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拯救你？拯救我
明承抬起头来判断了一下方位，反政府军基地在北方，他决定带队往南方突围，虽然不能够百分百确定莫洛特死亡，或许她被反政府军抓走了，或许逃跑了，但是目前未知的利益已经不足以去冒大风险了。
“往南，先离开这片无主之地。”
几人皆是点点头转身离开，明承也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队员，瞬间他的瞳孔缩小，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1,2,3……7,8！
八个人！
他们外出执行任务的一共就八个人，如果自己前面就已经有八个人，那么谁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明承感到刺骨的寒意，他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他想要赶上去，却无法迈开步伐，他在挣扎，他却无能为力。
终于看着眼前的人即将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突然一个落在后位的人回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明承最后一点视线定格在他转回来的脸上，原来他就是明承，代号龙华，龙刺小组队长，此次绝密行动的负责人。
可是，如果他是明承，那我是谁？
这个念头出现在明承脑海里，瞬间他感到头疼欲裂，仿佛整个脑袋被撕开一般。
“再来一次，你还是会做出这个决定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明承忍受着剧痛吼叫道：“你是谁！”
“唉，你拯救不了任何人，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单兵之王算什么？还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你他妈的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你的梦魇，你无法击败我，你得拯救我。”
这个声音很熟悉，自己歇斯底里，但是他却冷静至极，语言中甚至不带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
明承双手捂住脑袋，咬牙切齿地嘶吼：“去你大爷的，你在这影响我还要我拯救你，你他么谁啊！”
“拯救我？不，是拯救你自己！”冷漠的声音依然继续着。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明承视野里，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的队员，代号龙潜，他老说自己是潜龙在渊，有朝一日必将乘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龙潜身上带着血，一条胳膊已经不知去向，身上的战斗服装也已经破裂，他的脸上满是鲜血，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忽然他开口了。
“你在害怕什么？”
声音冷漠却充满恨意，明承听出来了，这就是龙潜的声音，他的队员，他忘不掉的声音和模样。
“直视我啊，你在逃避什么？”
又一个人影，这是龙鸣，那个年纪最小的孩子，明承看到他的时候，龙鸣满脸血迹，半张脸都已经被炸烂了，鲜血不断从他的嘴中，他的脸上缺口处流出，明承用尽全力抱起龙鸣，他不知道感受到的是对方身体的颤抖还是自己的颤抖，龙鸣嘴里一直念叨着“队长，我疼……队长……我疼……”
龙鸣每开一次口，鲜血就从他的嘴里涌出来，划过他的脖子流到明承的胳膊上。
终于他在明承的怀抱里渐渐没了动静，明承擦了一把眼泪才看到这个小孩子身体都被炸烂了，胸口都是破碎的炮弹碎片。
龙鸣就这样朝明承走来，脸上依旧流着血，仅有的半张脸显得那么狰狞恐怖，他张开了嘴，无尽的血液就从他的嘴里流淌出来，随着他嘴唇的上下，鲜血也一股一股流出。
有些颤抖却清晰可见的声音直刺明承脑海：
“别躲藏了，你藏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说着，他咧嘴笑了，笑得满身血液。
“啊——”
明承抱头嘶吼，他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他蜷缩在地上，全身颤抖着，无力惨白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的命令没错，战斗是会死人的，我做出来最好的选择，我问心无愧……！”
自己说的话传入耳中，明承突然意识到最开始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自称梦魇的声音，就是他自己！
恐惧与害怕，内疚与自责传遍明承的身子，他抱着自己在寒冷的颤抖中不断念叨着：
“我没错……我没错……”
终于明承清醒过来了。
一个梦，躺在别墅床上的明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是梦，一个纠缠不休的梦。
明承打开灯光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的手依旧在颤抖，无力的双手差点没能按下去打火机。
他看不见自己面色苍白，但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劲，可是这个梦却无法消失，当年发生那件事后不久，这个梦就出现了。
后来每隔几天就出现一次，一度导致白天自己精神恍惚什么都干不了，终于过了很久，自己状态好了一些，然后去带领新人之后这个梦才消失了。
很长一段时间明承都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结束了这个噩梦，可是今天再一次做了这个梦，他才明白，原来梦魇一直在，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同样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出现。
“你们是在怪我吗？你们都死了，我还活着，我还住在豪宅里，你们在怪我吗？”
“我真的错了吗？”
“可你们不该怪我啊，那场任务我们都心知肚明会死人的，只是我没死就要怪我吗？”
“活了下来这不是我的错，难道要我去地狱陪你们吗？”
明承这几年时常反思那次任务，仔细思考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步指示，可是无论他推演多少次，自己当时的抉择都是最优解，自己下达的指令真的没错。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尽力了，自己作为指挥官没有犯任何错误，只是敌我力量差距有点严重，这是上级情报的失误，自己小队是受害者，他的临场反应已经把伤亡降到了最低。
明承吸完了一支烟，看了一眼手表，六点半了，天已经亮了，他拉开窗帘让光亮照进来。
“我没有犯错，我会为你们，为我们报仇。”
明承盯着屋外的小鸟，自己内心发出誓言。
自己的指挥没有错，但是事实却是那么难以接受，时到今天他还不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他需要真相，他需要以血还血。
他需要对方以十倍百倍来偿还自己的痛苦，要用对方的项上人头祭奠自己逝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