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皇
初令对于他幼稚无聊的威胁和哄饭沉默不语，他转眼看向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心知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道理，便开始慢慢动作。
餐厅的暖灯照得食物更加有食欲，暖暖的灯光打在初令的金发上，安静吃东西的他变得赏心悦目的一幅油画。
“先给你说说他们现在的大概情况。”艾以眼看着初令咽下第一口蘑菇汤时，开始娓娓道来。
“皇城对反叛者的打击，成绩不小，从战后统计的数据上看，反叛者的主教土崩瓦解，三大平教也支离破碎。”
“因为时间紧迫，加上当时情况有些混乱，围剿并不彻底。有些漏网之鱼也在无力抗争的时候落荒而逃。”
初令耐心听着，细细咀嚼后咽下嘴里的一块蘑菇，认真听着艾以讲述的内容，不做回答。
艾以回忆着今天一天看见的资料和之前所了解的，挑着重要的和初令继续道：“以往战绩上，组织领导者迪恩·那尔帝戈被你哥哥初文卧底五年后成功暗杀掉，皇城军队根据初文提供的信息和已经掌握的线索将反叛者底下的三个平教大力围剿，最后逐个覆灭，虽然当时情况突然，一些突发原因导致围剿计划提前，但最后还是惊险的成功了。”
初令咽下白瓷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折起腿上的餐巾布，用一角擦拭嘴角，听见罕见的姓，也诧异片刻，属实意想不到：“那尔帝戈？”
“没错，是皇姓，也是皇族，他是当今大皇的亲叔叔。”
“历年来，皇族的皇位纠纷一直是皇亲国戚反目成仇的根本。大皇第二年，迪恩·那尔帝戈发起了政变，在此之前，迪恩·那尔帝戈私下在北面聚集各路邪恶势力，拉拢了不服新皇统治的贵族。大皇上位的第一年他仗着大皇年幼和叔侄关系无视国法，左右大皇决策，拉党结伙，帮扶了很多的没落贵族，挤兑其他贵族，将自己的人安插在皇宫的所有地方，皇会里他的人近乎占了八成。”
见初令听得专心致志，以至于喝了一碗蘑菇汤便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艾以轻敲桌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眼神示意他继续吃完面前的食物。
“现在，失踪的克卜勒身为反叛者的大祭司已经现身，二教祭祀哈特和四教领主灯尼斯不见踪迹，两个从事因为从未现身出面，对其掌握的信息几乎为零，无法进行抓捕。”
说到这里，他越发觉得大皇的无视冷漠才是最糊涂的，让人难以理解。战事草草的结束，对外却宣告围剿大捷，大摆庆功宴，正是因为当今领袖们对一点功绩就沾沾自喜，连连叫好，才给了他们养精蓄锐，卷土重来的机会。
艾以说到这里，初令这边也吃的差不多了。初令随后说道：“作为皇亲，又是大皇的亲叔叔，他已然是一人之下。之后的他又一人束缚大皇，垄断皇权，虽然身份不变，但是地位已经扶摇直上，是万人之上。按理说，并不值得这么做。”
“这个就不为人知。”
“前任大皇是他哥哥，既然自己儿子尚且年幼，完全可以出于大局考虑，直接让迪恩·那尔帝戈继承。”
艾以细心向他解释其中的缘由：“皇城的皇位继承不仅仅要有皇族血脉，还有一半来自于皇会的投票和选举。迪恩·那尓帝戈野心勃勃，脾气暴戾，目中无人，多次公然挑衅先皇威望，先皇突发疾病身死，虽然没有调查出来具体原因，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后来，新大皇加冕，他也开始针对对他不满者，陷害杀害当初反对他登位的贵族和大官。最后，皇会如他所愿被他一人操控和统治，没有了制衡，他便立刻发动了争夺战。”
情况如此严重，初令越发不解：“即使是亲叔叔，这些都是死罪。战争失败之后，按皇法，大皇应该立刻处置他。”
“失败之后，他闯进宫殿劫持了大皇，但是……”艾以停顿下来，有些难以启齿。
“你的父亲，国爵大人及时赶来，在和迪恩·那尓帝戈周旋的时候，牺牲了。”
