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师姐
“玉春啊玉春，你就不能争气一点儿，这批苗子难道你就没一个瞧上的？”
“师兄啊，不是我不想，可那群新弟子，有哪一个想入我回春峰的？别平白糟蹋了人家的天赋。”
又来了又来了，顾逢春尽量心平气和的和自家大师兄讲道理，实下却头疼的厉害。凌霄派除掌门外共有六位长老，二长老卦修玉虚，三长老符修玉成，，四长老剑修玉鸣，五长老玉空，六长老玉坤和七长老玉春，也就是顾逢春，医修，掌回春峰。
她也就是这里最没话语权的小师妹。
“放屁，还不是你几百年窝在峰里不动弹，要不这群崽子早冲你峰上去了。”
掌门每次看到小师妹这幅万事无所谓的态度就急得嘴上长泡，忍不住爆了粗口。
“仪态仪态，注意仪态，上火对身体不好。”
掌门拍着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罢了，这次事情就先告一段落，你整日闲着也是无事，我把你的名字加到百宗大会的名单里，半月后你就跟着一同前往吧！”
“别呀师兄，我”
玉清不给顾逢春拒绝的机会，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我心意已决，你说什么都没用。”
顾逢春无语，站在原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下修真界有大大小小无数宗派，但又隐约以百花宫，云归城，万佛宗，凌霄派四大门派为首，每十年便会举行一次百宗大会，由四大派轮流承办，交流交流修道经验，并让年轻弟子练练手，出出风头，以示修真界友好和平 。
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展示实力，只有实力强大，才能避开许多幺蛾子事儿。起码别人找你茬儿的时候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拳头硬不硬。
顾逢春对这类大会向来不积极，她这幅绵软性子，引的大师兄向来恨铁不成钢，谁知道今年这事儿就摊到了自己头上？真是人在家中坐，麻烦天上来。
回春峰
一炉烟袅袅升起,模糊了顾逢春的面容。
她端坐在小榻上,对面是紧皱着眉头的柳清寒。白衣剑修闭着的眼睫翁动,让人瞧出她的内里并不平静。
半刻钟后,顾逄春拔下扎在柳清寒后脑的银针,面前之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冷静的眸子，无悲无喜，淡漠至极。
“好了,体内毒气己尽数消散,回头多吃几颗清心丹。”
顾逢春缓缓将银针收拢入匣。
“多谢师叔。”
这次是她出了差错,没有躲开阴蛇在濒死之际释放的毒雾,一时不察才中了招。
“以后多注意些,现在满身伤还能活蹦乱跳，等以后老了滋味儿可不好受。”
说完顾逢春觉得用“活蹦乱跳”这个词用来形容柳清寒确实不合适。
她这个师侄一向很老成持重,连玉鸣那个暴脾气的老糊涂都解决的了。
可话说出去又不能再收回来，顾逢春只好低声咳嗽了一声。
她这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这个师侄,将来是会死在陆行的通天道上。
顾逢春不大乐意。
说句夸大的话,柳清寒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年玉鸣老头儿从阴疫场中带回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她还代养过好几个月。
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们也没算是断了联系，柳清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几乎都是有顾逢春接手。她看着当年那个小姑娘，一天天的，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冷漠寡言的剑修。
近些年，她的话是越来越少了。
这样的柳清寒也会耽于情爱吗？
顾逢春很不理解。
那原文中又为何会说柳清寒心慕陆行，自废修为助其登天，最终惨死无名山洞中呢？
不论怎样，顾逢春都是不希望柳清寒走上那条路的。
那条所谓的剧情线，已经定好了的结局。
