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闹元宵
月色灯山满帝都, 香车宝盖隘通衢。
“妹妹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人好多，一定很好玩。”
不等苏锦婳回话, 苏锦妍拽着她就往那边走。
两人挤到前面, 见是个卖面具的摊子，觉着有些兴致缺缺, 苏锦妍正打算拉着苏锦婳离开。
就听见摊主道：“我这里的面具每样只有两个，全凭缘分。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这面具便是那红线, 若是有缘分, 各位公子和姑娘, 有幸能买到一对, 那可是天注定的缘分。”
“我要一个。”
“我也要一个。”
“要不, 咱们也买一个吧。”
“好啊。”
两人一人买了一个面具, 拿下了脸上的面纱，换上了面具。
“走吧，这个面具可是比面纱好多了, 面纱带着闷闷的。”
苏锦婳点点头, “确实比面纱好。”
两人在街上慢慢的走, 街上人影蹉跎。旁边的河面上，飘荡许多的莲花灯。
“姐姐，我们去放荷花灯吧。”
苏锦妍看向河面，觉得很有意思，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卖荷花灯的摊子边，一人买了一个，写上心愿塞在河灯里，将它轻轻放在水里, 轻轻推走。
放完了荷花灯，苏锦妍指着对面说：“妹妹我们去桥对面看看吧，那里好像更热闹。”
“好啊。”
苏锦妍有些遗憾的说：“可惜堂妹病了，要不然也能和咱们一块出来玩了。”
“是啊，京都这边过节，可真热闹和别处完全不一样。堂姐不能出来逛逛，真是可惜了。不如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可以多给堂姐买几个花灯，好让堂姐开心开心。”
“好啊。”
人头攒动，桥上忽然变的拥挤了不少。人群将苏锦婳和苏锦妍还有春红她们挤散了，好不容易过了桥。苏锦婳正搜寻着苏锦妍和春红的身影，却被路过的人狠狠的撞了一下。
苏锦婳惊呼一声，眼看就要跌倒，这时一个身着紫衣的公子扶住苏锦婳的腰，低声了句：“小心。”
站好之后，苏锦婳看向扶住她的人，却见那人脸上的面具和她的一模一样，本想道谢的话忽然顿住了。
那公子也笑了，“我们倒是有缘分。”
苏锦婳这才反应过来，“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
“我要去找我姐姐了，方才我们被人流冲散了。刚刚，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你姐姐在那边。”
苏锦婳也没反过来，那公子怎么知道她姐姐是谁，道了谢。就朝着苏锦妍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紫衫公子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苏锦婳，倒是和在宫宴上完全不一样，不过还是这样，更可爱生动。
“姐姐。”
那人见苏锦婳找到了自家姐姐，就转身离开了。
“妹妹，可是担心死我了。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没碰到哪里吧？”苏锦妍担忧的上下看了看苏锦婳。
苏锦婳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姐姐我们继续逛吧。”
“没事就好。”
两人沿着街边继续走，苏锦妍略微不好意思的说：“妹妹，我……”
“怎么了？”
“我们去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那我们去第一楼。”
两人到了第一楼，由小二领着去了雅间。
等看到里面那抹熟悉的身影，苏锦婳这才反应过来，“好啊，姐姐竟然骗我，原来你不是真的饿了，而是和表哥早就约好了的。”
苏锦妍更不好意思了，“我可没骗你，饿了也是真的。至于他，我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那姐姐我们换一间吧，别是表哥约了朋友。”
苏锦妍小脸更红了，嗔怪的喊了一声：“妹妹。”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出去转转。”
苏锦妍不好意思的轻拉苏锦婳。
苏锦婳低声道：“你不会真想我在这里杵着吧，要不了几天，表哥可就要继续去书院读书了，姐姐就不想和表哥单独说说话啊。”
“我……”
不等苏锦妍在开口，苏锦婳就起身出去了。
苏锦婳一走，苏锦妍莫名的有些局促起来，她确实好久都没和卓安远见面了，自然也想和他单独说说话。只是写信和面对面的说话，总归不太一样。
面对自己心仪的人，绕是卓安远一个大男人，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表妹在京中可习惯？”
“挺习惯的。”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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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从府里搬出来之后，就在没和表妹见过了，说起来离我们上次见面也很久了。”
