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初家的规矩
初令感受艾以在轻轻的亲吻他的眉眼，在和风吹拂之下，柔情漫延到四肢百骸，他轻轻呼口气，把额头抵在艾以的肩膀上，闻着最熟悉，最喜欢的味道，他身心放松。
面对初令自然亲近他的动作，艾以很受用，对初令的喜欢和满满的爱意他无法用言语表达。
既然艾以给他这个机会，初令就要好好把握，他微微偏头，用鼻尖蹭了蹭艾以的颈窝，淡声道：“今天，陪我一天，可以吗？”
湖面上的水灯飘飘浮浮，点点星光映在艾以的异瞳里，眸光温柔。
清风把初令的声音送到耳边，未等艾以开口，初令拥紧艾以的腰，语气沉闷，继续道：“就我们两个，不要工作，也不要其他人。”
让艾以抛下工作，或许是以前的艾以不会同意的，但现在，这是爱人提出来的要求，他不愿爱人不快，和初令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以。”艾以没有多想，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只是不想初令失望。
得到满意的答案，初令低笑一声，淡漠的眸子里浮现丝丝光亮，他习惯性亲了亲艾以的脖子后，从艾以的颈窝处抬脸。
二人的眼神彼此交流，情丝万缕，可以看见这世上最纯粹的东西，彼此的感情达到了顶峰，微亮的波光在初令浅色瞳仁里流转，直达艾以心间。
艾以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初令的时候，因为时间停滞而静止不动的人，体态极佳，笔直的端坐在那里，他的浅色瞳仁凝视色彩斑斓的画布，脸侧白金发丝柔顺垂下，容颜绝美，尚显稚嫩。
那时的初令已经呈现出成年男性的骨架，执笔作画时的面色严肃认真，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油画，让他移不开眼睛。
那一瞬间，艾以觉得，他发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宝藏。
可是对方是好友的弟弟，他明白，断不能失礼，没了分寸，最多的感情也只是对小辈的喜欢，最近的距离便是无声的欣赏。
可如今，把初令真真实实的抱在怀里，竟然有些不真实，艾以再次端详手指上的戒指，一份无形的承诺牵扯住他的心，他感慨失笑。
第二天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温柔，艾以遵守诺言，放下工作，如约陪着初令到处游玩了一整天。
他们换上普通的私服，在最受欢迎的甜品店吃蛋糕，在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梧桐树下的长椅上休息。
看完雕花蜡烛，经过一家深巷里的手工巧克力店，艾以若有所思，他牵着初令走进去，买下一盒榛果酒心巧克力，他把其中一颗塞进初令嘴里，露出一抹浅笑，静静望着初令细细咀嚼品尝的样子。
初令似乎很满意巧克力的味道，轻轻点点头，甜甜的食物让人心情很棒，吃完一颗，他微微垂眼，示意艾以再给他一颗。
店铺的露天平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艾以腰靠在铁艺栏杆上，再次投喂，指尖在不经意间轻拂过初令的唇。
他感知到初令心情愉悦，嘴角随之扬起一个弧度，笑道：“这么喜欢？不苦吗？”
“……”初令回神，偏头面向他，没说什么，下一秒，他一只手臂绕过艾以的后颈，扶抬艾以的脸，垂首和艾以接吻。
巧克力的甜腻流转唇齿之间，辛辣的酒压不住过重的甜味，它席卷艾以的味蕾，带给艾以的冲击力很大。
艾以微微蹙眉，显然不喜欢，待初令亲够了，他便和初令分开，不想再去回味属于巧克力的独特味道。
“如何？”
艾以叹口气，转头无奈道：“太甜了。”
闻言，初令淡笑，他贴身亲吻艾以的脸颊，表示安慰，又收回撑在栏杆上的手，拿起桌子上的白水递给他，好让他冲淡嘴里的甜味。
在外吃晚饭的时候，他们选择了一家氛围不错，环境优秀的小餐馆。
吃到一半的时候，隔壁餐桌落座了一家人，是一对父母和他们的孩子。
小男孩五六岁的年龄，等餐的过程中，他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玩弄着父母刚从街上给他买的小玩意。
艾以早些就注意到他，对比起同龄小孩子的顽皮好动，小男孩的安静听话让艾以感到与众不同。
