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突然暴乱
初令面无表情,情绪不见波动,他不动声色,把质感很好的长管口红放回原处,重新将外衣还给了秦德。
他转身去向餐厅,照艾以的话,坐在餐厅里等他,等待的过程中,因为那支口红,初令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在想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安静沉思的人从远处唤了回来,全身清爽的艾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初令身后。
他把初令随意披散在后的白金长发拢起来,接过秦德递过来的头绳扎好,防止吃饭时麻烦。
初令浅笑,各种思绪掩藏的很好,他摇摇头,淡然道:“没有。”
这幅场景很熟悉,艾以想了想,不自觉想到了另外一个场景,几年前初令刚来他家的那段日子里,他也在这同一个位置上,亲手为初令扎上头发。
艾以并不疑心初令的回答,他朝秦德吩咐几句,秦德躬身点点头,暂且离开了餐厅,而艾以则坐在了初令的对面。
从两年前艾离开,再回来到现在,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这些日子,他们关系一度很僵硬,但是好在最后,他们依旧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秦德从酒窖里面拿来一瓶艾以要的红酒,透亮的红酒倒入清洗锃亮的酒杯中,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泛起光泽,散发诱人的香气。
艾以很喜欢喝酒,各种酒,对酒精轻微上瘾,在军堡的休息室里,有个很大的藏酒室,里面收藏了很多,红白及桃红葡萄酒占多数,但是,平日里在北殿,他很少在初令面前喝,只喝茶。
“庆祝一下。”
叮咚一声的碰杯,初令藏去了心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面的艾以身上,他享受和艾以相处的每一刻。
初令知道艾以会控制不住,于是,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后,他张口提醒道:“少喝。”
“我喝红酒从来不醉。”艾以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误以为初令是担心他醉。
“伤身。”
闻言,艾以轻笑出声,把手里刚拿起来的醒酒器放下,向他承诺道:“我以后适量。”
他们闲聊了几句,艾以异瞳里没有波动,他用食指和中指夹按住高酒杯靠近杯座的细细杯柄,在桌面上前后晃了晃,玻璃质感的杯座和桌面摩擦发出一点声响。
“最近很忙。”艾以支着下颌看初令静静的吃东西,盛满柔情的异瞳一直保持凝视,神秘,琢磨不透,不像人类一样偶尔眨闪,“加上你眼睛失明的事情,初家的墓园我是一步也不敢迈进去。”
初令抬眼看他,迎上他的视线,清冷白皙的脸上有光照上去的阴影,眼底的温柔比艾以浓上一倍:“过几天我们一起去。”
“好。”艾以点头答应,他把面前雪白飘香的米糕淋上金黄诱人的蜂蜜,推给初令,“我会告诉你的家人,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我会让反叛者付出代价。”
艾以不可能没来由说这些,尤其是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家族和反叛者,初令心里一怔,细细品味,艾以话里有话。
意思初令听明白了,他浅色瞳仁泛起波澜,初令放下手里的餐具,正视艾以,淡淡道:“艾以,能得到你,很不容易,所以我很珍惜你,危险的事情我不可能让你一人去做,更何况这关联到我的家族和我,我没办法置身事外。”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要你站在旁边看着就可以了。”艾以并不同意,两年来,反叛者的踪迹越来越神秘,他们在皇都犯下各种的罪行都在告诉艾以,他们是多么危险,有危险的事情,艾以不会让初令去做。
“不,我要和你一起。”初令表现的很倔强,温室里的花,这种评价初令十分厌恶用在他自己身上,“如果你不愿意,我只会做更危险的事情。”
没有例外,他还是收到了初令的反抗,对于初令一股脑只想报仇,不顾自身安全的想法,艾以有些生气,他冷硬的面容难看几分,寒声道:“你拿你自己的安全威胁我?”
