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手腕
祝暖枝：“系统。”
系统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一般的仙侠世界，不会有这样的设定。”
祝暖枝：“所以，这本书的主线剧情和结局是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她只知道这是一本狗血，修罗场和万人迷元素的大杂烩，但其他的，她好像压根就没怎么了解到过。
系统：“主线剧情就是围绕苏寄雪展开的爱情故事，另外辅线刻画了苏寄雪的事业，但整本书的剧情主要还是感情流为主的。”
说完这些，系统稍稍顿了一下。
“至于结局……”
系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宿主，实不相瞒，这本书原本是有结局的。”
祝暖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祝暖枝：“？什么叫原本有？”
系统：“是这样的，一开始，结局就是有的，作者给了大家一个happyending，几乎没什么值得诟病的传统意义上的爱情小说结局，苏寄雪和洛深在一起，其他倾心于苏寄雪的男配们则为了苏寄雪终生不娶。”
“但是后来，我们这本书的作者出了一些问题。她被控告称多本小说涉及抄袭，其中这一本的结局就是所有抄袭片段里面抄得最严重的片段之一。”
“即使后来尝试过多次申诉，小说也还是被鉴定成抄袭了。于是我们管理人员出于无奈，只好对这本书的结局进行了锁章，要求作者进行修改。”
“但是作者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她本人坚持声称自己没有抄袭他人作品，并且也因此受到了大规模的网暴，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回到岗位后，对文章结局进行了大篇幅的修改。新版的结局送审后即被扣押，引起了相关审查人员的不满，原因是内容出了问题，据说新版结局的内容非常的……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直至宿主你来到这个世界，我们的作者和公司还在和监管部门讨论协商，到现在也没有准确的时间答复给我们。”
系统打出一个“泪汪汪”的表情，“系统也很无奈呀，连领导都不知道她写了什么，我们系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也许是修改过的结局对原文产生了影响，导致剧情进行了逻辑修正，所以开头剧情也变得和原本不一样了。”
祝暖枝：“……”
祝暖枝：“所以你们现在也无法保证这个世界是往哪个方向发展，是这个意思对吗？”
系统：“……是的。”
祝暖枝：“……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最后一章改写成了灵异恐怖故事怎么办？”
系统：“…………”
系统：“应该不会吧。”
祝暖枝：“…………”救命。
祝暖枝无语凝噎：“虽然我本来就已经死了，也不害怕再死一次。但你们这样是不是也太随便了点……”
系统：“宿主请放心，只要识别到该世界出现难以依靠人力改变的重大事故，系统就会抽出宿主灵魂，然后带宿主前往其他世界完成任务的！”
祝暖枝无话可说：“……行吧。”
她看着桌案上摊开的书本，夜里的一盏烛火光芒不稳，在烛尖跳跃着，巨大的阴影在墙上闪动，带来一丝阴翳感。
——
清晨，露挂早枝。
苏寄雪照常在崖壁前修炼，晨露尚重，她青白色的棉质长衫外浮动着水雾和灵气交融而成的浅碧蓝色，映着远处的山峦起伏和黛青松柏，乍一望去就像是画中人。
她心无旁骛，闭着眼。
祝暖枝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祝暖枝躲在树后，感叹道，“苏寄雪真的就像是水墨画里的人一样。”
