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往辽西御敌
大隋边境，营州城。
押运军饷的队伍在一群守城士兵的保护下前往营州总管府，队伍中唯独不见张须陀的身影，因为他早已先行一步进了城，与那多年未见的老友营州总管韦冲喝酒去了。
总管府前，队伍缓缓停下，一旁守城的士兵连忙将马车上的军饷搬到府中，亲眼瞧见军饷安全到达总管府，押送物资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府外的青石板路上。
坐在马车里的杨昭披上大氅走出马车，在侍卫长源的搀扶下走进了总管府。
当杨昭刚走入府中，总管韦冲连忙走到院落迎接，身后还跟着解下铠甲，身穿褐色袍衫的张须陀。
“下官营州总管韦冲参见殿下。”
杨昭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将近花甲之年的男子，他的两鬓早已斑白，眼神间透露着坚毅与沧桑。
韦冲，字世冲，北周名士逍遥公韦敻之子，勋国公韦孝宽的侄子，已故荆州总管韦世康的弟弟，他的儿子韦挺是唐朝御史大夫，参与修撰《氏族志》，他的孙子韦待价是大周皇帝武则天亲自拜的宰相，孙女韦氏是李世民第五子齐王李祐的王妃。
“韦大人为国戍边多年，劳苦功高，本王临行之前，圣上再三叮嘱，一定要替他老人家感谢韦大人，并令本王从京城带来一些上好补药以及一把名剑。”
杨昭话音刚落，府外的一名侍卫便捧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宝剑走到了几人跟前，杨昭抬手示意侍卫将剑递给韦冲。
韦冲双手接过御赐宝剑，拿在手中仔细地观看，确实是一把好剑，虽然还未出鞘，却隐隐能感觉到此剑的锋芒，韦冲本想拔剑观看剑身，又考虑到河南王在场，只好作罢。
“此剑可是大有来历，它本是后魏太武帝拓跋焘的佩剑。太武帝曾持此剑号令大军，先后攻灭西域诸国，驱逐吐浑，北逐柔然，统一北方，而后挥剑南征刘宋，饮马长江。最后孝武帝元修带着它讨伐高欢，但元修毕竟不是太武帝，讨伐高欢失败后他迁都长安，又将此剑御赐给了关中大将军宇文泰。后来宇文泰临终之时又将它送给了侄子宇文护。宇文护被前周武皇帝宇文邕诛杀后，此剑又落入了宇文邕的手中，后来武帝将它御赐给了皇爷爷。”杨昭伸手去抚摸韦冲手中的宝剑，缓缓地道，“皇爷爷对此剑可谓是爱不释手，他老人家如今忍痛割爱，将此剑御赐给韦大人，大人应该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啊。”
话音刚落，韦冲捧剑弯腰道：“陛下之意，是让下官效仿太武帝当年北逐柔然一般，驱逐高句丽，护卫大隋边疆。同时圣上又叮嘱下官，切勿如同孝武帝一般软弱无能，变成丧家之犬，又有意提醒臣，不可学宇文泰拥兵自重，贻害天下，成为无君无父的乱臣。”
韦冲显然被吓到了，只见冷汗直流，惶恐不安，手不停地颤抖，一旁的张须陀也不敢言语，默默地低下了头。
“在皇爷爷眼中，韦大人自然是忠臣，但是大人手下的那些人忠与不忠，圣上不知，只有大人才能知晓啊！”杨昭握住韦冲冒着冷汗的手背，轻声细语，“本王在来的途中便知道营州出了大事，汉王已入京面见了圣上，想必治罪的诏书很快便会送达营州。有可能圣上早已察觉到营州的问题，所以特命本王临行前将此剑带给韦大人，那么此剑如今便是尚方斩马剑，如此一来，韦大人便具有了先斩后奏之权，更能顺利的清查暗藏在营州的暗探以及暗中勾结高句丽的贪官污吏。这可不是圣上怀疑韦大人，所以韦大人不必太过恐慌。”
“多谢殿下指点。”
此话一出，韦冲缓了一口气，赶紧将杨昭迎到大堂。
大堂上，杨昭高坐上座，张须陀与韦冲二人盘坐在两侧。桌案之上菜肴丰富，美酒二三坛，跳舞的舞女身姿妖娆，姿容美丽。
杨昭扭头望向营州总管韦冲，提高嗓音道：“韦大人！军饷何时送往辽西？”
韦冲连忙抬手示意舞女退下，拱手道：“回殿下的话，明日下官便派城中的士兵送往辽西，不出三日，军饷便能安全的送到辽西守军的手里。”
“此事本王还是不放心。”杨昭又扭头望向张须陀，“张将军，明日你随本王一同前往辽西，本王要亲眼看到军饷送达。”
“殿下……”
河南王要亲自前往辽西，这下韦冲彻底不淡定了，连忙劝道：“殿下乃万金之躯，怎能前往辽西，殿下若是不放心，下官亲自前去即可。”
杨昭沉默半晌，此时他已心如死灰，穿越到了古代，本以为是无忧无虑，抱着美人悠闲度日，怎料却被妻子抛弃，这对前世被恋人抛弃的他来说，无疑是掀开了前世的伤疤，那些不好的记忆如同瀑布般涌现而来。
他之所以要去辽西，是他知道不出三个月，隋朝将要与高句丽有一场大战，而这场大战便在辽西发生。那么自己若去了，十有八九会死在那里，这样便有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要说为什么不自杀？原因在于杨昭担心自己若自刎身亡，不仅会引得天下人耻笑，就连那位身在博陵的妻子也会对自己感到深深的羞耻，如若是为国捐躯，有可能妻子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她将一辈子生活在抛弃自己的悔恨之中，这也算是临走之前对她的报复了。
曾几何时，杨昭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初见她时，是一见钟情，心中渐渐懵懂，何为爱情？何为白头偕老？正如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直到离别之时，他又懂得，浮世万千，不得有三：水中月，镜中花，梦中你，月可求，花可得，唯你求而不得。他这一世终究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度春秋。
“本王预感不日辽西必有大劫，此劫难关系大隋国运，所以本王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杨昭语气强硬，执意前往。
一旁的张须陀听到辽西会有大战，慌忙问道：“殿下是说……辽水那边的高句丽近日会有大动作？”
“高句丽侵扰边境早已不是稀奇之事，但都是小打小闹，即使出兵不过千余人，最大规模的一次侵扰，也不过两万余人。最近几日确实从高句丽传来消息说，他们有练兵的迹象，又加之他们最近大肆收买辽西官员，难道他们真的想要陈兵边境吗？”韦冲托起下巴陷入了沉思，“开皇十年，自从高句丽的现任君主高元从他的父亲平原王那里继承王位后，便屡次发动对隋之战。如今辽西治下城池皆已是断壁残垣，战火连天，殿下若是去了……出了什么意外，下官不好向陛下交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