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陆家庄里来历不明的人
晚上九点。
秦淮茹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从警署出来。
由于许大茂这个当事人不在，警署的人不愿意麻烦，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给秦淮茹姐妹二人做了一番思想教育，便把人放了出来。
负责办案的警员也算小刀拉屁眼，开了眼。
这年头怎么还有不顾声誉，赶着说和已婚之人有一腿的人。
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秦京茹小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就是想和许大茂在一起，有什么错？
走在前面的秦淮茹，陡然加快速度，恨不得把秦京茹甩得远远的。
人呐，一旦失败就喜欢把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
在秦淮茹看来，这件事都是秦京茹的错。
她受到了秦京茹的蒙蔽，才会有那么糊涂的想法。
……
傍晚，陆家庄。
连日的太阳，烤得大地像火炉一样。
麦田里刚抽芽的小麦，叶子全都卷起来。
陆二爷拄着拐杖，在田埂间穿行，时不时弯下腰用掌心托着小麦长长的叶片。
水分跟不上，叶片已经开始发黄。
陆二爷的心沉入了谷底。
今年的收成，只怕又要减了。
贼老天啊，你咋就不开开眼，非要人都死绝了你才开心吗？
他站起来，忧心忡忡地往村东头走。
许大茂给的土豆种下去后，已经长出了半米高的茎秆，茎秆粗如手指，茂盛无比，在一片微黄的海洋中格外显眼。
种土豆的地旁边，有好几棵高大的白杨树，树下搭了个五六平米的窝棚。
陆二爷走到窝棚边，看到里面头发凌乱的小伙子，问道：“四斤，晚上换班的人还没来吗？”
陆四斤是陆二爷的侄孙，今年刚十四岁，是个皮肤黝黑骨瘦如柴的小伙子。
当年陆四斤出生的时候，小得跟个狗崽子似的，只有四斤，接生婆都说这孩子活不成了。
谁成想，娃儿命硬着呢，不仅活了下来，这么些年都没生过什么大病，身体好得不像话。
陆四斤闻声，赶紧吐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恭恭敬敬地道：“二爷，你咋来了，天都黑了，你可别摔着了哟！”
“我放心不下，四处看看，今儿有外乡的人来吗？”
万一被其他村子里的人看到，给报到公社上去，等于白种了，甚至还会当成普通粮给浪费掉。
陆四斤乐呵呵地道：“放心吧二爷，村里四个路口都有人看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陆二爷松了一口气，看这片土豆的长势，收成绝对不错。
当然，也甭指望这半亩多地能养活整个陆家庄，这是留着明年做种子的。
陆四斤拉起陆二爷的肩膀道，小说道：“二爷，刚才我偷偷刨开土堆看了看，已经长土豆了，有鹅蛋那么一个！”
有鹅蛋大小了？
陆二爷先是一愣，怎么可能这么快，这才种下去多久，不到一个月呢？
然后，他忽然暴怒，抬手把拐杖翻了个头，拿着满是泥泞那边，便往陆四斤身上敲。
“你这个败家子，好好的你去挖他干什么，你知道要是坏一颗，来年有多少人要饿肚子吗？”
陆四斤被敲得像只猴子上蹿下跳。
“我把土都盖回去了，怎么会坏？”
陆二爷听了更气，这种天气，拔出来的苗再栽回去还能活吗？
打了好一会儿，累了才停手，冷哼道：“挖的哪儿，带我去看看！”
陆四斤抱着火辣辣疼的胳膊，瘪着嘴带陆二爷来到他挖土豆的地方。
那一垅土堆中，果然有一块像是被翻过的地方，周围圆圆的叶子上也沾满了泥土。
“就是这儿了！”
陆二爷又用拐杖戳了戳陆四斤：“再刨开看看！”
陆四斤眼角还残留着泪花子，问道：“你不是说不能刨吗？”
“你话怎么这么多，让你刨你就刨。”
陆二爷作势又要打他，吓得陆四斤赶忙蹲下，手指插进松软的泥土里。
陆二爷觉得，反正都刨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听陆四斤说已经长出鹅蛋大小的土豆，他心里也好奇得紧。
天色暗了下来，微弱的光线下，泥土翻飞。
很快，一个个形状规则的土豆出现在陆二爷眼里。
他心情激动，蹲下把陆四斤推到一边。
一双苍老的手像狗爪子一样利落。
很快，密密麻麻的土豆，彻底露出来。
陆二爷呼吸不由得凝滞，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想揉眼睛，但是手上有泥，又不太敢。
他只好拉了拉陆四斤：“孙儿，你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土豆。”
陆四斤张了张嘴，也被吓到了，诧异道：“二爷，这土豆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我问你是不是有好多土豆？”
“好……好像是的！”
陆二爷颤抖地从根须上摘下一个，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土沟中，苍老的脸庞不知不觉挂上了泪痕。
陆四斤手足无措，他不懂，结了那么多土豆，高兴还来不及呢，为啥要哭。
陆二爷的清鼻涕淌进茂盛的胡须里，他声音颤着道：“孩儿他娘，你怎么就没再撑两年，多撑两年咱们就不会再挨饿了。”
陆四斤被他二爷爷的哭声弄得浑身不自在，又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只好蹲下把土又埋回去。
也许还能再长大一点，都还没开花呢。
过了好一会儿，陆二爷抹干净鼻涕站起来。
“四斤，你去帮我把凉席扛过来，我要亲自守着。”
陆二爷觉得小辈办事不靠谱，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必须日夜看着才放心。
陆四斤心想要是真让陆二爷来守地，他还不被叔叔伯伯们骂死。
哀嚎道：“二爷，不行啊，你这么大年纪，出了事我们可担待不起。”
陆二爷却语气不容置疑地道：“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犹豫了半晌，陆四斤只好先嘴上答应，心里想着回去找父辈商量。
与此同时，陆家村的村头停了辆绿色的大卡车。
轰隆隆的引擎声、明晃晃的车灯，像一头猛兽震撼心灵。
村子里的孩子很少见到车，就连每年秋收时下来打个照面就不见踪影的拖拉机，也能引得一群小孩子围观，何况是这种大车子。
发动机里喷出来的黑烟，对这些小孩子来说一点也不难闻，还觉得有股奇特的香味。
几个人年轻的妇女，听到车声也跑出来，十分稀奇地围观这辆来历不明的大卡车。
然后，便看到大队的人马从车厢上跳出来，他们穿着黄色服装，身上也不知道带了什么，列队的时候哐哐直响。
这阵仗，吓得年龄大的人直哆嗦，把孩子拉到身后死死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