系统：“毕竟是原书女主。”
祝暖枝：“她真的好自律啊。”相比之下，她作为一个后来者还不知努力，真的是太懒了。
系统开始人参公鸡：“宿主，你趴在这偷窥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变/态。”
祝暖枝冷笑：“就你们系统发布的那些每日任务，还好意思说我变/态呢？我劝你要点碧莲。”
今天祝暖枝起床的时候就叫来系统，问了有没有什么日常任务可做。
系统：“有哒宿主，今天的每日任务也是和苏寄雪有关的哦~”
祝暖枝好奇：“是什么？”
系统：“今天的每日任务内容是：触碰苏寄雪任意部位一次。”
祝暖枝：“…………”
祝暖枝死鱼眼看向系统：“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披着万人迷皮的百合系统？”
系统：“？”他不是他没有！
祝暖枝：“你们这个每日任务怎么都是和主要攻略人物无关的啊？无关也就算了，怎么都是围绕女主展开的？”
系统：“呃…………”
祝暖枝：“而且你们这都什么狗屁任务内容啊？就算都是女生，突然上去碰人家也是很奇怪的好吗？再说了苏寄雪那种性格，一看就是不喜欢和人身体接触吧，我是上赶着去触摸还是作死呢？”
系统：“宿主冷静……”
祝暖枝歇斯底里道：“我冷静不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我真的生气了！”
系统：“…………”
祝暖枝发疯：“是不是别人不花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系统：“…………”他终于明白了，宿主这是又开始了。
最后，祝暖枝演完了一遭系统，欢快且欣然地接下了每日任务，哪里看得出有不满的样子。
只有系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青绿色短装的少女偷偷摸摸地趴在歪脖子树后面，腰侧别着碧玉色的长剑，像是水墨画里一道泼溅上去的绿烟，灵动得有些扎眼。
【嘻嘻，打卡成功~】
【不知道姐姐今天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呢？】
苏寄雪手心里的灵气慢慢散开，眉间簇拢的痕迹松开。
一张净如月色的鹅蛋脸转了过来，眼神淡淡地看向这边。
“小师妹，过来吧。”
祝暖枝：“耶！她又发现我啦！”
系统：“宿主，我想说，你躲在这里，真的很明显……”
祝暖枝：“我又不是真的要和她捉迷藏，我就是想让她比较容易就能找到我呀。嗐，你这个没情趣的笨蛋系统，能不能少叭叭两句啦。”
系统：“…………”是他还不够了解人类。
祝暖枝得了苏寄雪的话，马上从树底下钻了出来，凑到了苏寄雪跟前。
苏寄雪只看见祝暖枝像一只小鹿一样窜了出来，然后这只小鹿就蹲在了她跟前，用那双水灵灵的鹿眼睛看着她，脸上带着很开心的笑颜。
“大师姐早安！”祝暖枝开心道，“等师姐修炼完，可以教一下我基础剑术吗？我就在旁边修炼，不会吵到师姐的！”
【她在看着我唉！近距离看更好看了！】
苏寄雪垂眼看她，瞳眸里映着深深浅浅的光。
祝暖枝表面上看起来很乖巧很听话的样子，就好像，似乎被拒绝也会笑着说没关系。
但实际上——
【呜呜呜呜呜呜她是不是要拒绝我了】
【姐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好想和你呆在一起……】
【姐姐姐姐~】
苏寄雪敛眸，长睫轻轻地颤了颤。
心里骤然软了一块。
空气静了一瞬，然后祝暖枝就听见那人声音淡淡地说道：“去那边坐着吧。”
祝暖枝：“！”
祝暖枝兴高采烈：“系统，我成功啦！！”
系统：“……”好家伙。
祝暖枝一边往苏寄雪背后挪，一边在心中冲系统竖起了食指，然后摆了摆。
祝暖枝酷炫一笑：“没有人可以拒绝枝枝。”
系统：“…………谢谢，有被油到。”
祝暖枝取得了初步战果，不敢再造次，便认真地在原地修炼起来，只是显而易见地不是很专心，时不时就要偷看一眼苏寄雪。
系统：“别看了，偷窥狂。”
祝暖枝：“闭嘴土老帽。”