艾以抬眼观察初令的神色，用安抚的眼神注视着他。看初令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他才继续说道：“念及叔侄情分，大皇留他一命，将他放逐荒地，自生自灭。可是我们都没想到，这也是让我们所有人始料不及的。”
初令内心沉痛，意识游离在状态外。记忆里面，对于父亲母亲，自初令出生，父子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初家把他保护的太好，对于父亲的这段经历自己也是第一次听他人讲起。他深刻的明白也充分理解家人为何让他远离这些仇恨。而如今，这些仇恨燃烧着，激烈的生长着。
艾以注意到了初令压抑的情绪和无法遮掩住的困乏神色，没有继续说下去，给少年缓解和消化的时间。
“今天就到这里吧。”沉默寡言片刻，初令起身说道，没有心思继续下去。他刚挪一步，顿时感到头重脚轻，有些晕沉，慌忙稳住身子，他需要休息。
“好，你早些休息。”
初令看见艾以面前没有动过的食物，说道：“你继续用餐吧，我不打扰你了。”
“晚安。”
“晚安……”初令止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
意识到初令的疑惑和突然的停顿，艾以善解人意，温柔的笑道：“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不用客气。”
初令点头，回答道：“好，艾以，晚安。”
“嗯。”
初令转身离开，夜静下来，餐厅里只留下艾以注视着初令的背影逐渐消失，面对面前的美味，索然无味。联想所讲所做的一切，他深深叹口气。
次日清晨。
在艾以的卧室里，秦德带着女仆们来到艾以的房间，托盘上的衣物华贵无比，整齐的叠放在一起。
铺满整面小墙的镜子里，艾以挺拔的身子立在一尘不染的地毯上。黑红的漂亮制服上，连扣子都设计别样，简单精致，肩上的金色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也轻巧的晃动，刺绣工艺精湛的腰带勾勒他精瘦的腰，他浑身散发着禁欲的魅力，脸上有着绅士的温柔，五官立体，阳光轻柔的抚摸着男人制服下的结实肌肉，这都能吸引着所有少女爱恋的目光，也让低着头服侍他的女仆因为能够触碰，能够看到这个天神般的优秀男人感到情动，以至于偷偷羞红了脸。
“大人，马车备好了。”
女仆端过来礼帽，帽前镶嵌镂空蔷薇花型家族徽章，红色宝石作为蔷薇花的花心，流转着夺目的光晕，艾以整理完精致金纹的袖口，转身拿起带上。
“好。”
秦德拿来披风为艾以披上，细细整理好一切细节，检查是否有熨烫不齐的地方。艾以随口问道：“初令起了吗？”
“小少爷还在房间，应该没醒。”
“别叫他，等他睡醒之后，把早餐送过去。”
“明白。”
艾以又接道：“照顾好初令和初文，初令情绪不好，记得要让他一定吃饭。”
“是。”
“西伯来了之后，让他在大厅等我。”
“是。”
马车上金色的浮雕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内饰更是豪华舒适，艾以坐上马车，秦德关好车门，恭送自家主子：“大人，一路平安，早些回来。”
秦德率领众人回到大厅，开始一天的工作。吩咐一切之后，他抬头看见了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大厅上方二楼走廊，远望外面的初令。
初令手扶走廊的白漆雕花扶手，大厅的落地窗户高两层楼，他在二楼透过挑高拱形窗户看向门前院中心的喷泉和两边花池，也目送了艾以的马车离去。晨曦把他白皙的脸庞照得几乎透明，白金色的长发与万丈光芒融为一体，目光依旧淡漠，整个人都显得不那么真切。
秦德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早上好，小少爷。”
“早上好。”初令毫无情绪，心不在焉的回应道。
“艾以是去皇宫？”
“是的。”