“你师傅，是不是收了个叫陆行的弟子？”
柳清寒抬眼看她，顾逢春霎时心里“咯噔”一声。
就算她知道剧情，能直接告诉柳清寒吗？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恐怕没人会信。
罢了。
她稍稍注意一下，尽力让两人避开就好。
“无事，就是觉得那弟子天赋不错。”
“嗯。”
柳清寒收回目光，面上依旧四平八稳。所以师叔才会在大殿上频频看他吗？可那陆行，资质不过一般而已。
柳清寒确实有资格说这种话。
陆行那在旁人看来出众的资质，在柳清寒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她从不关心别人的想法，他人怎样夸赞都好，可为什么师叔也会这样认为？
那日师傅问她，她不过是看师叔走了神，随口应和而已。
“这几日你就好好休养，别再忙着练剑了。”
剑修虽然一向皮糙肉厚，可柳清寒毕竟是个姑娘家。
“嗯。”
“闷葫芦。”
顾逢春笑骂一声，她总算理解大师兄面对自己时是什么心情了。
真是想骂舍不得，想催催不动。
陆行这几日跟着师兄熟悉峰内环境，也接触了一些基本术法，不过却一次也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师姐。
尤其是从037那里知道清冷的大师姐会对自己芳心暗许，求而不得时。
他心里似猫抓般的难受。
“哎，陆行，发什么呆！”
楚河把木剑抛给陆行，摆了个出剑的姿势。
只有他们两个是同一批入门的新弟子，在听长老讲了课后，平时的招式训练自然也是他们两个对练。
陆行被唤回神儿，接住木剑接楚河的剑招儿，两人剑来剑往，也像了那么几分样子。
“师弟加油！”
“楚师弟，攻他下盘！”
“陆师弟，侧击啊陆师弟！”
周遭围了一帮看热闹的师兄们。没办法，剑修生活太枯燥，好不容易才来了两个新师弟，他们又不都是大师姐那样的变态，生活总得有点儿乐子才好。
楚河虚晃一招，木剑一刺一挑却还是落了空，当即翻身要退，陆行哪儿肯放了他？提剑便攻了上去。
“砰！”的一声，陆行砍了个实在。
这楚河怎么就停下来了？
“师姐好！”
陆行刚要告不是，却被楚河一嗓子差点儿震聋了耳朵。
柳清寒点头示意。
看到大师姐来了，一众师兄弟匆匆忙忙做鸟兽状散开。
笑话，他们可不想被大师姐喂剑招。楚河这家伙有前途，这么早就学会通风报信了。
可当他们看到楚河跑过去大献殷勤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什么通风报信儿，明明就是这家伙狗胆子包天！楚河是和陆行一起进来的弟子，刚来那天就把大师姐柳清寒奉为心中遥不可及的高贵仙子。
柳清寒看见前方拦路的面生师弟，有些不解。
“师弟有什么事？”
“那，那个，师师姐，我有个招式不太懂，能不能向师姐请教？”
楚河面红耳赤，结结巴巴。
娘哎！大师姐真是越看越好看！
陆行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自然可以，是哪一式？”
“啊？哦是”
楚河就是随便找个由头来和师姐搭话儿，现在已经完全被大师姐的美貌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记得什么剑招？
怕是现在问他姓什么，他都要回答是柳师姐的柳了。
“是迎风式第三式，书上既然说是“无力起“，却又为何说“轰然若山崩”呢？”
陆行上前一步，比楚河更近距离，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啊对，对对对，就是这个。”
楚河现在只有好兄弟给自己解围的感激，哪里有时间去揣摩陆行的心思。
柳清寒看了陆行一眼。
不过尔尔，当真不值得顾师叔的夸赞。
她拿过一把木剑，并不蓄灵力，看似没有什么力道的起势，楚河盯着柳清寒的脸一眼不眨。
“看剑！”
柳清寒皱起了眉头。
“哦，好好。”
美人皱眉都那么好看！美人连凶他都那么好听！未免惹的大师姐厌烦，楚河忙把心思转到剑招上来。
陆行也全神贯注的盯着柳清寒手上的木剑。
下一刻，“轰”的一声，随着柳清寒木剑划下，近处的擂台直接被从中劈开，远处的台子也收到波及，裂开道道深缝。
两人目瞪口呆，其他一众师兄弟则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唉，看来又得去报修了。