“是啊。那个……我做了几身轻薄的衣服，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免得夏日里闷热，你在书院不舒服。”
卓安远知道自己这个表妹最不喜欢做针线，闻言瞬间觉得心里一暖，“这些交给下人就好，做针线费眼睛。”
“交给下人，那能和我做的一样么。”
“是我说错话了。”
苏锦妍低声说：“笨蛋。”
……
苏锦婳到了外面，带着春红找了一个围廊的窗边，想着看一看夜景。
“窗边冷，奴婢去马车上，把您的披风取过来吧。”
“嗯。”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苏锦婳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转身一看果然是三皇子。
三皇子却走了过来，“真是巧，没想到我和锦婳竟然这么有缘分。”
缘分？她可从不相信什么巧合，结合上次宫宴上三皇子故意挑明身份，以及三皇子现在的微表情里不难看出，他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凑巧。至于为什么三皇子要费尽心思的接触她，制造这些偶遇，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让三皇子一见倾心，再见非她不娶的本事。她身上的可图之处，除了自身的，也只有便宜爹这个招牌了。
走过来的大皇子，噗笑一声：“缘分？不期而遇视为缘分，你就别在这里糊弄人了。”
“缘分七分天注定，三分靠争取。不过要我看无论怎么得来，都是有缘。”
苏锦婳福身行礼：“大殿下安，三殿下安。臣女该回去了，不然姐姐就要担心了。”
大皇子的目光重新落在苏锦婳身上，这么一看，大皇子不禁拿苏锦如和苏锦婳做了一番比较，瞬间觉得赝品就是赝品，就是有那么三分像，也比不上正品，神韵气质更是是天差地别。
苏锦婳不想多留，直接告了退
三皇子还想多和苏锦婳说上几句，就被一旁的大皇子拉住了。
大皇子讥讽的在三皇子耳边提醒，“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别肖想你不该想的人。”
三皇子攥紧了手，脸上维持着假笑，“大哥教训的事，不过大哥既然知道锦婳的身份，就知道苏少傅是绝无可能，让自己的女儿为妾的。哪怕是侧妃，那也终会是个妾室罢了，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大皇子大笑几声，丝毫不在意的说：“一个皇子的侧妃确实不值当，但是太子呢？不过就你这出身，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和这些东西沾边了。”
说完，大皇子就大步的走回了自己的雅间。
……
“妹妹回来的正好，饭菜正好齐了。”
“嗯。”
苏锦妍听苏锦婳声音闷闷的，看着脸色也不大好便问：“可是不舒服，怎么妹妹脸色不太好”
闻言苏锦婳回过神来，“没事，可能是刚才在窗户边，没披披风的缘故吧。”
“你也太不注意自个了，可别仗着自己最近身体好了就不仔细，等那天病了，有你好受的。”
苏锦婳笑着说：“知道了，表嫂。”
苏锦妍俏脸一红，作势就要捶苏锦婳，苏锦婳连忙跑到卓安远身后。
“表哥你快管管表嫂。”
“你还说。”
卓安远坐着不说话，看着两人闹。
苏锦婳假装伤心的说：“有了表嫂，表哥都不管我这个妹妹了。”
“你还说，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捶你。”
苏锦婳和苏锦妍围着卓安远跑，把卓安远弄的晕头转向的。
“好了，好了，别闹了。一会儿菜凉了，该不好吃了。”
两人这才重新坐下。
卓安远先给苏锦妍盛好汤，又给苏锦婳盛了一碗。
“先喝口汤，暖一暖。”
三人吃完了饭，卓安远正打算送两人回去，小厮便前来禀告说家里有事，卓安远叮嘱了苏锦妍和苏锦婳几句，就先回家了。
苏锦婳和苏锦妍慢慢的朝着楼下走，却瞧见苏锦如和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亲密的走在一起。
两人停下脚步，等那人一转身，苏锦婳才看清楚是谁。
苏锦妍低声问：“苏锦如？她身边的是谁啊？”
宴会上，几位皇子离的远，苏锦妍又不打算嫁什么侯门王府，因此并没注意过几位皇子，自然也不知道几位皇子的长相。
等苏锦如和大皇子走了，苏锦婳和苏锦妍这才继续往回走。
到了马车上，苏锦婳才低声说：“那个人是大皇子。”
“大皇子？刚刚苏锦如身边那个人，是大皇子？”
苏锦婳点点头。
苏锦妍闻言道：“那苏锦如可是要麻雀变凤凰了，怪不得她最近不当东西了，原来是有人倚仗了。不过大皇子府里侍妾繁多，她到是豁得出去。”
“就怕大皇子，根本不打算给二姐姐名分。”
“妹妹说的倒是极有可能，大皇子得宠，任性妄为惯了，再加上苏锦如又是一个失了宠的庶女，大皇子怕是真不会怎么在意。可是咱们也不能不管啊，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咱们还做不做人了。”
苏锦婳闻言也有些担心：“只希望二姐姐别犯傻才好，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先和母亲说说，看看怎么办才行。”
苏锦妍不解，“直接告诉父亲岂不是更好，父亲那么在乎名声，一准会把速速把她嫁了。”
“不妥，我怕逼急了，二姐姐做出什么蠢事来，那可就是有咱们倒霉的了。”
苏锦妍闻言思虑片刻，“妹妹说的是，此事还是先告诉母亲的好。”
回了府，苏锦婳借着给福安送东西的由头，去了正院。
“母亲安。”