“我没有。”面对艾以,初令有恃无恐,他继续道,“或许以前我心里只有拿命为家族报仇,毕竟家族只有我一个人了,但是现在不一样,艾以,我有了顾虑,我心里有你,所以我不舍得放开你,不舍得去送死。”
“给我闭嘴。”艾以用指关节狠狠敲击了一下桌面,这个死字,从初令嘴里吐出来就是无比的刺耳,任何不好的预感他都不想出现在初令身上,“别让我从你嘴里听见这个字。”
初令懂得艾以的担心,他心里一暖,起身朝艾以走来,来到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闭眼吻了吻他的掌心,宽慰道:“别担心。”
虔诚的面容最让人心动,气氛变化,艾以心里一软,酥麻感蔓延四肢百骸,他直直的望着初令,看初令吻过他的每一个指尖,像慵懒的狮子在蹭他的手,无声的撒娇。
每当初令反抗他的时候,艾以气恼,总是想直接拿个绳子和项圈捆住他,封住他的嘴,迫使初令听他的话,可是心里还是不舍得,伸过去的时候又变成了抚摸。
艾以叹口气,话锋一转,轻笑道:“我掌控欲很强,你介意吗?”
艾以之所以这么问他,初令知道他在变相的交代,艾以一定是暗中派人在他身边,私下查了他的行踪,知道初令干的事情,所以今天才出口警告他。
有句话初令一直记得,你被什么保护着,就会被什么限制,艾以的保护欲很强,初令虽然反抗,但不讨厌,他愿意顺着他,讨好他。
“不,身心都是你的,随便你怎么样。”
这句话让艾以很高兴,眼里有深深的笑意,心动不已,他猛然拉下初令,扬直脖颈,和初令接吻。
看似很乖的人,艾以知道并非如此,在他们所有争吵的事情上,妥协的永远是艾以,他抵住初令光洁无暇的额头,笑道:“宝贝,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你一点也不像你外表看上去那么乖。”
空气里弥漫了纯正的酒香,炽热的呼吸彼此交换,高挺的鼻梁滑下一个好看的弧度,初令用鼻尖蹭蹭艾以的鼻尖,表示认同,淡然道:“因为你总是顺着我。”
这话艾以反驳不了,他用冰凉的指腹不断的摩挲初令的侧脖颈,道:“谁让你还是个孩子。”
初令冷哼一声,淡声道:“不是。”
“那是什么?”艾以笑着反问他,觉得今天的人意外的好逗,初令往日疏离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样子在他面前烟消云散。
初令眼帘半合,垂下视线不作回答,一瞬间猛敲艾以的心脏,他见不得初令垂眼静静沉思的模样,水仙一样的美人。
只是美人按他后腰上的手劲有些大,怎么做到动作和脸分的这么开,艾以低笑出声,拥紧他,意味深长的感叹道:“我真是捡到一个宝。”
艾以一直晚归,军堡几乎每日都要去镇压贫民区暴乱,初令惦记,害怕艾以疲惫不堪,不敢真闹他,他收回手,忍下了心里的情欲。
“今晚可以和你睡吗?”初令退而求其次,小声问道。
艾以抚摸他的白金发丝,点头道:“只睡觉就可以。”
想起来之前的允诺,初令眼眸暗了下去,知道艾以想要反悔,他情不自禁的偏头,在艾以侧颈上咬了一口,忿忿不平道:“又骗我。”
“嘶……”
脆弱的命脉被人咬住,艾以吓了一跳,心神微乱,眉眼微不可察的皱起,高大强壮的身体不自觉抖了抖,手下却加大拥紧初令的力气,没有松开。
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没骗你,给我点时间。”
艾以自尊心强,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体位,身材伟岸的他怎么也不像被人抱在怀里的人,他想到初令的身高和体格,怀里人比他强大结实,也只有初令才敢那么对他。
进入艾以的房间,和艾以一起躺在艾以的床上,初令随口问了一句:“贫民街暴乱很棘手吗?”
