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石村
白石村是普通小村庄，只有三四十户人家。以前因这里出过一位仙人，倒也一时兴旺过，后来仙人离去，也变得萧条下去。
白石村南依大黑山土地肥沃，村里人主要耕种为生。而大黑山虽小物资确实极为丰厚，也有胆大的会打些猎物去集市去卖。因此村里的营生不过种地和打猎，有些手艺的都去城里了。
此时，夜深。
莽娃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茅草和黄泥糊成的墙，身上盖着脱下的衣服。在他身边紧挨着的另一人，是他的双生妹妹地衣，睡得十分香甜，从她身上不时传来可爱的打呼声。
离床不远是一面光秃开裂的墙，因为时代的久远，墙上的黄泥掉落，变得凹凸不平。天色深了，房间漆黑一片，莽娃子明知道什么也看不见，却执拗地盯着看，他不知道他怎么了，明明干了一整天的活，按照以往他早就早早睡下了，而不是像现在
莽娃子强迫自己闭上已有些发涩的眼睛，让自己尽快陷入睡梦中。他心里十分清楚，再不好好睡觉，明早一定起不来。他答应妹妹拣些她喜吃的红浆果和刺梅。
莽娃子和地衣在刚出生就没了母亲，是父亲含辛茹苦地将他们养大，可命运总令人捉摸不透，灾难又一次降临在这个家，一场恶疾又带走了他们父亲。
那时的兄妹俩什么也不懂，只是抱着父亲的尸体哭，最后是莽娃子擦干眼泪冷静下来，将哭的不行的妹妹从地上抱起安慰。然后是他们父亲曾经的先生的韩四爷，请村里人帮忙埋了韩父，又给了钱买了酒分了，曾经欢声笑语的家变成了兄妹俩心上的疤。
今年七月中，兄妹俩就满九岁了，这也意味着他们就要分开睡了，韩四爷说过七岁不同席。他们原先也是分开睡得，只不过亲人的离世带走了他们的安全感，他们已经怕了。
韩四爷与村里的其他人一点也不一样，他是村里唯一认识字的读书人，村里小孩的名字，倒有一多半是他给起的。等到七月中，他就会为莽娃子和地衣取名字，并给地衣盖了一间小小的独属于她的房间。
莽娃子和地衣的身体不好，按照村里的习俗，小名得叫到九岁才行。莽是密生的草，地衣是生命力顽强的野草，这是他们父亲给取的，希望他们如杂草一样，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里都会坚强的活下去。
莽娃子此时脑子一片迷糊，他想了很多事情，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
第二天中午时分，莽娃子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背着一箩筐的柴火，手里捧着满满一袋子的浆果和刺梅，从山里往家里赶。迎面走来的是村长的儿子韩磊和他的狗腿子韩立，莽娃子不想多理会他们，连眼神也没分一个，直直就向前赶。
“莽娃子，你就砍了这么些柴火？也是，你那么弱连这一点柴火都能把你压倒。啧啧，要不要我帮你运回先生家？”韩立拦在莽娃子的面前阴阳怪气着。
莽娃子停下脚步，扬起头看向韩磊的狗腿子，淡淡笑道：“好啊，你若是有空，我并不是很介意你来我们家帮忙。”瞧了眼狗腿子气急败坏的模样，莽娃子又补了一刀，“随时欢迎。”
韩磊看了眼莽娃子没有因情绪而变化的表情，感觉他变得更加像韩先生，像一个大人了。
“那才不是你家！”韩立气得几乎跳起来，“那是韩老先生的家！我要帮也是帮先生，才不会帮你！”
“那能让开了吗？先生还有地衣还在等我回家呢。”莽娃子依旧是笑眯眯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样子，却让韩立更加生气，别以为他没有听出来莽娃子特意将回家两个字说的特别大声。
韩立更气了，他磨了磨牙，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韩磊拉住了，“吵不过就不要再吵了。”
安抚了韩立后，韩磊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莽娃子，也没说什么，就拉着骂骂咧咧还想要扑上去咬一口的韩立离去了。
莽娃子也不在意韩磊的眼神，脚步轻快的与他们错开。
“哥哥！”
一个扎着小辫的女童立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看见远处走来的人，仔细辨认了一会，笑着奔向莽娃子。
“地衣!慢点!”
见自己的妹妹向自己跑来，莽娃子心里也是极高兴的，但他同样没有忘记提醒妹妹注意脚下，也快步向妹妹的方向跑去。
莽娃子将手里带给妹妹的野果单手举起，防止挤坏，又用另一只手将跑过来的妹妹抱起。
“一起回家吧。”
“嗯！”
莽娃子暗暗颠了颠地衣，心里却有些发愁。
地衣明明与他一同出生，但现在的地衣个头却比他小了整整一头！看上去倒像比他小个好几岁
地衣可感受不到哥哥的苦心，坐在莽娃子的臂弯里，握着装着野果的袋子左顾右盼，兴奋极了。
感受到臂弯上地衣不安分的动作，知道这几天韩四爷将她拘在家里多少是急坏了，只是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几句。
听到哥哥训斥的地衣完全不见怕，她在莽娃子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吐了吐舌头，便老实不动。
莽娃子也因此分了心，忘了先前担忧的事情。
“哥哥~”
“什么？”莽娃子侧头。
“我要下来自己，我要和哥哥一起走回家。”
地衣暗觉自己笨，哥哥那么累了，怎么可以再让哥哥背着她回家，地衣埋怨着自己。
听着地衣委屈巴巴的声音，莽娃子失笑，也知道地衣在埋怨自己，也不吭声，将地衣放下，牵起她的小手，放慢脚步。
“先生，我们回来啦！”
莽娃子和地衣一同推开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小门，一个鹤发松姿的老人背着手，缓步从屋中走出，“太慢了，就等你了。”
“欢迎回家。”
莽娃子和地衣相视一笑，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老爷子，知道他在担心他们，也不揭穿他，笑着一同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