孟氏见苏锦婳进来笑着说：“这么晚了，婳儿怎么过来了。今天和你大姐姐出府，玩的可还高兴？”
“京都的灯会和苏州真是大不同，很有趣。”
孟氏闻言笑了，“你平时就是太拘着自己了，平时也和你姐姐一样，多去找你们那些姐妹玩一玩，不然以后嫁了人，出去可就难了。”
“母亲，女儿才不想嫁人呢。”
孟氏亲昵搂着苏锦婳说： “竟说傻话，以后母亲必定给你挑一个好的，最好对你一心一意对才好。”
“那我怕是真要嫁不出去了，这世上哪有几个一心一意。”
“怎么没有，你忘了，你姨妈家的表哥，他们家就从来都不纳妾。你和你表哥又是自幼熟识，有打小的情谊在，你嫁过去必定能和美一生。”
苏锦婳闻言哭笑不得，但也没说卓安远心属苏锦妍的事，“母亲，我只拿表哥当哥哥。对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怎么可能和他成婚。再说了，父亲必定不会答应的。好不容母亲现在不用在受委屈了，我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母亲在和父亲闹翻了。”
“可是……母亲更希望你开心。”
苏锦婳转移话头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开开心心的。对了母亲，我这里有件事，还要母亲多费心。”
“什么事，你说就是。”
苏锦婳简单的说了说，“今天我和姐姐去吃饭的时候看见了二姐姐，二姐姐她和大皇子在一起。我深怕这件事漏了出去，对咱们府里姑娘不好。”
孟氏闻言一惊，“胆子倒是不小，之前我怕她闯祸，已经叫人去盯着她了，竟然还是没盯住她！”
“还有，大皇子的脾性想必母亲比我清楚，就怕大皇子，根本没有纳姐姐入府的意思。”
“婳儿说的有理，我必定叫人好好看住了她，觉不能在叫她出府。”
苏锦婳点点头，“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我也就放心了。夜深了，母亲好好休息，女儿就先回去了。”
“快回去歇着。”
等苏锦婳走后，孟氏把房嬷嬷叫进来。
“夫人。”
“我不是叫你派人把景兰轩那两个看住了么，你是怎么办事的。要不是今天婳儿瞧见了，差点又被她坏了府上名声。”
“老奴该死。”
“罢了，你叫谁去看着的？”
“是老奴的女儿和儿媳妇，按说不应该看不住，她们也一直说，二姑娘和四姑娘这几日老实的很，一直在屋里老实待着呢。”
孟氏气恼道：“在屋里老实待着？你什么时候见她们两个老实过，怕是有鬼。你叫人把屋子四周都给我盯住了，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跑出去的。”
翌日
房嬷嬷亲自带人，在景兰轩附近各个能出府的地方，藏起来盯着。
守了大半天，只看见几个丫鬟出入，也没瞧见苏锦如的身影，房嬷嬷只当苏锦如昨日出了府，今日没打算出去。
又过去一天依然只是丫鬟在出入，房嬷嬷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只得先回去禀报，再做打算。
“夫人，老奴亲自盯了两日。二姑娘确实没出府，景兰轩里也只有丫鬟出入。”
“一直只是丫鬟出入？”
“是。”
孟氏蹙起了秀眉，“仔细看过丫鬟的脸吗？”
“丫鬟们一直低着头，瞧不大真切。夫人是怀疑，二姑娘穿了下人衣服出府？”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要不然也不能一直没被咱们的人发现。叫人盯住了从景兰轩里出来的丫鬟，要是发现锦如的身影，立刻给我捆了她，压到祠堂里去。”
“是，老奴一定把二姑娘找出来。”
这日苏锦如和往日一样，换了下人的衣服出府。
半路上就被房嬷嬷带人给截住了。
“带回去。”
到了祠堂，下人重重的把她放在地上，就退下了。
“你们干什么！反了天了，一个奴才还敢捆我，我劝你赶紧放了我，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房嬷嬷丝毫不怕，“姑娘还是多顾顾自己吧，老奴就不用你操心了。就是老奴犯了错，那也自有夫人处置，还轮不到姑娘你发话。”
苏锦如啐了一口：“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等我入了大皇子府，我一定会叫大皇子处置你们！”
房嬷嬷心里一咯噔，她是万万没想到，苏锦如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勾引皇子。
苏锦如见房嬷嬷不说话，以为房嬷嬷是怕了，得意的说：“怎么？怕了吧？要是你现在放了我，说不定我还会饶你一条狗命。”
“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庶女，纵然是有幸进了皇子府，也不是侍妾罢了。老奴再不济也是正二品诰命夫人身边的奴才，还轮不到你一个侍妾处置。”
“我要见父亲！我要让父亲把你们这些刁奴全发买了！”
房嬷嬷不急不缓的说：“姑娘还是省省吧，老爷可没时间管你。”
苏锦如继续叫喊：“你给我站住，我是大皇子的人，你们不能处置我！”
房嬷嬷觉得不妥，让一旁守着的奴才，去堵上苏锦如的嘴。
……
作者有话要说：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唐，李商隐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宋，秦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