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滚，你给我滚
陆离簪玉手浮现隐约元气，拨动琵琶之弦。
“铮——”
清越的声音，仿佛无穷绵绵之意，钻入许宁耳朵。
乐曲问心，第二境，静之境。
许宁眼前幻境陡然一变。
即便合上眼眸，也阻止不了眼前的种种幻境。
“这……”
许宁怔了怔。
假山错乱，亭台楼榭。
自己斜坐在桌案边。
漫卷书册。
不远处，一排木盆，下人们正在搅动，难闻的气味从木盆中散出，直冲云霄。
右边是个干瘪瘪的黑瘦小女孩，满身浓郁的药味，不过稚童年龄。
唯有黑亮的大眼睛，分外可人，此刻晶莹的泪花夺目而出。
“……咳咳……咳，许宁，你在……咳干什么？好难闻……咳。”
许宁眼神迷茫，下意识地递过去一张手帕。
“小结巴，受不了的话就捂住鼻子。”
说完，自己也难以置信。
三年前，是他最傲慢的时光。
小觑天下。
怎么回事？
我不是在参加考核？
左侧，一身红衣身影，面容姣好，骄傲的仰着玉颈走了进来。
“许宁，我成功拜入了白鲩书院，以后就是炼气士了，哼哼。”
许宁喃喃自语。
“林绯袖……”
那时候的他，被林侍郎招揽不久。
推出的香水，在帝都引起轰动。
但是一切的最初，香水是用来哄林绯袖的。
那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心仪的女孩。
幻境中的林绯袖仿佛没有听到许宁的呢喃。
继续高傲的仰头：“……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找我，我可是炼气士，以后一定会天下无双。”
那时候，她眼眸明媚。
灿烂得仿佛初生的凤凰。
琵琶之音转动。
恍惚间。
周边场景岁月流转。
许宁拿着精心打造的玻璃镜，站在林绯袖面前。
把玻璃镜当作礼物送给林绯袖。
“玻璃试验成功了，你们该兑现承诺了吧，把道种给我。”
林侍郎站在女儿身边，各种借口。
“……不够，远远不够，道种实在过于珍贵，你再研制出几样新东西不迟。”
许宁失落离开。
路过院外，却听到林绯袖傲然。
“一年刚过，我便是白鲩书院新生魁首，他做出再多的东西，也只是凡俗奇巧淫技，父亲大人放心，仙凡有别，我瞧不上他……”
“哈哈哈，他最近越来越坐不住了，多次索要道种，你先哄骗住他，实在不行，就监禁起来，这几年我林府可靠他赚了不少银子。”
冰冷的凉水浇了下来。
许宁满腔怒火。
监禁……
他……只是凡人。
咔——
周边陡然凝固，随后如同玻璃破碎。
许宁负手站在原地，目光淡然。
驱散的幻境云雾之外。
他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犹抱琵琶蹙眉的知性美女。
她似乎在疑惑，为何幻境破碎。
许宁轻声道：“虽然已经过去了，可再次看到，还是让我有些生气。”
陆离簪手指按在弦上。
看着不远处站立的少年。
“他的心神还真是坚固，乐曲问心第二境——动之境，也能窥破，另外刚刚幻境是什么？那个女孩像是林绯袖，他也认识林绯袖？为何没听林绯袖说过？”
“不过无妨，接下来是最后一关，我倒要看看，你内心如何吟鸾，如何能配的上我女儿。”
“铮——”
玉手拨动。
靡靡幻影在四周升起。
许宁眼看遍地粉红绸帐，诱人心神之曲不知在何处荡漾。
一声声的仿佛小猫挠在心尖上。
既然窥破了幻境，便不会轻易沉沦。
不过许宁看向迷雾之后那道抱着琵琶的清丽身影，内心止不住的怒火，低声道：
“你想看是吧，我让你好好看看！”
他从来不压抑自己。
受了气，就要报复回去。
问心。
问的本就是内心的破绽。
内心一切，皆是念想所化。
随着许宁心念一动。
“喵~”前方出现一位清丽美人，一头青丝顺着肩膀滑下，两缕绸缎盖在背上。
遮着却又不能全遮住。
两面烛台上燃烧着蜡烛，油脂啪嗒啪嗒滴落。
许宁手里端着一根蜡烛，大笑着向前走去。
清丽美人两手撑在琵琶上，戴着猫耳，修长的腿上黑色丝袜。
身后长长的尾巴……不是缠在腰间的。
“喵~”清丽美人一手从琵琶上抬起，蜷缩在耳边，极度诱人地眨了下眼睛。
幻境外。
轰！
晴天霹雳。
陆离簪满脸通红，只感觉酥麻的电流从尾椎骨伸起来，直直冲入脑袋。
双眼升腾起雾气。
她，一个典雅修心的女教习。
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那……那那那尾巴。
嘶，还有蜡烛！
嘟！
仿佛水壶烧开，陆离簪头发生升起阵阵雾气。
超级庞大的信息量冲击着陆离簪的脑海。
把这么多年的知书达理冲击的支离破碎。
脑内一片混沌。
我可是陆桃溪的母亲！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呸，登徒子！
我我我，你你你。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中断演奏。
台下，所有考官和考生瞧见陆离簪脸颊一阵红、一阵白。
顿时愕然，相互讨论。
“陆掌院到底看见了什么？这位考生要是至月教徒，早就查出来了啊？”
“脸怎么红成这样？嘶，她这模样，怎么花魁梳拢差不多……”
“慎言！你不要命了？”
台下声音逐渐变大。
把陆离簪惊醒过来。
猛然停下拨动琵琶弦的玉手，眼含雾气，满脸羞红的娇喘吁吁。
我我我在干什么？
陆离簪深吸一口气。
手指死死捏在琵琶上。
看着对面那个脱离幻境，嘴角含笑的少年。
顿时只感觉浑身一处处烫痛。
每处不过指甲大小，就像是蜡烛油滴落在肌肤上。
仿佛刚刚幻境中的是自己本尊。
“滚！你滚！”
陆离簪双目羞红，高声训斥，赶走许宁。
有考官走到陆离簪身边，小心询问。
“陆掌院，他有问题吗？”
陆离簪眼睛红红的，面如冰霜。
“没问题，滚！”
考官吓得落荒而逃。
一向温柔高雅的陆掌院到底是怎么了？
陆离簪右手软绵绵的拿起毛笔。
提不起劲。
看着纸上许宁二字的考核卷。
恨不得直接撕碎。
可是一向秉持正气的她，终究还是写下：
“许宁，心神强大，天赋异禀，乐道，上等！”
嘭！
毛笔磕在笔架上，险些折断。
台下。
陆桃溪双手垫在身后，凑到许宁身边。
“许宁，你幻境到底是什么？把母亲气成那个模样？”
许宁尴尬的眨了眨眼。
“没……没什么。”
刚刚一生气，不顾后果的展现出了那个幻境。
原本以为幻影一出现。
陆离簪立刻就会停止拨弦。
哪里知道陆掌院，她竟然维持幻境，就这么看下去了！
逼得许宁骑虎难下。
此刻闻着从身边少女身上隐隐传来的幽香。
总别扭得很，不好意思见她。
愧疚。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