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游戏X烈火X银色子弹（3）
柯淮兀说完，脸上的神情既玩味，又带着一丝苦恼。
他在房顶上站着，一身银灰色军装制服，英挺而自带威严，让人有些不可直视。但是一对浅褐色眼里沉溺的柔情又柔和了这种气质，显得暧昧不明。
旁边的中年大叔——焦云，是柯淮兀的队员。穿着同样一身制服，不过焦云有着中年男子招牌的啤酒肚，以及短粗的四肢。两人站在一起，画面对比过于惨烈。
柯淮兀从军装制服中拿出一个仪器，对着地面上的空气一扫，仪器上面出现一行数字。887。
焦云瞅了一眼，“融合度到了887？老天，这个世界还能好吗？”
柯淮兀没有说话。看着这个数字，柯淮兀陷入了沉思。
融合是指游戏世界前所未有的冲入现实世界。
自从三个星期前融合度突破5之后，融合速度在持续飙升。问题是没有人知道再变高会怎么样。
如果到了10，甚至是20，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没有人敢想象。
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此时没有办法。情报指挥部门设计的计划失败之后，他们给的指导方针就变成了观察、收集、清除。俗称哪里出事点哪里。处理会像修补定一样在清除忽然出现的门，但是这种做法几乎要失去了意义，因为整个游戏就像一个满是漏洞、还在不断生产漏洞的软件。漏洞太多了，根本控制不过来。
焦云叹气：“所以说我老说，应当及时行乐。”
柯淮兀挑起了一边眉。
焦云轻叹一声：“年轻人啊。没关系，失恋总是常有的。”
“不常有。”柯淮兀淡淡说。
“找下一个得了，趁着现在还偶尔有个休假，还全鼻子全眼。想开一点……”
“不找。”
焦云被这短短的回答噎住了。
“……讲道理，那我觉得是你提的方式有问题。”焦云问道，“你就不能解释清楚么？就算队长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说话也得有个分寸。明明你是因为接了那个任务才不得不和他分开……但你和他那么说，想挽回都不好挽回不是吗？”
“这话难得有点道理。”柯淮兀答，“你就没看出来我没什么经验？”
焦云愣了愣：“什么没什么经验？”
柯淮兀横了他一眼。“恋爱。”
“……那我可真没看出来。”焦云不无震撼地瞪大眼睛：“您……这从头到脚的浪荡气质还是与生俱来的？”
柯淮兀没有答这茬话，他眼神仍凝视着陶笙消失的方向。许久后才挪回来，垂向了小巷子里的女孩身上。垂目之间，那种柔软交杂着轻佻的态度瞬间消失不见，他道：“他和这小孩一样，身上有了那个世界的印记。融合8……之后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焦云凝滞了：“什么……那些东西的印记？”
他话没问完，就被巷子里一片吵闹纷乱打断了。
消防员和警察赶过来了，同时还有一个戴方框眼镜的男人。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地上倒着的几具焦尸，只是在经过的时候，有人不经意间感慨一句“这的地面好烫。”
方框眼镜男人显得面黄肌瘦，像是长时间没休息好的样子。先到的消防员朝男人喊了一句：“有个小孩——你看看是不是你女儿？”
方框眼睛膝盖一下软了，他喊了一句：“熙熙！”叫熙熙的女孩儿同时怯生生喊了一句爸爸。
熙熙的爸爸冲过来抱住了女孩儿，但是女孩儿显得比他爸爸要冷静多了。
“这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刚的爆炸，我还以为……”方框眼睛泣不成声。
“爸爸，我没事。”女孩儿说。
“你自己一个人跑过来的？”
熙熙想起要刚刚答应过救她的哥哥的事情：“对，我看到着火了……就自己一个人跑了。”
“可是到底为什么会爆炸……停车场里炸了好多辆车。”
熙熙的神色紧张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我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熙熙爸爸睁着眼睛：“汽油爆炸？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在熙熙只有六岁。在这种情况下，成年人并不会指望她能把所有的起因结果都说清楚。
“你没事就好……”
“对了，妈妈怎么样，她的手术……”熙熙忽然问道。
中年男人停滞一下，熙熙的心跳都要静止了。
“很成功，意外的成功，之前没告诉你妈妈其实……病得很重。但是太好了，手术很成功。术后状态也很好，下个星期你就可以去看妈妈了……”
熙熙的眼圈顿时红了一片。
太好了。她早就知道妈妈的病情了。
她甚至一直在担心，因为她拒绝了那个游戏而使妈妈遭到什么不好的事……
幸好，这一切没有发生。
另外一旁有另外一个支队的消防员走过来：“小姑娘，你刚刚在停车场没看到什么么？有附近的目击者说，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带你过来的……”
