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湖火星小镇
又一次梦到她了,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忧伤呢?
杜远睁开眼,望着灰白的天花板,梦境中的画面还在脑海中残留,一团大火中,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而唯一清晰不变的是他那双饱含悲伤的眼睛,明希不自觉地把手心放在胸口,感觉到心脏隐隐作痛的抽搐感,十岁以后,当她有了清晰的记忆能力开始,这个梦里的场景就不断出现,而每次她都会哭着醒来,果不其然,一抹眼角,又是一片湿润。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地坐了几分钟,才缓缓从梦境里那撕心裂肺的残酷分离里脱离出来。
“早上好,今天是2022年3月14日,天气晴,最高温度17c,最低……”
“唉”,一声烦闷的叹息后,杜远右手一挥,关闭了家庭智能语音助手。随即她打了个响指,落地窗的玻璃颜色渐渐转变为透明,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明希眯起了眼睛,右手在空中顺时针划了两个圈,玻璃的颜色变得稍暗,室内的光线瞬间变得柔和舒适。
咖啡机从她离开床的一刹那就自动运转起来,厨房机械助手拿出两片面包,放到自动烤面包机里,不一会面包的香气就漫延开来。一切都是按照她的生活习惯设定的,室内一片温馨,和窗外的荒凉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已经在冷湖火星小镇待了四年了,距离2018年青海省柴达木盆地地区出现异常光波辐射已经过去四年。
四年前的4月1日,中国高等信息科学院与rqa量子计算机学会联合研究室发表声明,称其团队正在破解一段光波辐射信息,有证据显示,这可能是一封发往地外的求救信。
“该研究团队对光波辐射信息进行逆向译解,结果显示,信息书写方式并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类别,部分数据被反复强调,构成形式与坐标定位类似。”
当时的杜远看到这条新闻时,内心沉寂了很久的情绪像火山爆发似的喷薄而出,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种久远的使命召唤似正在复苏,但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就一股脑跟着考察队以科学顾问的身份过来了。
刚到柴达木盆地戈壁大漠无人区的时候,杜远傻眼了,虽然早在网上看过雅丹地貌的样子,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但可能因为童年生活的动荡造就了她急速的适应能力,就算二十多年都生活在温暖湿润的南方,也并没有因为冷湖的寒冷多风干旱而出现任何不适。
她常常怀疑自己有着某种特殊能力,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生过病,即使是最小的头疼脑热都没有,就算受了皮外伤,也会在几小时就愈合,皮肤上不留一点疤痕,连色素沉着都没有。她小时候曾问过自己的养父母为什么,他们也并不清楚,只是说着“哎呀小孩子恢复能力强还不好吗?”
她清晰地记得小学四年级,因为好奇自己的身体极限在哪里,她在生命与自然课上用刀子割自己的手臂皮肤,还让同桌数数,看多久能愈合,却吓坏了自然课老师和其他同学,最后学校以“存在心理健康问题”为由勒令明希休学。
“远哥,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的,来了。”助理米莱的声音打断了杜远的思绪,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披了件防风衣,拿起沙发上的双肩包就推门而出到达了冷湖研究基地大门口。
“阿远你过来看看,昨天我和陈凯在俄博梁的一块雅丹下面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什么?”
说话的是地质勘探学家俞博睿,四十出头的年纪,有些秃顶,不算高的个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穿着军装,当然军服是军方配备的,军用皮革鞋因为日夜兼程地在戈壁滩上行走而磨损的很快,看上去旧旧脏脏的。
“这是岩羊的一只脚,你看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杜远从装备袋里拿出一副医用一次性手套戴上,从俞博睿的手里接过他所谓的岩羊脚,“你确定是它的脚而不是它的角?”为了便于区分“脚”和“角”的区别,杜远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脚和头。
“你这不废话吗?你不是太空生物学家吗?怎么,研究了太空生物,地球上物种的基本结构都不认识了?”
“额,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一个有机生物死亡后竟然没有被细菌和微生物侵蚀,竟然硬的跟石头一样,表面还呈现一种光滑的色泽。如果不是因为组织形状一眼就能看出是脚,我真的有点怀疑是石头之类的,俞导,这个你们挖了很久吧?”
“这就是接下去我要和你说的,它不是在冻土层里,我们就在戈壁滩的一处无意中找到的,而且奇怪的是,我们往s305国道走的路上还看到了很多别的动物的尸块,像这样硬邦邦的,不像是遭遇了自然灾害,也没有被动物撕咬过的痕迹,你看这个岩羊脚的断层还算平整,但是到底是什么导致的,这只岩羊又死了多久,这些全都是疑问。”
杜远若有所思,虽然自己的头衔是太空生物学家,但研究地球上极端地区的生命才是她大部分的工作,通过寻找地球上在异常苛刻的条件下还能够生存下来的生命去类比假设外太空生命的形式,再去研究外星生命存在的迹象。
“那俞导,远哥,我们先出发吧,今天要去的白公山离我们这很远,开车过去要十三个小时,我们今天还要在外面驻扎,野营设备还有食物都已经准备就绪,其他研究器材都在后面那辆吉普车上。”工程师陈凯适时地打断了俩人的对话,今天除了他们两个搭班的研究员,还有很多工程师和助手,加上军方的护卫队,不能让这么多人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