小男孩用小叉子叉起一颗饱满鲜红的小番茄，笨拙的塞进嘴里，偶尔偏头对上艾以的视线，也不怕人，鼓着腮帮子，朝艾以憨憨直笑。
见他圆头圆脑，眯眼呆萌的模样，艾以心觉好玩，浅浅一笑。
吃过晚饭，他们走过繁华未落的街头，听街头艺人弹琴唱歌。
“你喜欢孩子？”初令突然开口询问，将刚才吃饭时艾以与孩童的互动尽收眼底。
艾以面对孩子时温柔和蔼，神情柔和，应该是喜欢小孩子的，意识到这一点，初令心里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喜欢，当然喜欢。”艾以随口回答道，嘴角含笑，没有多想。
二人漫步在河道边，氛围和谐，艾以的视线停留在黯淡的河面上，没有注意到初令在听完他的回答后陷入了沉默。
初令凝神注视艾以，面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平平淡淡，却用力握紧了艾以的手，他给艾以的感情迫使艾以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失去了许多，他对此深感不安和亏欠，如今，知道艾以喜欢孩子，初令心里更加惶恐。
片刻，风声灌进耳朵，艾以突然听见初令小声的朝他说道：“对不起……”
“什么？”艾以怔然，他收回看景的视线，顿住脚步，心里有些不解，不明白初令为什么平白无故的道歉，“为什么这么说？”
见艾以停下询问，初令的浅色瞳仁里收敛起光的晦涩，用力蜷缩手指，面容惨白不安，他避开艾以的视线，轻声回答道：“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孩子。”
“……”艾以神情僵住，面上难得有了一些茫然之色。
在明白初令什么意思之后，他神情一动，实在按耐不住，扶脸低笑出声。
初令见艾以这般反应，不明所以，心里越发紧张，对艾以的态度和回答没有底气，神经瞬间似一条直直的弦紧绷。
艾以尽力稳住自己，避免太失态，初令脸上的郁郁寡欢让艾以心疼，他牵起初令的手，想安抚他的不安和慌张。
他收回脸上肆意的笑意，放柔了神色，轻声道：“不重要，阿令，有你就够了。”
能和初令好好的在一起，艾以很满足。
艾以这样的回答，动人心弦，初令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眸子里有阵阵的暖意散开，触及到灵魂深处的感动，拉着初令坠落在无形的漩涡中。
周围人形形色色，脚步或匆忙或踌躇不前，可现在的初令，眼里只有停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爱人的眼睛里装满了情意和热忱，可以轻而易举的击碎人的灵魂，这些碎片不再是荆棘，打碎的银花，裂开的星火，破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深渊，随光照在身边。
“走吧。”不想让初令多想，艾以拉着他破开人群，继续往前走，跻身在闹市之中。
他的阿令，也是一个孩子。
皇都大河吹来丝丝凉意，他们赶上最后一艘游船，顺流而下，惬意的聊天看景。
河道两边就是街道，霓虹不绝，人流不断，座位被半透明的纱幔独立隔开，船速轻缓不急，船上的人也不多，除了他们，只有几位优雅的小姐们在闲谈。
船头有人弹着竖琴，是初令无比熟悉的曲子，他笔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无声的轻点，简单流畅的弹奏出听到的音符。
裹挟凉意的晚风吹拂艾以的黑发，吹去白日的热气，在夏日的尾声，这样子的温度很舒服。
黑夜下暗淡的流水微微摇晃船身，艾以拿起矮桌上的酒杯，指节上的红宝石流转妖冶的红，它寓意颇深，任何光芒都与之逊色，喧哗美景不入他眼，他全心全意都在身边人。
“少喝。”
眼见艾以接连饮了三杯，初令开口阻止，他单臂置放在桌子上，制止了艾以倒酒的动作，解释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艾以闻言停下，转眼注视他，狐疑问道：“还去哪里？”
“先保密。”初令接过艾以手里的酒杯，放置一旁，他的左手顺势也牵起艾以的手。
艾以的手掌冰凉，没有温度，而他的指尖温热，初令轻轻的，若有若无的在艾以摊开的掌心抚摸，随后缓缓向上，十指相扣。
“这么神秘。”艾以挑眉浅笑，没有多问，用拇指摩挲初令的虎口。
