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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个巴掌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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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耳边细微的谈话声,初令大致猜到房间里面有几个人。

    细听之下,有熟悉的声音,应该是几位医所的药师和药师家族长。

    因为他现在看不见东西,所以初令没办法自由活动,现在,他只能半坐在床上,默默听艾以和聚集在这里的药师长谈话。

    谈话声戛然而止,一个药师走上前,靠近沉默的初令,伸手简单检查了一下初令的眼睛。

    完事之后,又和艾以之前一样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初令现在的瞳色要淡很多,呈现出死灰一般的颜色。

    “药师长,您现在是完全看不到东西?还是可以模糊的看见一点轮廓?”

    另外一个药师家族长站在药师的身边,凝视了一会儿,发现初令的失明并不属于生理性的疾病,“眼前看见的是什么颜色?”

    排除盲人眼疾,身为药师,初令大致了解,这不是药师药灵可以治愈的。

    他仔细听着他们的问话,如实回答了对方的提问,淡然道:“什么也看不见,白色,只有白色。”

    药师停下检查的动作,用手掌盖住初令的眼睛,尝试通过药灵去治愈,可是,出乎意料,他人的药灵根本进不去。

    就像普通的水遇到了一层很有韧性的,不透水的薄膜,无法渗透,如果想要祛除,只有换成硫酸进行腐蚀。

    其他药师的药灵没有分解能力,释放再多也是徒劳无功。

    感受到有其他药灵的闯入,初令本身的药灵受到冲击,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来,直接吞噬了对于它们来说是外来者的东西。

    见此状况,药师收回他的药灵,放下双手,向房间里的众人下定了一个结论:“我们的药灵对药师长没有用。”

    闻言,其他药师似乎是不相信,他们全部上前,释放药灵接连尝试了一番,情况和第一位药师说的一样。

    药灵仅仅是悬浮在初令周围,但是不敢靠近,几缕跃跃欲试的药灵刚刚触及初令的皮肤,就被吞噬分解掉了。

    其余的药灵上下悬浮,不再上前,似乎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

    检查不出来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也不像心理问题导致,几位药师被难住,没有办法。

    陷在单人沙发里的艾以满腹心事,耐心等待,看着他们在不远处小声的议论。

    几句话之后,所有人短暂沉思,都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

    “他可以恢复吗?”忍受不住心里的煎熬,艾以出声向一群人问道,心里惴惴不安。

    如果初令因为这件事,以后都瞎了,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不会原谅自己。

    “你们有什么办法?”

    听见艾以问话,他们停下了讨论。

    其中一个药师来到艾以面前,整理一下几个人刚才商量的结果,惭愧垂首,对艾以解释道:“皇将大人恕罪,我们没有这个能力,首先,目前为止,我们查不出来药师长失明的病因在哪里,无法对症下药,其次就是……药师长的药灵,很奇怪……”

    说到这里,药师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听见奇怪两个字,艾以不解,他看了一眼垂下视线休息的初令,转眼继续询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哪里奇怪了?”

    另一个药师站出来,斟酌片刻,用讲解的口吻回答道:“药师的药灵是保护者的身份,它们受药师掌控,通过皮肤和血液进入体内,进行针对性治疗,因此,按照常理,药灵没有攻击性,不会伤害人体,也不会有同类相残的情况,可是药师长的药灵,攻击力很强大,和其他药灵相比,它们,就像有自主意识一样。”

    话落,他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小声道:“有攻击性意识的药灵,可以通过分解血肉来杀人,主体再用心养下去,也可以分解掉其他不是生命体的东西。”

    “自主意识?”药灵以药师的心脏为源头,藏在每一滴血液里,如果体内的东西有自主意识,当有一天主体无法控制它们的时候,它们会不会掌控这个主体。

    这种未知的结果让人心惊,艾以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个,就无法得知了,不过不用担心,它们对主体没有危险,这主要和容纳它们的主体能力有关,主体强大到可以喂养它们,它们就会安分,自愿服从,任由主体控制,如果主体不够强大,是不会喂养出来有意识的药灵的。”

    “它们既然有意识,就会加倍小心的保护作为容器的主体,药师长拿灵针攻击自己,这种自残行为,自然会让药灵们愤怒,动荡不安,它们封闭起来也是保护自身的一种行为。”

    “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身后的一个药师家族长接下他们的话,“药灵有强者和弱者之分,可以找到一个拥有比药师长药灵强大的人来治疗药师长,又或者是,药师长培养出来比现在体内更强大的药灵去自我治疗。”

    听到关键的,艾以叹口气,不管怎么样,任何可能成功的办法都要尝试一下。

    于是他站起身,扫视了一圈,询问了第一个方法,道:“那,整个皇城,比药师长药灵强大的人在哪里?”

    众人沉默,艾以静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半晌,一个药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根据条件,努力筛选了他认识的所有人。

    秦德推门进来,把艾以吩咐的吃食拿给初令。

    他把托盘稳稳摆放在一旁,端起来一碗温热的粥小心放在初令的手里。

    初令捧着瓷碗,听见众人的谈论,轻轻叹口气,脑海里浮现出来一个人影。

    显然,也有其他人想到了,那老者淡然开口,叹道:“有。”

    “谁?”

