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南海怪像
一队人并行而走,陈婴宁对顾逢春横挑鼻子竖挑眼,生怕她缠上自己的韩大哥,自己就紧紧地跟在韩秦边儿上。
张蛮儿向来看不惯她这副倒贴做派,在后头偷偷做鬼脸,把沈追鱼逗得发乐。
韩秦一行共五人,除了韩秦,陈婴宁,张蛮儿,还有一对兄弟,分别是楚明和楚成,两人话少,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在最后面。
一行人在深林里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天也没什么发现,顾逢春知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并没有开口去问。
问了他们也不会实言告知,况且顾逢春本来没什么好奇心。
实在没什么收获,这林子里又不大安全,韩秦他们只得准备打道回府。
“顾姑娘,沈小兄弟,二位初到南海,这又天色已晚,如不嫌弃,可以先到我家住下,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一听他这么说,陈婴宁先站不住了,撅起嘴巴不高兴的看向顾逢春二人。
“不必麻烦韩公子了,我们二人还有要事要做,实在不便叨扰。”
这几人是否可信还有待争议,顾逢春没那么心大,况且她自身也不愿寄人篱下,不自在的很。
几人刚进城门就分道扬镳,最高兴的莫过于陈婴宁,一张小脸立马由阴转晴。
看着韩秦他们离去的背影,沈追鱼贼兮兮的凑到顾逢春身边,问道:“顾姐姐,你看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你看我像好人还是坏人?”
顾逢春也不直面回答他,甩了这么一句话就往城中走去。哪儿就有那么多的什么好人坏人了,这少年还是单纯的很。
“像顾姐姐这么人美心善当然是大大的好人,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沈追鱼紧紧地跟上。
顾逢春穿梭在人群之中,发现这崖州城有一个怪像。
刚进城时发现有不少女子带着轻纱,顾逢春本以为这是当地风俗,可往里走发现不少男子也是如此装扮,甚至有的更甚。
而且他们神态并不自然,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看来这崖州城中并不是向来如此。
那就耐人寻味的很了。
“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娘吧,我娘她吃点儿药会好起来的。”
两个小厮将这人拦在门口,一把将人推了下去,。
“滚滚滚,别妨碍我们做生意,你娘这没救了,回家准备棺材去吧!”
“求求您,救救命吧,求您了”
前方一半大孩子跪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响,涕泪具下,换不来眼前小厮一丝一毫的同情。
“赶紧走赶紧走,真是晦气!”
她身边躺着一个中年妇人,依旧是被轻纱蒙着,叫人看不清样貌。
“孩子,听我的,你娘这是没救了,赶紧把她带回家吧,去置办上一副好棺材,也比你跪在这里哭有用啊!”
旁边有围观百姓看不过去,好心规劝上一句,然后默默的叹了口气。
如今城中怪病四起,像这样的,一天能遇上好几个。
顾逢春朝上望去,济世堂的匾额高高挂起,在这医馆门口投下一块儿阴影,刚好把两个小厮的身形笼着,衬得他们一副赤目乌面恶人相。
“别再进来了,进来一次打你一次!”
两小厮恶声恶气丢下话就不再管她,转身进了馆里凉快着去。
好一个悬壶济世!好一个济世堂!
沈追鱼早就看不下去了,要不是顾逢春压着他的胳膊,刚刚小厮推人的时候他就冲了上去。
“别惹事。”
顾逢春淡淡,沈追鱼像蚂蚁啃似的难受,脚下不停乱动,但又顾忌着顾逢春没有出头。
他自己出头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担心会给顾姐姐惹麻烦。
看着没什么发展了,围观百姓纷纷散去,只余那个孩子伏在地上呜呜痛哭。
顾逢春也拉着沈追鱼离开。
良久,那孩子哭声越来越小,似是没了气力,似是窥见了绝望。
她默默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擦伤,或许是根本没发现这些,把那个妇人从地上扶起来,半扶半拖的带着人走。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并没有给其太多的关注,像这样的事儿,太常见了。
阿烟可能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但她依旧想来求一求。她的娘,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她怎么会甘心。
这家医馆不治就不治,她带娘回家,回家。
阿烟拐进自家小院的那条深巷时,却见到两个人立在那里,像是专门在那儿等着她。
沈追鱼看着这小姑娘吃力的扶着半昏迷状态的妇人,赶忙上前去搭把手。
“来来来,我帮你扶着。”
阿烟早已哭肿的眼睛转向他,不敢将娘亲交到他手上。
“我们不是坏人,我是一个游医,你若是放心,就让我帮你娘看看。”
顾逢春开口,看着这小姑娘这么一副警惕脆弱的模样,她难免想起了另一个人。
小时候那么尖锐的性子,不知怎么就磨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沈追鱼扶着妇人,由阿烟小姑娘领路,几人很快到了她们的家。
一座并不大的农家小院儿,虽然小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自然,生活用具也少的可怜。
沈追鱼将妇人按照阿烟的指示扶到床榻上让她躺下,然后一脸希冀的看向顾逢春。
阿烟也将希望寄存在了顾逢春身上,半步不离的跟着她。
“阿烟姑娘,可否将你娘身上的轻纱取下来让我看个究竟?”