初令没有继续问下去，收回视线，垂下头似乎想着什么，秦德出声询问：“小少爷早餐想吃些什么？大人临走之前嘱咐您一定要一日三餐按时吃。”
这让原本想拒绝的初令哑了声，说道：“随便。”
“好，请允许我带您去餐厅。”
皇宫
中心城的皇都皇宫占地五百公顷，高耸入云的楼层错落有致，金漆装横皇宫里的一切，太阳东照，金灿无比，即使在城缘边际也能看见皇宫里最高的几座尖角楼台，足以显得国家的富强。皇宫的佣人们已经开始了辛苦充实的一天，每个人行色匆匆，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艾以在仆人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身着盔甲，包裹严实的士兵们精神抖擞，站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动不动，兢兢业业。侍卫推开沉重的大门，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从房间内返回，打开大门请艾以进去。
白漆的铁条将透亮的落地窗分割成整整齐齐的小块，佣人们换上了新的鲜花，厚厚的羊绒地毯不见一丝杂质，光滑的地板纹路清晰，不远处的波斯猫跳下来玩耍也会不慎滑倒，这里的一切都接受着阳光的洗礼，一切都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大皇，公主，早上安好。”艾以弯腰行礼。
温暖的毛毯平铺在面前尊贵人的腿上，因为过长过大，垂在了雪白的地毯上，修长的手指听闻他的问礼后合上手中的硬皮红漆书，抬眼，语气平静回道：“安好。”
一旁举止优雅的女人也浅浅的点头一笑，算是回应。价值连城的皇冠轻轻的戴在棕黄色的薄刘海后面，耀眼夺目，海藻般的卷发温柔的披在身后，素雅不失庄重的拖地长裙也反射了她的美丽和身姿。二人的衣服都有珠宝和碎钻点缀，光辉想闯进珠宝里以让自己永远留下，使它们更加灿烂辉煌，当今的大皇和公主仿佛浑身闪着光和尊贵。
连耶温润如玉，脸上说不清楚是病态还是疲惫，苍白瘦小的脸庞使宽大的袍子显得并不合身，眼眶下永远有着淡淡的黑青，在惨白如纸的皮肤上略显清晰，只听他平淡开口问道：“皇将大人，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关反叛者和药师初文的事情想与您细说。”
连耶见他如此严肃正经，点点头，扭头对身旁的妹妹正色道：“奥菲娜，你代我去母妃那里道安。”
奥菲娜大方懂事的应下，她站起身挺直腰，纤纤玉手提起脚边的裙摆，行礼后离开：“是，那奥菲娜先去了。”
连耶端起金漆花纹茶杯，浅饮一口红茶，对上艾以的视线，缓缓问道：“什么事？”
“大皇，前夜反叛者的大祭司克卜勒现身了。”
“在哪？”连耶原本沉静的脸色微变，出现情绪的裂痕。
停顿诧异片刻后猛然放下手中的瓷杯，动作之大，杯底碰到杯碟发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杯子里虽然没有满的红茶也因为大力的放下洒了一些在杯外。
艾以如实道：“皇都，药师初文的住所。”
连耶自然能猜想到克卜勒要干什么，他向艾以直接问道：“初文有事吗？”
“初文被克卜勒所伤致命，后用樱草花进行了治愈，现在情况不明，可是肉身已然是无力回天。”
连耶听闻之后震惊也悲痛，他与艾以都沉默下来，被这糟糕的结果压抑着，回过神来，他似乎自言自语，冷笑道：“呵，反叛者，我以为他们已经彻底消失了。”
脸上的阴森并没有他的羸弱而感到减退，依旧不寒而栗。
“是，几年前的大围杀确实让他们元气大伤，许多年没有上来台面。”
“既然他们敢回来，我就继续奉陪到底。”
“这次他们卷土重来一定早有准备，可我们对于他们一无所知。”艾以说道，“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资料来找到他们的踪迹，这需要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