    “……国爵夫人。”

    “……”

    “如果是国爵夫人……确实可以。”

    闻言,艾以无奈的扶额叹气,显然这个办法不行,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只是不知道,初令是否能成功。

    艾以想和初令单独待一会儿,他朝众人摆手,道:“各位辛苦了,请回吧。”

    站在一侧的秦德打开房门,伸手躬身行礼,聚集的药师向他们道别,随秦德离开了房间。

    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这是初令的房间,从进门开始,艾以就一直忍着心里的怪异,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初令简单吃了几口,就侧身用一只手去摸床边柜的位置,顺利摸到桌面和托盘,他还不能完全适应这种失明的感觉,毫不意外弄出来哗啦一片的碰撞声。

    随后,脑海里有了大致的位置和方向,初令又把举着的碗顺利放回了托盘。

    艾以坐在床边,看初令这副模样,偏头移开视线,不愿接受,他心里钝痛,气不打一处来。

    初令变成这个样子,他多多少少是有责任,心里感觉很对不起他。

    想到这里,艾以苦笑,身上依旧疲软,从后腰到连接的大腿内部,酸痛感一直不散,拖着这样的身子,他还要关心害他这般,狼心狗肺的臭小子。

    他是上辈子欠初令的。

    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很近,初令茫然的“看”着艾以,不知道方向,想要伸手去够他。

    艾以陷入自责之中,见初令缓慢摸索的在找他,他心里犹豫一下,担心初令因为看不见而害怕,还是把手伸了过去,紧紧握住初令的手,给予他安全感。

    感受到艾以的触摸,初令出现短暂的错愕,然后恢复如常,淡淡一笑。

    他们只是握住对方的手,不发一言,安静坐在那里。

    然后,初令听见艾以开口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初令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棘手,几位药师提议的办法他想过,他有信心,有能力解决好。

    但是,他需要确保一件事情。

    为了防止艾以再有消除他记忆的想法,初令直言道:“我自己可以治好我自己,但是,你答应我,不要想消除我的记忆。”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关心这个。

    面对初令愚蠢,无关紧要的请求,艾以苦涩的低笑出声。

    初令对他自己太狠了,他根本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艾以把手从初令手里抽出来,质问道:“我要是不答应,怎么,你难道要当一辈子的瞎子吗?”

    初令感受到手心里艾以的抽离,他急切的往前去抓,却因为看不见,扑了个空,初令心里空荡荡,为此难受。

    他漂亮的眉眼皱了起来,有了赌气威胁的味道,他回答道:“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当一辈子的瞎子,比起忘了你,看不见东西没什么。”

    “你是药师,如果瞎了,还怎么治病救人,初令,你怎么还有这种幼稚的想法,永远长不大。”艾以很气恼,他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

    对于初令,他有生之年真切的体会到一次束手无策的滋味,不知道该拿初令怎么办才好。

    “我就是喜欢你,没有办法,喜欢到可以放弃一切。”初令语气沉重,又一次对艾以表达心意。

    他执着于艾以可以成为他的伴侣,他们可以相爱终生,互相陪伴。

    这样子的初令和前几天比,根本不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如此分裂吗?

    头脑不受控制,他又想起来初令抱他在怀的画面,艾以复杂的看着他,道:“你喜欢我,就对我做出那种事?就要强迫我满足你的喜欢?”

    “对不起。”突然提起来这个话题,初令心里并不好受。

    这些天,明明艾以就在怀里,就在身边,可是他心里没有一丝安全感。

    艾以随时可能离开,消失,然后忘了他,想到这里,初令心绞痛。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就别管我了,我以后死了瞎了,和你没有关系。”

    这话惹恼了艾以,点燃了他的怒火,他没有控制住,迅速站起身,伸手重重甩了初令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十分响亮,艾以胸膛剧烈起伏,下手很重。

    初令偏过去的白嫩脸颊上瞬间浮现了几道红印,嘴角开裂流出一点鲜血,耳边像有千万只蜜蜂在飞,嗡嗡作响。

    初令花了一会儿功夫缓过劲,他什么也没说,抬手屈指,面无表情的擦过嘴角流下的鲜血。

    白金发丝垂在脸侧,长卷的睫毛上下扇动,情绪低落忧伤。

    艾以平复好情绪,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很震惊,很后悔。

    回想起来,从头到尾,伤害初令的只有他,他伤他心,现在还动手打了他。

    看见初令嘴角流血,艾以痛苦的闭上眼睛。

    “你别生气,我错了。”初令放软语气和态度,几次伸手尝试,终于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很害怕艾以一气之下,一走了之,然后又是几天几夜的不回来。

    他现在看不见东西,艾以要是不在身边,他会在想念艾以,却无法找他的黑暗里感到无边的恐怖。

    这不是初令,这不是以前那个矜贵高傲的人,不是那个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少年。

    初令这么孤傲,比太阳都耀眼的人为什么在他面前这么卑微,这么小心。

    他都把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艾以百年来不曾流过泪,现在,看着初令,突然有了眼眶湿润的感觉。

    他咽下心里翻腾的悲伤,用力抓住初令的手。

    在初令以为他要甩开他的时候,艾以没有动作,只是握住他,不断用力。

    之后,初令感受到艾以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像之前一样,用指腹温柔抚摸他的脸颊,一遍又一遍。

    艾以凝视初令嘴角的伤口和红肿的脸颊,查看伤口之后,心里真的心疼极了。

    “疼吗?”

    “不疼。”初令没有怨恨,感官放大,他明显感觉到了艾以的自责,立刻摇头否认。

    这是他罪有应得,他不想艾以为此难受,只要艾以能消气,受多少巴掌都无所谓。

    艾以心里叹口气,他用了多重的力道,他自己知道。

    疼惜之下,他慢慢靠近初令,小心的,轻柔的吻了吻初令的嘴角,轻轻舔舐。

    初令感受到艾以突然的动作,惊得不敢乱动,只能抓紧艾以的手,这一瞬间的温柔艾以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了。

    “你又是这样……”初令闭上眼睛,心生悲凉。

    艾以每次伤他心,愧疚之下,再给他一个吻哄他。

    他又不是他养的宠物,这样子一遍遍给他希望,又亲手浇灭,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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