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还是到这天了
瑞王妃和徐大奶奶坐在一处说了一会子话，两个人皆是欢天喜地地从偏殿里出来，直到徐大奶奶回了徐府，脸上也还是压制不住的喜气。徐家下人见了，自然觉得奇怪，瑞王殿下被罚了难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不成？
有人把消息传到了徐长理那儿，只换来多日闭门不出的徐长理一声长叹，下人不解地抬头望过去，但见从前总把背脊挺得直直的徐大人此时此刻几乎是蜷缩在圈椅上，背部弯曲着，活像大厨房水盆里养着的那几只待宰的虾。
这样的认知让下人唬了一跳，他怎么能觉得大老爷像大厨房里那几只虾呢？这可是大老爷啊，是他们徐家长房的支柱，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对了，皇帝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召见过大老爷了，瑞王殿下那边也已经许久没有派人请过大老爷了，大老爷自己也好几日都没出门过了，真是奇怪啊。
“终于还是要到这一步了。”徐长理的苦笑打断了下人的胡思乱想。
他抬眼瞧见徐长理一脸说不出的情绪，口中安慰的话语不断，“大老爷莫急，大奶奶就是年纪轻不知事儿，说不定是瞧见瑞王殿下没什么大碍，所以才高兴的。”
下人自然不知道徐长理所谓的“这一步”究竟是什么，还以为徐长理是在不满徐大奶奶的作为，于是便又说了一连串的话，都是劝着徐长理消消气，别和晚辈太计较。
徐长理心底苦涩不已，却又不能对一个下人解释什么，这话，他也不敢解释。
说瑞王起了反心要对东宫下手？
谁会信呢？谁敢信呢？
他摇摇头，又是一声长叹，“下去吧。”
下人行礼告退，不多时，便有一门客推门而入，眉眼间带着几分焦急，“大人，少爷调动了府上的护卫！还有田庄上的人手也接到了调令”
徐长理猛地坐直了身子，怒声呵斥道，“把他给我关起来！还有南氏，也一同关起来！”
他的儿子不能牵扯到瑞王谋逆的事件中去，他那个神神叨叨的儿媳妇，就更不能了！为了徐家，为了儿子，他只能把他们都关起来！
夜半深更，寥寥几颗星点在天幕之上，弯月被云遮去大半身影，月光暗淡，连带着左相府上都染上了几分阴霾。
一袭绛色衣袍外罩灰鼠貂裘的左以纶从二门处跨进来，脚步飞快，身边的小厮也肃着脸，跟着左以纶一路到了外书房门口，这才站住脚没再往前跟过去。
“祖父。”左以纶顾不上自己脑袋上已经歪了的发冠，直直奔到左相跟前，清隽的面容上此刻满是焦急，“常阁老今日没回府，常家几个男丁都先后出城了，女眷还留在家中，瞧着像是不知情”
左相顺着胡子的手一紧，直接拽了两根胡子下来，疼得他嘶了一声，但他此刻也来不及多想这个，只道，“徐家的人呢？也跟着动了？城门是谁当值？今日五城兵马司是谁当值？”
“徐家那个长房的徐自成好像带了人要去但是，咱们的人最后没找到他的踪迹。今日城门当值是赖成龙，五城兵马司是南氏一位子弟。”左以纶对答如流。
左相点点头，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语气平缓道，“徐长理还算是个明白人。”
徐家那个徐自成虽是按接班人教养的，人也还算聪明，不过这脑子却不甚清醒。好在徐长理及时迷途知返，虽然事后少不了要被牵连，但至少能保全一条性命。
这么想着，左相看着左以纶的目光便越发满意了起来，他这个孙儿，还真是出色！连文远道那厮都夸过他孙儿，足以见得他的孙儿有多好了！
左以纶被左相这毫不掩饰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提醒道，“祖父，瑞王既然已经要动手，那文先生那边咱们是不是该出手相助了？”
文远道被常阁老绑了这事儿虽然对外是个秘密，但左相却是知道的。那老东西替裴欲之来京城做说客，多少也勾起了瑞王的不满，瑞王连东宫都敢下手，更遑论一个文远道了。
他被绑，左相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现在瑞王要冲东宫下手，文远道那边势必会缺人看守，要想救他，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不必。”但左相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左以纶的话，抬眸对上孙子一脸的愕然不解，左相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他身边有裴欲之留下的人，若是不想被绑，有的是办法。他是自愿被绑的，这事儿，说不定还是听了东宫的吩咐。”
东宫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安排，那必然有他们的想法，若是贸然插手，只怕还会扰乱了计划。
左以纶听明白其中深意，忙拱手道，“孙儿明白了。”
左相颔首，摸着胡子道，“太子殿下这就叫走一步看百步，你年纪轻，是该学学沉得住气，往后才好在朝中立足。”
左以纶自然是应了下来，又接着道，“那这事儿，咱们家不管了吗？”
瑞王谋逆，虽然肯定不会成功，但是太子殿下铁了心要以身作饵借此机会一举铲除异己，瑞王又发了疯一样要对东宫动手，争锋之下，刀剑无眼，谁能保证太子殿下当真不受一点儿伤的？
左以纶心头有些难安，祖父毕竟给瑞王世子做过一段时间的先生，眼下左家明知道瑞王要对东宫动手但是却又坐上壁观，他怕事后左家也被人秋后算账。
“不必多管。你记着我与你说过的话，官场之上，首先要沉得住气。”左相顿了顿，孙儿到底还年轻，看事情不如自己这般透彻，于是语气也跟着软了几分，“我之前教导瑞王世子，是奉圣上之命，我们左氏也不和瑞王亲近。这点，太子殿下也很清楚。你只管放心就是。”
自己的担忧被祖父轻而易举看穿，这让左以纶有些羞赫，垂头又应了一声是字。
“行了，你去你祖母那儿一趟吧，告诉你祖母一声，这几日，让府上的人尽量都别出府了。”左相温声说完，便挥手让左以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