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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带珍珠项链的森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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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话点醒了他,达宁情绪翻腾,感到后怕,平复好野草般滋长的恨意,他的神智被浇了一盆凉水。

    他从高压中走了出来,如果刚刚,他真的动手了,承担一切后果和责任会是他的族人,承受得罗沙夫家族人暴怒的也是他的族人。

    想到这里,他心底里生出来一丝庆幸,他害怕了,为他的莽撞。

    在他失神时,陌生的脸在他眼前放大,不属于他的气息再次靠了过来,对面人的薄唇还想重新贴上来,第一次是他聚精会神的在其他事情上,第二次了,还来?

    “放手。”他居高临下看着释阿主,神色淡淡,冷冷说道,迅速掐住释阿主脖子的手用力推阻,不让释阿主得逞第二次,甚至暗暗威胁着用力。

    现在抱着他调戏的人可是仇人的儿子,虽然不知道释阿主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是否知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白的,可他不想靠近这个知道他要杀他父亲,第一次见面就抱着他在这随便亲吻的人。

    “不行。”释阿主眯着双眼,嗓音慵懒诱人,带着一丝玩味。

    他用高挺的鼻尖蹭蹭达宁柔软的脸颊,眼神里丝毫没有畏惧,隐藏笑意。

    他很喜欢鲛人甜美温柔的长相后面是反差的血腥和暴力,美丽而危险的东西让他心动。

    “轻浮的混账。”释阿主清晰的听见达宁在骂他,语气充满恶意和嘲讽。

    怀里的鲛人,是一个吃生肉,喝血水,杀人不眨眼的顶级将军,普通人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随意轻佻对他。

    可是达宁的长相也是长在了释阿主的心坎上,鲛人眼神里的杀意和不屈撩拨他的心弦,他恨不得立刻把达宁按在寝宫的床上,把他身上的盔甲和伪装的沉稳冷静一点点剥下来。

    他当然可以强迫,可是多点顺从就好了。

    释阿主先抛出来一个条件:“这种危险的事情,我帮你,如何?”

    耐心耗尽,准备攻击的达宁在听见这句话时瞬间被卸了力气,他怀疑的望着释阿主,深蓝瞳仁里装满了错愕。

    达宁冷静思考,怀疑释阿主人品问题,又观察一会儿,释阿主墨绿色的瞳仁里有不可一世的张狂,自信,俊郎的面庞上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还差一点,见达宁还在犹豫,释阿主在他耳侧低语几句,这次开出来的条件让达宁无法拒绝,最后,他如愿的得逞了。

    达宁真的很没有情调,没有什么人情味,对感情也是一窍不通。

    他的年龄比释阿主大不少,加上他长期生活在高度紧张,高度警惕的残酷战场环境里,他很少会有正常人的行为和情绪,大多时候会选择隐藏情绪,不外露。

    他的性格阴郁对比释阿主的好动年轻,他自己都不知道阴郁的自己有什么好吸引这个谁都不放在眼里,身边什么人都不缺的少爷。

    二人相处和气,更多的时候,达宁一人沉默,释阿主会缠着他,会像对恋人一样对他说着动听甜腻的情话。

    每日没有厌烦,并且孜孜不倦,一直致力于消除达宁周身的锋芒,内心的黑暗。

    有释阿主在身边,达宁早就忘了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了,接触的多了,真正了解的多了,他就被吸引了。

    “我不与天地同生,也不与沧海为期,吾之众人,生命于他们面前皆为蜉蝣,未来变数皆无定数,这短暂的一生,何苦孤独的活着,万物与我为一,我自为他们一部分,即使最后没有留下痕迹,但我知道,我爱惜的万物会把我的友好带给后生,护得住草木花,爱好所有生命,众人都是伟大,这是我心里实想,他让我生而为人,这是我最基本的感恩,大山,灰尘,都是他们,你又何必在意做谁?”