“看清楚了吗？起势时看似无力，实则是全力稳在下盘，挥剑时骤然发力，才会剑若雷霆万钧之势”
后来柳清寒说了什么楚河是全然没在听了，满脑子都是师姐的神仙样貌和劈塌了的台子
直到看不见柳清寒的背影楚河才回过神儿来。
“看傻了吧！”
苏明山一拍两人肩膀，幸灾乐祸。
“大师姐没用她的剑，也没蓄灵力，一把木剑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一脸得意，仿佛能做到这般的是他自己一样。
“苏师兄，咱们也能练到大师姐这样吗？”
楚河呆呆的发陆行也把视线转移到苏明山这里。
“师傅说，师姐天生就是练剑的好苗子。”
苏明山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实在不想打击新师弟们的积极性。
可资质出众和天才，终究是有差别的，何况那个天才刻苦又勤奋。
不然柳清寒一个女修怎么会被心高气傲的剑修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大师姐？剑修向来傲气，争强好斗，谁也不服谁，哪怕是看起来谦虚稳重的剑修。
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狂傲刻在剑修骨子里，看不顺眼那就提剑干一场。柳清寒能被那么多人所尊敬，自然也是因为她的实力。
是夜。
练剑场上早已经空旷，只唯一个身影不断的起势，挥剑，起势，挥剑
陆行感觉浑身肌肉酸疼，挥剑的胳膊只余麻木，只是一遍又一遍，机械的重复动作。
他也可以的，只要坚持下去
“桄榔”一声，木剑落地，陆行再没有一丝力气的瘫在地上。
良久，他才爬起来回房洗漱。
星子寂寥，流光皎洁，月色洒满每一寸土地。
万剑峰
柳清寒彻夜不眠已是常态，她紧闭双眼在榻上打坐。
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本该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元日，城中却萧瑟无比，路上没有行人，薄薄黑雾笼罩着凉城。
连天也是灰蒙蒙的。
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父亲，母亲，还有那些百姓
阴疫爆发，阴鬼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那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呢？柳清寒不明白。
后来一众仙人从天而降，她就被带到了一个叫凌霄派的地方，离开了废墟凉城。她住在一座山峰上，那里有个爱穿绿衣的温柔女子。
可是她总是对每个人都很好，今日还夸了陆行天资出众。
她怎么，就是不夸夸自己呢？
一道黑气在柳清寒无心注意的角落里，慢慢成型。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顾逢春不得不早早起床集合。
没办法，掌门师兄怕她赖账，一大早就用灵力传音轰炸回春峰，还早早的把出峰的各个小道儿给用阵法堵了。
小道上设了传送阵，能直接把人传送到凌霄大殿。
别问顾逢春怎么知道的。
无奈之下，顾逢春老老实实的收拾了行李以及她送给掌门师兄的礼物。没什么，不过是她最新研发的加了料的泻药而已。
希望大师兄可以“好好”享受，这才对得起她眼底加重了的青黑。
到了殿前才发现下方已经齐齐整整的站好了弟子，人数不多，不过百人而已，而且其中大部分只是去陪跑涨涨见识。
百宗大会，修真界大小宗门，有能力的都会尽量出席，派出实力强劲的弟子去显显威风。
此次领队的是四长老玉鸣和六长老玉坤，外带着一个添进来的咸鱼顾逢春。
玉鸣一向看顾逢春不顺眼，此次见她在如此大事上还是那么慢慢悠悠，不免一甩袖子冷哼一声。
好了，一个狗脾气，一个老神棍，一个混吃等死的咸鱼都到齐了，这一路上估计少不了心累。
她进了灵舟，又开始琢磨另一件让她头疼的事情。
她此次能老老实实的跟着前往百宗大会，另一方面，是她收到了珠仙草在云归城的消息。
而恰好，本次百宗大会便由云归城承办。
这百年难寻的珠仙草出现在云归城，此时正当盛会，百家弟子齐聚，人来人往，鱼龙混杂
希望只是巧合。
顾逢春心事重重，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