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昏倒
百结紧张得手心里直冒汗，低着头不敢和孟妩对上视线。
边上羽织坊的掌柜嘴巴里溢美之词就没停下来过，那声音高高的在屋子里荡开，听得百结越发头脑发昏。
孟妩听着掌柜的话，直到把口中的点心都咽了下去，这才摆摆手示意她停下，“花样子倒是不打紧，若是方便，你照着册子上的各做两三套出来就是。”
“哎呦，方便，方便极了！”羽织坊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怪道外头来过裴府的人都说裴夫人是个极好的人呢。这样豪爽的性子，一瞧就是好人！
“你先回去吧。做的差不多了再拿来我瞧瞧。”孟妩朝一侧的云霓看了眼，小丫头立马上前，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在那掌柜的手里，掌柜自然是百般答应，一路作揖退出了上院，跟在云霓后边儿乐颠颠出了裴府。
送走羽织坊掌柜的，孟妩打发云裳替她去理一理箱子里父亲给她的那几本古书，随后又带着百结回了里间软榻上。坐定以后，孟妩靠着软枕挪了挪身子，顺势朝百结招招手，叫她到自己跟前儿来，问道，“我瞧你脸色不大好，是青卓又气你了？”
百结错愕，下意识摇头辩解道，“青卓没气奴婢”
话说了一半儿，她又愣住了，夫人怎么会知道方才她和青卓说过话了！百结咬了咬下唇，一张脸直红到耳根子后去了。
“还想瞒我呢？”孟妩抬手敲敲她的脑门儿，失笑道，“你们以为我近来情绪不受控，就真成傻子了不成？”
百结是替谁来传话的她都一清二楚，虽说猜不到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才把裴晏急吼吼给叫走了，但孟妩也明白这定然不会是什么小事。可既然欲之不愿叫她为这些伤神，那她就当没看出来好了。
“夫人，”百结看着孟妩，“奴婢不是有意瞒夫人的，就是怕夫人太担心。”
“我知道呢。”孟妩声音里有几分柔意，从她“病”好了以后，这个家里从欲之到下边洒扫的小丫头，一个个都把自己当玻璃人看待，就怕惹了她难过不高兴。她明白他们是为了她好。比方说这次，百结帮青卓传话，定也是不想叫她知道外头的乱子，不想要她跟着一起操心。
想到这里，孟妩心头更软了几分，摸了摸百结的鬓角，“我没怪你们。就是找你问一声而已。”
百结一双眼睛泛着浅浅的红，低低应了一声是字。孟妩又拍拍她的脑袋，笑着道，“行了，瞧你这小模样，动不动就哭，也不怕云霓几个年纪小的笑话你。”
百结多少有些窘迫，强辩了一句，“奴婢没哭！”话落对上孟妩半挑着的眉眼，她忙追问了一句，“夫人可要打听打听外头的事儿？奴婢让含峰去打听？”
“不用。”孟妩摇摇头，如今岳城能谈得上大事儿的，也就是沈欢和陆深这两方角色了。沈欢自己还有一堆烂摊子没理清楚，一时半会的也空不出手来找他们麻烦，所以，裴晏这次赶出去，只会是去处理陆深那边的事儿了。
算算日子，陆深也该到岳城来了。自己对陆深向来不喜，欲之不想告诉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吧。“你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歇一会儿。”孟妩安抚了百结一句，百结觑着她的脸色，确实没看出什么不对之处，这才答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到了帘子外头。
孟妩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扭过头去，靠在软枕上朝窗外的秋景看过去。陆深既然到了岳城，就证明他已经搞定了蓟城府衙那边的麻烦，其实从他和墨七到北地赴任也不过几日时间，他能在这短短几日时间里把一切妨碍自己的事儿都给解决了这份手段心机，还当真是不容小觑。
她对陆深的惧意，更多是来自上辈子的记忆。上辈子陆深在瑞王死后也能身居高位那么久，他手上，一定还握着什么底牌。只是不知道，这辈子他那些底牌还会不会出现，若是出现了，又会不会对如今的局面造成什么影响。
她深知陆深多有手段，所以才越发担心起裴晏来。自从和裴晏成亲以后，她从不敢深想上辈子的悲剧！可事到如今，周遭的一切都在逼着她，叫她不得不去回想当初的点点滴滴，她恼自己上辈子就是个被锁在深闺里的无知妇人，朝堂上的大事儿，她虽然不至于一无所知，但却是压根不清楚其中的关键点！
光是想到这个，孟妩的脑仁儿就一阵阵生疼。上辈子，陆深和瑞王，还有一个沈欢，他们究竟和东宫的惨剧、和孟家的惨剧还有裴晏之间有多少联系？这点，她居然一无所知！东宫悬案究竟是谁所为，瑞王身死一事，又究竟是谁在推动？
孟妩额间冒出一阵薄汗，心口上忽而涌起一阵止不住的恶心感。她忙抬手捂住胸口，强压下这股几欲喷薄而出的呕意。眼前咻然浮现一片黑意，孟妩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这么斜歪着靠在了软榻之上，手上的小炉子顺着软榻滚落在地。
陆深进了岳城，打马直奔着裴晏所在的官衙就去了。
官衙后方的小屋子里，裴晏已经看过了墨七那边递过来的毫无头绪的消息，神情淡漠地坐在虎皮褥子上，正提笔写着什么东西，听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地道，“陆世子先坐吧，我这还有点事。”
元锦把人送进来就躬身退了出去，顺带把紧跟在陆深身后的大常也带到了外头檐廊底下站着，那屋子里便只有他们二人。
陆深脸上闪过一丝不满，随即都被压了下去，若无其事般挑了把椅子坐下，“裴四爷还真是大忙人，不管在京城还是在北地，向来都是中心人物。”
“嗯，”裴晏毫不客气地应了他这句话，装作听不出其中深意般笑了笑，手上的狼毫笔却分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笔走龙蛇般唰唰写了好一会儿，只当陆深不存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