    这样的释阿主很尊重他,尊重所有的生灵,他和他的父亲很不一样,心动不知道什么开始的,自从心里的多了一个人,他慢慢对释阿主上了心。

    他记得释阿主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说:“想摸摸尾巴。”

    达宁便顺着他,动作僵硬,不自然的靠在他怀里幻出长长的鱼尾缠住他精瘦的腰身,让他摸个够。

    他说:“想要你的珍珠。”

    达宁便将第一场情事之后从床上拾起收藏的圆滚珍珠做成项链送给他。

    他说:“我很喜欢你。”

    达宁就主动去亲吻他的眉眼,说,我也是。

    释阿主很开心的笑了,他反抗了世俗,反抗了一切,一定要把达宁留在身边。

    人心难测,当你能真正握紧他的时候,体验过征服的果实,放开,对你而言就成了一个笑话。

    而这种喜欢对达宁来说,很痛苦,可他一样不愿放弃,在惨淡黑暗的一生里,他有太多的不如意,唯有释阿主给他的这份感情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早晨,果不其然,释阿主在起身便看见了两颗圆圆的珍珠静静躺在柔软的枕头上,泛着光泽,成色很好。

    以前的达宁很不快乐,他都知道,除了情事里的生理泪水,释阿主不曾见过坚强倔强的他流泪。

    可是没想到,变成了一个小傻子,忘了所有,没有了烦恼,他的鲛人流的泪更多了。

    释阿主小心翼翼收好,放到怀中,心里叹息,再哭几次,刚好就能穿成一条完整的,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了。

    山间路上。

    皓月穿梭在灰白的云层之间,碎钻般的星星璀璨闪烁,路上的光线因为云层的移动,不时的在变动。

    夜风徐来,花草树木婆娑起舞,摇曳生姿,小路上无休止的安宁被阵阵的马蹄声打破。

    偶尔传来的隐隐野兽低吼声在夜风里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的飘荡,让人不寒而栗。

    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两个小时,在外露营的危险太大,艾以带着他们快马加鞭,不敢停留下来浪费时间。

    “停车。”

    冷静沉稳的声音撕裂了寂静,随着马车里的人一声令下,马夫便立刻拉住了缰绳,让奔跑的马儿缓缓停了下来,在原地站定。

    后面的马车里,西伯察觉艾以的车停了下来,连忙起身下来,来到艾以的马车旁,问道:“大人,怎么了?”

    艾以按住想要起身的初令,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轻轻打开车门,下车站立在西伯面前,面色严肃凝重。

    艾以不发一言,深邃锐利的异瞳透过不远处的黑暗和树影扫视异常的动静。

    正当西伯想要进一步询问时,丛林里有细微的稀稀疏疏声。

    注意到此,西伯心里一沉,微眯双眸,立刻高度警惕,侧耳听了听,灵敏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原本只是几处,可是很快,便扩散到了四周。

    无数的黑影借助树影的掩护,将自身的毛色隐藏在黑夜里,快速的跳跃在他们周围,速度很快,依稀可以看清残影,但看不清楚全貌。

    西伯把手移到腰间,准备随时抽出随身的佩剑,他赤红的眼睛一眨不眨,摆出随时战斗的姿势,左右注意可能从任何一处冲出来偷袭的敌人。

    而一声突然咆哮的狼嚎让西伯心头一震。

    狼人?

    野兽的气息靠近,让马儿害怕的仰天嘶啸,不安的在原地转动,好像想要挣脱开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第一声狼嚎后,四周都响起了跟随的狼嚎声,逐渐拔高,起伏不定,声震四野,万木摇颤,无数双狼瞳冒着幽幽的绿光,像颗颗闪耀的绿宝石在黑布上移动。

    “拜一,出来。”艾以被一声比一声高的狼嚎声吵的头疼,他简单扼要,喊出了来者。

    话音刚落,一只矫健的身影从树林里腾空跳跃出来,偌大的身躯遮住了暗淡的月影,在落地时褪去油亮光泽的毛发,化为人形,稳稳落在地上。

    拜一身上还是工作服,长时间在田野奔跑,加上他本身不好好穿衣服的习惯,风尘仆仆中发丝有些凌乱,显得狂野。

    他一现身,让西伯心里暂时放松了下来。

    周围隐身的棕狼黑狼灰狼步伐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现身在月光之下,顷刻之间,围满了他们四周。

    拜一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拍拍惊恐不安的马头,说道:“再晚一点发现,我可以跳到你头上。”

    说着,他轻扬下颏,指了指马车顶。

    艾以没心情接他的话,排除危险的因素后,他靠在马车旁,盯着来者,道:“废话少说,什么事?”