系统：“…………”
祝暖枝就这样，一边和系统吵架，一边吃了俩练级丸，假装自己有在专注修炼的样子。
直到前面的苏寄雪身影微动，周围的灵气也由凝滞的雾状渐渐消散开来。
苏寄雪慢慢抬头，眼睛里的浅色白光一闪而过，在眼瞳深处隐没。
祝暖枝马上原地爬了起来，拿着自己的剑，眼巴巴地看苏寄雪。
【姐姐好像修炼完了……？】
【我该不该过去呀……】
清脆里带着一些甜的嗓音，似乎真的为此十分苦恼着。
苏寄雪缓缓起身，拿起一旁石堡上的凌霄剑，朝祝暖枝走了过去。
“想学什么？”
祝暖枝看着她走过来，心里像开了花一样，但脸上却是乖巧的表情，“想学那个………………”
白衣出尘的女子站在绿衣清秀的少女身旁，听完后，她默默抽出了凌霄剑，放慢动作在空中挥了几下，但漂亮的剑花还是快得几近残影。
很难看得清楚。
于是祝暖枝也学得十分笨拙。
苏寄雪看着她拿剑的姿势：“手指错了，要正握，拇指压在食指第二个关节上。”
于是，她又笨拙地调整自己的手指。
祝暖枝：“……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残废。”
系统：“什么，竟然只是第一次吗？”
祝暖枝：“…………”草。
苏寄雪见她做完了一次招式，便知道她应该是还没有领悟，便又示范了一次。
白衣女子在前面挥剑，祝暖枝却看着看着心里生出别的想法来。
【要怎么自然而然地摸到姐姐呢……？】
祝暖枝这个想法刚蹦出脑壳，就发现苏寄雪的招式似乎滞了一瞬。
祝暖枝：错觉吧。
她又继续想道——
【好苦恼呀，虽然任务不一定要做，但肯定还是完成比不完成要好的。】
【都怪系统，摸小姐姐这种事居然能算作日常任务……】
【要是我真的下手了，苏寄雪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啊呜呜呜呜……】
【真的很难。】
苏寄雪凌空断剑，长长的衣袖在空中停了一瞬又落回皓腕之上，“小师妹，认真一点。”
祝暖枝连忙停了心里的嘀嘀咕咕，“好的师姐。”
苏寄雪又做了一遍动作。
做完，她收袖旋身，看向祝暖枝，“你来一遍。”
祝暖枝颤颤巍巍地拿起剑，第一次感觉到了后进生被课堂点名起来做题的恐惧感。
祝暖枝紧张地挥了一次剑，结果第一步就没做对。
苏寄雪的眉慢慢蹙了起来。
祝暖枝低下头去，小手握着碧落剑的剑柄，剑尖垂到地上，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还是乖乖的。
但苏寄雪却是听见了她心里成堆的声音。
【我好没用，她肯定嫌弃我了。】
【可是我以前连鸡都没有杀过，剑就更没有碰过了，真的感觉手腕硬得像铁一样。】
【……找什么理由呢，我就是不够聪明，也不够努力啊。】
【……我什么时候能像大师姐一样，又努力又自律呢。】
苏寄雪盯着她，女孩提着剑，默默地运着手腕，她一声不吭，但显然心里一片繁荣茂盛。
【练了这么久也没练好。好羞愧。】
【我要怎么和她说呀，虽然我没有她那么好，那么优秀……】
【但是，她愿不愿意，拉一下这么笨的我一次呢？】
【一次就好了。】
苏寄雪慢慢闭上眼，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在祝暖枝运着手腕准备开始下一次示范时，苏寄雪看着她，又一次出声提醒道：“你的手指。”
祝暖枝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出错了，连忙松开握着剑柄的手。
她有点沮丧，刚想换手指，面前就忽然压下一层密密的阴影来。
那人羽睫浓密黑长，眼皮褶皱略深，望人时，那双眼睛如泉般清澈，如深潭般浓郁。
雪白而修长的手指覆了上来，燥热的掌心与略带冰凉的手背肌肤相触。
她垂着眼，一根根地挑开祝暖枝搭错了的手指，最后退开时，指腹划过皓月般白净的手腕。
祝暖枝的脑回路都熔断了一瞬。
她呆呆地抬眼，苏寄雪已经收回手，若无其事道，“就是这样握的。”
那人回望她，眼眸浅淡，“现在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