熙熙爸爸一下紧张起来：“什么？”他按着熙熙的肩膀，“是不是凶手带你过来的？你老实说熙熙，到底发生了什么！”
熙熙嗓子一紧，脸色顿时也白了。
这时，她见到有个身影在人群之后从天而降。
明明从那样高的地方跳下来，落地时候却轻盈的如同猫咪一样。皮靴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带着黑色手套的指节一动，手上的枪横向转了一个圈后竖起，向天空发出砰的一声。
一秒之后，除了熙熙之外的人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一样，晕过去了。
柯淮兀说：“小兔子，你好。”
熙熙有点警惕：“你是谁。”
“刚刚帮你的那个哥哥，”柯淮兀指指陶笙离开的方向，“是我喜欢的人。”
“……”熙熙抿了抿嘴。说不清楚为什么，她觉得这事很容易接受，“你和他是一对儿的？”
“以前是。”柯淮兀笑着点头，“以后也是。”
“现在不是？”
“……”柯淮兀扬起了眉毛。
扑哧。在后面的焦云差点笑出来一声。现在的小孩可真会提壶。
“咳。”柯淮兀转回正题，“有点事要问你。”
柯淮兀轻轻弯身，与小孩视线齐平，他问，“你受到过那个游戏的邀请是吧，游戏的名字叫欲望之世。”
熙熙蓦然地睁大了眼睛。
别人怎么会知道那个梦……莫非那个梦……
“那个是真的？”
“嗯。像是个噩梦，但是它确实真实的。”柯淮兀平静地说道，“刚刚听到了你的对话，那个梦里的声音是不是这样问你‘加入欲望之世，只要通过挑战，你的梦想就会成真。你很想让你妈妈活下去，是吧’？”
看熙熙的表情，柯淮兀就知道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毕竟每个人都是这样加入的欲望之世，从而进入了那样一场血腥、残暴、充满谎言的游戏。
“你有着欲望之世的玩家印迹，但是我们暂时没有收到过你的资料，也很久没观测到仍然还有生命迹象着的新玩家。”柯淮兀说，“所以你拒绝了，是不是？”
熙熙舔了舔嘴唇，回答道：“妈妈以前给我说，不能相信陌生人。”她顿了顿，“尤其是答应给你最想要的东西的陌生人。”
柯淮兀一对浅色眼眸被弯起的眼压下来。
“你妈妈很聪明，是不是？”
熙熙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我很高兴你没有被这个游戏诱惑。不然你会面临着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可怕的代价。”柯淮兀说道，“我也很高兴——刚刚无意间听到你们的对话，你妈妈手术成功了，太好了。希望她健康。”
熙熙看着柯淮兀那对清澈眼眸，羞赧地说了一声谢谢。
柯淮兀看向地上倒了一片的人——熙熙的爸爸与消防人员和急救人员。轻轻叹了一声，“十三、十四、十五……很好，光记忆修改工作需要搞个通宵了。为什么善后的还没到，后勤部那帮狗呢？”
焦云立刻汇报：“报告队长，老肖说上次不小心吃了世界污染的食物，光荣负伤在吊水。万姐亲妹妹生孩子，她去帮忙了。小贺约会去了，他说这是他单身二十八年的人生第一个高光时刻……”
“——焦云。”柯淮兀毫无表情地打断，“如果是这样，那只好请你当一下狗了。”
焦大叔一个窒息，看着地上这没有加班费但是堆成山的工作，迅速拿起通讯器播出一排号码。很快来了一个长刘海的小年轻，一脸丧气地过来把人运走了。
带着熙熙回到医院附近的时候，柯淮兀忽然交代：“这个小孩的记忆就不用管了。”
长刘海：“哦好。”
熙熙的帽子上的两个长耳朵一个立着一个耷着，她忽然回头对着柯淮兀说：“哥哥，你之后再见到那个哥哥，替我和他说声谢谢。”
“我会的。”
熙熙准备再迈开步子，却再一次扭过头来。
“哥哥，你和那个哥哥……”
“嗯？”
熙熙张了张嘴，又合上了，改成莞尔一笑。
柯淮兀明白什么意思。想起陶笙，柯淮兀的表情总是会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他眯眼睛冲熙熙挥了挥手：“我们会的，放心吧！”
“现在的小孩真是啥都懂啊……”焦云不无感慨的转过头对着柯淮兀，“不过，要我说，你应该再考虑一下，毕竟你那么喜欢……”
柯淮兀回答道：“我改变主意了。”
“改变什么主意了？”焦云吓了一跳。
“没有办法再向上边隐瞒陶笙的事了。”柯淮兀说，“融合影响有先置性，从那个小姑娘遇到的情况看来，10意味的融合度意味着就算不是正式玩家，只要有着印记——即接触过游戏内生物的玩家都有随时被拉入关卡的可能。或是影响让关卡中的生物走向现实，进而影响整个世界。这种状况下，所有被游戏牵连的人都被调查，很快情报部门就会重新注意到陶笙。他没有正式的受到过欲望之世的邀请，却很早就看见这些怪物的事情很快就会曝光，那帮疑神疑鬼的研究员不会放过他。”
他停了一下：“到那时候他的名字再出现在什么可疑待调查与消除的名单，我未必能还有办法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