这妇人从头到脚蒙的严实,顾逢春实在无法下手,阿烟为难的看了一眼沈追鱼,他立马知趣的出了屋门。
“顾姐姐,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需要叫我。”
待到屋内只剩下顾逢春,阿烟及她的母亲,阿烟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掀开妇人脸上的轻纱。
顾逢春定睛看去,只见这妇人脸上的皮肤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仔细看来倒像是鱼的皮肤一样。
随着阿烟慢慢掀开,顾逢春发现妇人身上也好不了多少,密密麻麻的,让人瞧着不禁头皮发麻。
妇人依旧昏迷着没什么意识,阿烟心疼的很,却又苦于没什么办法。
“我今日入城时发现许多人都是笼着轻纱的装扮,他们也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吗?”
顾逢春弯下身子仔细打量妇人身上的怪斑,她脖颈上的怪斑颜色最深,已经有发黑的迹象,这样就更像鱼皮了。倒是脸上的症状稍微轻些,边缘上是粉嫩的皮肉,还有新结出来的嫩疤。
“是的姐姐,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病症,不知怎么的城里好多人都突然得病,连我娘也不幸染上,医馆根本就看不好,城里每天都会死好多人”
阿烟越说越伤心,眼眶红肿着又要掉下泪来。
“不要再伤心了,我会尽全力医治你母亲。我这里有一些治外伤的药,你先把自己身上的擦伤处理一下。”
“谢谢姐姐,我不要紧的。”
“你要照顾你娘,倘若连你也病倒了,你娘要怎么办?”顾逢春将人赶到一边上药,自己则仔仔细细的研究起了这种病症。
不过这怪病着实是从未见过,方才听阿烟说崖州城的百姓将它称为化鱼症,也算是形容贴切。
得了化鱼症的人前期只是觉得身上发痒,接着慢慢长出那鱼鳞似的怪斑,后来这怪斑慢慢向身上其他部位蔓延,直至浑身遍布。像阿烟她娘这种就已经相当严重了,甚至身上已经隐隐的散发出了一种腥味儿。
那是独属于鱼类的海腥味道。
再紧接着这种病人就会浑身溃烂,直到没了最后一丝生机。
据阿烟所说,至今崖州城里没有一个能治好化鱼症的大夫,撑死只能缓解怪斑的蔓延速度。只要得上这种病就只能等死,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而怪斑不能见阳光,寻常布料又会蹭破新蔓延到的部位,所以大家出门就只能用轻纱拢住长有怪斑的地方,这也就造成了顾逢春进城时见到不少百姓轻纱覆面的现象。
她娘不知怎么的就得上了这种病,被家里人嫌晦气给赶了出来,她自然也就跟着她娘出了府。
娘亲的病越来越严重,她们孤儿寡母的又没有银子,阿烟只能眼看着娘亲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却无能为力。
顾逢春一时没有头绪,只能先使用灵力控制住怪斑的蔓延,然后又将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既然身上会散发出味道,那就不能把这种气味全关在屋子里,否则只会加快蔓延的速度。
为避免阳光直射,顾逢春又将两层不同颜色的轻纱隔开一定距离钉在窗上,这样就既能通风又避免了阳光直射。
阿烟已经涂完了伤口,要将剩下的药还回来,顾逢春没再收,将剩下的药都给了她。
为了更方便研究阿烟娘亲的病情,顾逢春索性就在她家隔壁租了一家小院儿,以便时刻能关注病情发展,沈追鱼也跟着她在隔壁住了下来。
顾逢春当夜就翻了许多古籍也没发现这种化鱼症,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
没有任何资料记载,顾逢春也不敢贸然用药,只能先用一些温和滋补的灵药吊着阿烟娘的命,护住她的心脉不受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