“有点。”艾以背对着他,初令一条结实的手臂横放在他的侧腰上,从后面紧紧搂住他,“扩散速度快,涉事人数众多,范围广泛,不过好在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伤亡和踩踏。”
贫民街的突然暴乱一定有原因,这两年,一场爆发性的瘟疫从弗兰洛州贫民街开始,迅速在整个贫民区蔓延,医所及时控制,没有传来处于皇城正中央的皇都及周边地区。
其他地区情况很糟糕,可是一级医师药师不能随便离开皇都,初令曾到现场看过,回来之后,他顶着压力,代表初家和皇都医所,向各地贫民区派遣优秀的药师和医师。
近年来,医所与时俱进,不断攻克,这瘟疫才彻底消散。皇都阶级分化很严重,初令总感觉,这场瘟疫才是贫民街暴乱不停的导火索。
翌日
浩浩荡荡的人群组织起来,他们高喊口号,一路振臂高呼,在几条街道上游行,人群中有满脸胡子拉碴的流浪汉,有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也有衣着破烂的妇孺老人。
为了引起国主的注意,他们走到哪里都要开始一场浩劫,抢夺钱财,持刀砍人,冲动打架已然常见,过多的人拥挤在一起,堵塞了往日热闹非凡的街道,意外随之而来。
他们拒绝了谈判,军堡的骑士奉皇令前来暴力镇压,由于他们都是普通的民众,军堡骑士们采用劝说为主,暴力为辅,一会儿下来,没有什么效果。
艾以带人压制住举旗领路的人,混乱之下,他们炸毁了街道中心高二十米的雕像,周边商铺遭殃,一栋商铺上的招牌掉落,斑驳的墙皮和砖块纷纷落下,砸向地面其他无辜的民众。
一块长十二米,宽五米的店铺锦旗掉落在地,盖住了空中飞行的血族骑士,异能者爬上周边墙壁上所有能支撑他们的地方,不断用异能带动碎石,玻璃和铁块无差别袭击地面上的人。
其余血族骑士展翅飞上,把人一一拉了下来,暴力,混乱,尖叫,鲜血,无助,疯狂充斥街道的每个角落。
暴力镇压的效果十分显著,没一会儿,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一眼看过去,街道破烂,民众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各种悲鸣和杂音直击耳膜,说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自然灾害也不为过。
“把领旗几个人找出来,现在这么混乱,不要让他们跑了。”
“是,大人。”
马车门敞开,艾以捂住眼角和眉骨处流血不止的伤口,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刚才,为了救两个和母亲走散的小男孩,分神之际,他被异能者丢下来的一块体积不小的混凝土砸中了头部,里面夹杂的钢筋也直接划伤了他的半边脸,扯下一点皮肉。
好在血族的瞬间自愈能力帮他保住了脸,异能剌伤的伤口流出黑色的血液,烧焦了伤口边缘,碎杂的灰尘沙砾趁机进入暴露的伤口里,和翻出来的血肉粘连一起。
药师清理残留的异能,在药灵的作用下,伤口的血液慢慢变成了正常的鲜红,口子很深,药师说现在要去医所缝针,在这里打麻药不安全。
艾以聚精会神的盯着外面善后的一切,今天的阳光正好,适合游玩,只是人间现在是一片地狱。
他的目光随面前经过的受伤民众移动,拳头越捏越紧,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艾以!”
一声焦急的呼喊唤回了他的思绪,艾以转眼看去,十几辆皇都医所的马车乍然出现,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人是初令。
他穿着白绿色的工作服,白金发丝微微扬起,正急促慌忙的朝他这边来,在艾以眼里,残破的背景下,冰冷的地狱里迎来美好的一束光,照进了艾以的心田。
医师和药师从马车上下来,迅速开始了现场的救援,初令麻利的来到艾以身边,看艾以这幅模样,心疼的眼睛发酸发疼,他蹙眉检查艾以的伤口,疏离淡漠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他心疼道:“这么严重。”
初令指尖冰凉,不再温热,他小心捧起艾以血渍和灰尘混在一起的脸,属于艾以的鲜血流淌下来,沾染了他的掌心,这血液明明是凉的,可是却滚烫的让初令不敢触碰。
“别急。”艾以低声宽慰他,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