肌肤相贴传递感情和温柔，初令垂首不语，面色淡漠，没有波澜，浅色瞳仁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似乎在沉思，神情很严肃庄重。
回去北殿之前，初令带艾以去了他说的地方，马车快速掠过周边熟悉的建筑和植被，艾以原先平静自如的面色突兀严肃起来。
下了马车，果然如艾以猜想的那样，他蹙眉直视面前的大门，诘问道：“初令，你要做什么？”
月光照耀下的墓园冷寂肃穆，白色的绣球花大片大片铺在地上，引出来一条路。
初令神色闲常，并没有直面回答艾以的问题，他只是重新牵起艾以的手，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自顾自的拉着他大步往前走。
眼前的一幕来的突然，很反常，艾以对初家现在行为感到诧异和心惊，他看着初令的背影不语，初令握他手腕的力气极大，似乎害怕艾以挣开，五指牢牢扣紧。
宽大厚实的大理石立在黑夜里，方形的轮廓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清晰，每个墓位间隔很远，路上茂盛的树木垂下树荫接近白石，每走很长一段路，才可以看见一处墓碑。
在他们经过了初文的墓位，初令并没有停下，艾以内心逐渐动荡，变得不自然，这里的每一位初家先人都给予了初令一份血液，是初令的亲人。
尤其在面对初文时，被初令握住的手，触碰的肌肤变得滚烫。
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可艾以恍惚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看他。
初家的墓园里，正中央是初家的祠堂，再意识到初令想要干什么的时候，艾以异瞳微缩，猛的停住了脚步。
“等一下！”
他果断叫住初令，再也不肯往前，艾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他的背影，一种无名的感情充斥大脑，模糊，沉重，压抑。
空气凝固，初令前进的脚步随之停下，他没有回头，宽阔健硕的肩膀下沉，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挣扎。
祠堂门就在眼前，他们却僵持住，谁也不动，初令感受到艾以的抽离，一时间被刺激到了，他再度用力，失去分寸，重新束缚对方。
“你……”
“艾以，我知道你之前是怎么想的。”
闻言，倒是艾以先暂停了一切动作，初令沉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看他，语气平淡无奇，冷然道：“你想，我待你的感情，不过是懵懂无知的孩子对新鲜事情的好奇，你想，哄着我，等我对你的新鲜劲消磨殆尽，等我的兴趣去了，你就迅速抽身，退回原位，让我们的关系回到原点。”
不等艾以回答，初令已然笃定，他神色浮现一抹无奈和难过，继续道：“惯孩子，也要有个度，更何况，我早就不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了，现在，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种想法，但是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证明我自己。”
初令望向艾以的眼神无比真挚：“我想告诉你，和你在一起，我很认真，很珍视，艾以，在爱你的这件事上，之死靡它。”
他放开艾以的手，把艾以拥进怀里，带有一点恳求，意味深长，小声道：“初家先辈的规矩，我的爱人，是要见见他们的。”
听明白初令说的，艾以心里轻叹，前期的他，对初令有所保留，他小心谨慎惯了，在答应初令之前，动过这样的心思，给自己和初令留了后路。
如今初令这个模样，安全感薄弱，过度执着和在意自己的态度，小心处理二人相处的细节，艾以顿感很对不起他。
“我让你很没安全感，是吗？”
“……没有。”
艾以轻轻拍抚初令的后背，认真道：“这种想法，我之前有过，但是，只是一瞬间，现在的我不会再想，也绝不会再有。”
“阿令，你很好，你比我所有的军功勋章都要惊艳，能和你在一起，我所有的荣耀都不值一提，在我眼里，一切的一切，较你而言都黯然失色。”
“既然如此……”他笑着捧起初令的脸，把爱人放在手心上，“我想，我应该要见见他们，祭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