穆娇问左屏这些事也情有可原,两人都有道理,裴折思忖道:“穆娇不是小女孩了,你和姜玉楼都是她亲近的人,你想保护她,她也想保护你们,我觉得瞒着她终归不是好的选择。”

    金陵九长叹一声:“我只是不想她日后为难。”

    裴折能理解他的想法,随手揪了根草叶:“别想这些烦心事了,我一直很好奇,姜玉楼不是姓姜吗,为什么他女儿姓穆?他的化名也姓穆?”

    金陵九一愣:“师父从未说过他的名姓。”

    “这就奇了怪了,他给穆娇取名姓穆,父女俩自当同姓。”裴折疑惑道,“他隐姓埋名,不想用姜玉楼的身份,既选了穆这个姓,又作何不承认?”

    两人面面相觑,裴折问道:“姜玉楼可曾娶妻?穆娇比你小,你应当知道她是谁人所生吧?”

    金陵九表情难看:“正好是你之前问过的年岁,我生了一场大病,没有那时的记忆,病好之后,就见到穆娇了。但在我的印象里,师父并未与哪个女子走的太近。”

    “这不就巧了吗,我可不是信口开河啊。”裴折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低声问道,“穆娇真的是姜玉楼的女儿吗?”

    金陵九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师父对穆娇很好,极为疼宠她,除了必须习武这一项,几乎什么都由着她。”

    裴折:“必须习武?”

    金陵九颔首:“没错,我们从小跟在师父身边学习生活,每个人的功课都不一样,像我要学经史策略,武功暗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穆娇则只需要学武功。为此,师父还特地找了武功高强的前辈来教导穆娇。”

    他原本以为师父是怕穆娇保护不好自己,才叫她多加修习武艺,如今看来,其中的原因恐怕不止如此。

    “倘若穆娇与我一样,不是师父的女儿,那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金陵九疑惑不已,“为什么不骗我,说我也是他的儿子?”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你和穆娇不同,从姜玉楼对穆娇的宠护程度上看,他明显更偏爱穆娇,只是离开血缘之后,不知这份偏爱从何而来。

    裴折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想出是因为什么,只觉得穆娇的姓不会是随便起的:“姜玉楼可能耐了,自己没孩子,找了你们帮他养老。”

    金陵九:“……”

    “如果穆娇知道了这件事,还能帮他养老收尸吗?”姜玉楼对金陵九下毒,裴折心里早就不满,嘴上也不饶人。

    金陵九揉了把他的头发:“对我是对我,与穆娇无关,单就师父对穆娇的好,是无可指摘的。”

    裴折一哂:“为什么好?指不定是问心有愧呢,像姜玉楼这种连徒弟都能利用的人,让他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不说难不难,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话难听,但是在理,金陵九顺着思索了一下:“总不可能真如你所说,师父对穆娇有所亏欠吧,她从小就在师父身边,也没见师父伤害过她。”

    裴折一时也想不出来,只是不想松口:“兴许不是对她的伤害,是对她亲生父母的呢?”

    金陵九哭笑不得:“别猜了,扯太远了,现在还没证据证明穆娇不是师父的女儿。”

    裴折把揉得稀巴烂的草丢掉:“总会有证据的。”

    眼看着穆娇与左屏要离开,两人思忖了下,现身叫住了他们。

    左屏和穆娇出现在这里,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时间不多,慢慢去查不太现实。

    “九爷?”左屏诧异不已,“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弄得自己这么……”

    金陵九那身衣裳上沾了不少灰尘,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裴折心虚地扯开话题:“你们怎么在这里?”

    穆娇愣了下:“我们一直在这里啊。”

    裴折:“这是什么地方?”

    穆娇被问懵了:“啊?”

    裴折捏了捏眉心,金陵九看他自己都乱了,帮忙问道:“这是在雾隐山?”

    穆娇点点头:“这就是山脚,离那尼姑庵有一段距离,这里清静,场地开阔,我们这两天一直在这附近练体。”

    裴折怔住,转而看向金陵九:“那地道怎么会通到雾隐山?”

    金陵九也回答不上来,摊摊手。

    穆娇好奇道:“什么地道?话说师兄,你们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金陵九简单解释了一下:“我们在山下城中的香铺发现了一具死尸,那铺子里有一条地道,我们是从那边过来。”

    左屏惊愕出声:“九爷您也是从地道过来的,把自己弄成这样?”

    还没完没了了,知道你家九爷金贵,下次肯定好好供着他。

    裴折打断他们的话:“赶紧帮忙找找这附近有没有线索,等下还得回去看那尸体。”

    几个人在附近搜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穆娇蹲在出口旁边,好奇地打量着:“我来这里好几天了,从没发现有这东西。”

    裴折嗤了声:“别说你没发现了,我现在都不相信,自己是从城中上了山,这他娘的,我都不清楚那条河是怎么过的。”

    从雾隐山到城中,需要经过淮水,他们从地道中过来,完全没有感觉到。

    现在看来,这地道怕是从淮水底下挖的,直接通到雾隐山,雾隐山人烟稀少,这里可能是片荒废的坟地。

    金陵九幽幽道:“这地道怕是早就荒废了,不然也不会那么脏乱。”

    裴折也倾向于这种说法,他们并没有在这里找到一点线索,加之入口一片灰尘,不像是有人通过。

    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了,几人商量着尽快赶回城中,如今要解开十三局香铺的秘密,只能从那具尸体上入手。

    回去没有走地道,正常下山行水路,到城中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

    香铺门口围了一群人,中间是一个奉命留下的官差,他正焦急地张望着。

    裴折招了招手,止住了他的喊话声:“进去说。”

    一进香铺,那官差立马问道:“大人,您怎么会从外面过来,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没有发现您出来过啊。”

    裴折没答,带着他走到后院:“可有去过后院?”