    拜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到艾以身边,大笑道:“当然是和你一起护送小美人了。”

    他的步伐在艾以面前忽然一转方向,顺势忽视艾以投来的目光,转眼打算去对方身后的马车。

    拜一一边绕过艾以,一边说道:“来,让我看看他在不在里面。”

    马车一侧的窗口被厚厚的帘子遮住了唯一能照亮的月光,离拜一最近的另一侧,透过敞开的小窗口,里面是漆黑一片。

    对于狼人这种夜间狩猎的掠食者,他们的视力再好不过,拜一可以熟练的用狼瞳的夜视功能清晰看见一个轮廓完美分明的侧脸坐在里面一动不动。

    马车的门把手就在眼前,拜一还没有触到,便察觉到身后即将伸过来想要抓住他后衣领的手。

    他斜眼而视,迅速侧身躲开,一个身影一眨眼挡在了他的面前,迫使他后退几步。

    拜一听见艾以语气冷冷的说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二人身高相近,势均力敌,真正面对面站在一起,气场都互相不输人。

    拜一垂首拍拍袖口没有的灰尘,十分不满意的望着阻拦他的艾以,不友好的语气里是公事公办的客气敷衍:“资料你看了吗?失踪人口里有兽族,血族,狼人,医师,也有普通人,唯独药师最多。”

    这些细节艾以注意到了,他早些明白,离开皇都,即使他在身边,初令的安全也无法完全得到保障。

    其次,发生前夜的事情,为了避免类似在庄园里的意外,他们尽快踏上了返程。

    “这些时日,所有的药师陆陆续续来皇都,准备参加不久之后在皇都医所举行的新药师长任命仪式,有皇都保护,他们再安全不过。但是……”拜一说着,故意停顿一下,拖长了音调,锋利狭长的两眼露出挑衅,他指了指艾以身后的马车,似笑非笑,“唯一一个在刀剑口的药师,是你带出皇都的这位。”

    艾以神色陡然沉重,他紧抿薄唇,眼帘微低,没有说什么。

    拜一说的失踪案和反叛者脱不了干系,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抓药师的目的是什么,暂且抛开这些,最重要的是,初令是初文的弟弟。

    “啧,你保护他这么好有什么用啊?”

    拜一不屑的斜视艾以一眼:“你离开皇都时间长了,不知道现在在皇城的任何地方,关于新任医所的药师长是初文弟弟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意思?”艾以语无波澜,在得到拜一话语里所有人都知道初令身份的意思后,眸中闪过一丝冷气。

    在离开皇都之前,除了他们,知道初令的人只有部分药师家族长,他们自然嘴严,初令是新任,没有去过医所,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知道。

    拜一抱胸曲臂,慢条斯理的回答道:“现在都知道国爵家还有一个小儿子,而且在你这。”

    脑海里不断闪过大皇任命初令接管皇都医所的一幕幕,艾以又从大皇联想到反叛者,他生出不好的预感。

    大皇见到初令后,丝毫没有隐藏或者保护初令身份的意思。

    拜一早早把失踪案报了上去,大皇知道药师的身份敏感,却还是要如此高调行事,置他们的安全不顾,将他们聚在一起,细想下来,大皇似乎有别的目的。

    灵光乍现,艾以表情扭曲的一瞬,眼中微闪,嘴角扯出来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明白了大皇的意思。

    用初令去引反叛者和克卜勒现身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

    初令在他这,大皇看来是有信心,反叛者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来找初令,报仇也好,单纯抓药师也罢,有艾以在,他们绝对是有来无回。

    但是,反叛者要引,初令的安全他不能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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