    官差如实道:“我们找不到您,进去看过,您放心,我们没动里面的东西,老刘一直在后院里守着。”

    裴折“嗯”了声:“做得很好。”

    后院里,另一个被称为“老刘”的官差蹲在门口,一见他们过来立马站起身:“大人您怎么?”

    裴折没时间解释,指了指里面:“先干正事。”

    尸体还放在地道入口旁边,裴折带着两个官差蹲在尸体旁边研究,他刚才听金陵九简单说了死因,现在判断起来比较方便。

    左屏和穆娇见惯了死人,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转而打量起密道。金陵九受不了这味道,则在院子里坐着。

    两个官差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拿不出主意,裴折说一句,他们附和一句,完全给不出有用的信息。

    裴折无奈起身:“将尸体带回衙门吧,然后带人过来,将香铺查封,香铺掌柜也不用放了,就留在衙门里。”

    总得弄清楚这人的身份,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两名官差应下,抬着尸体离开了,裴折和金陵九等人在后院转了一圈,回到了铺子。

    穆娇和左屏窃窃私语,在讨论那地道。

    金陵九将他们两个赶到一边,自个儿在香铺柜台里逛起来:“裴郎可有想要的香?”

    裴折兴致勃勃:“有你用的那款吗?”

    金陵九:“不是看过了吗?”

    裴折:“之前那又不是掌柜,他虽懂香,但也不一定能全部拿出来,你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

    金陵九无法,只好照着自己用过的香找起来。

    果不其然,没有那种梅花冷香。

    裴折惋惜不已,拉过金陵九,深深吸了一口:“算了,有你在,找不找得到都一样。”

    金陵九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是把我当成人体香膏?”

    裴折嗤嗤地笑,没反驳。

    柳先生传来消息,让他们回去解毒,一等到官府的人过来,裴折等人就回了雾隐山。

    闭关解毒,金陵九被拘在屋子里,裴折放心不下,也随着他留在山上。

    在此期间,山下的人来传过信,因为柳先生不喜旁人上山,裴折都是让他们送到山脚,然后差左屏、穆娇和云无恙去取来的。

    官府没有查出那人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从外地来的,好像是潇湘那边,更多的查不出来了。

    裴折回了信,让他们继续封住十三局香铺,先关着掌柜,等到他下一步指示后,再做打算。

    金陵九的毒留在身体中太久,柳先生花了很长时间才帮解除,当金陵九从屋子里出来后,距离开始解毒之日已经过了七八天。

    在这段时间里,裴折收到了傅倾流的信,说邺城之危已解,让他不必忧心。

    白华城大乱,风听雨被掣肘,其中原因没说的太详细,只是依稀提到,与番邦王室有关。

    如今邺城无虞,他们也不必急着回去了。

    解完毒之后,金陵九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唯一值得提一提的,就是他不像之前那般体寒了。

    裴折摸着金陵九的手,满意地笑了笑:“可算不像握着块冰了。”

    解毒耗费精力和体力,金陵九这几天一直恹恹的,闻言只掀了掀眼皮:“怎么,握着块冰就嫌弃了?”

    裴折连忙讨饶:“哪能啊,你要是冷了,我也能给你捂着,我就是怕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冻着自己。”

    这句话很正常,但听起来就是不怎么入耳,金陵九皱了下眉:“你一直在不就行了?”

    裴折笑而不语,拉过他胳膊枕着。

    金陵九忽然焦躁起来,有一股不确定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应应我。”

    裴折叹了口气:“越发娇蛮了,我就是应了你,你能信吗?”

    金陵九赌气道:“信。”

    裴折失笑,勾着他的脖颈,在他脸侧落下一吻。

    一番亲昵后,金陵九眼神微暗,突然道:“要和我私奔吗?”

    裴折愣了愣:“私奔?”

    金陵九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私奔,想把你带走,不让任何人找到你。”

    “好哇。”裴折没把他的话当回事,颇为好奇地问道,“九哥哥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随便哪里,可能是南地,可能是大漠,天涯海角,总归是别人找不到的地方。”金陵九眯着眼睛,在脑海中构想。

    裴折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金陵九看上去不像在说笑,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金陵九的毒最初是为了压制身上的病,如今毒解了,那他的病……

    “你不愿意吗?”金陵九声音沉了沉,低低的,阴阴的。

    裴折心中微惊,立马否认道:“不,我愿意的,和你一起,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金陵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说笑的意思,方才和缓了眉眼,轻轻哼了声,好似被顺了毛的猫咪,发出舒服的声音。

    以前的金陵九虽然有占有欲,但不像现在这般外显,几乎毫无顾忌。

    裴折勾了勾他下巴:“想好要带我去哪里了吗?之前那些太宽泛,有没有具体的地方?”

    他不介意陪金陵九走一走,这大好河山,若不趁现在看一看,以后恐怕机会就少了。

    金陵九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眼底的情绪浮浮沉沉,他呼吸发颤,难掩心中的激动:“有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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