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该
苏寄雪的眼睛里含着山色朦胧，祝暖枝呆呆地看着她。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祝暖枝更是出了神似的。
不一会儿，那双长睫微微地颤了颤，苏寄雪转过头去，留给她一个背影，“没事就走。”
祝暖枝看着那人耳朵上的红，忽然想，她并不是冰冷的人，也许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苏寄雪等了一会儿，身后清甜的少女声音响起，听上去非常的乖巧，“好，那我先走了，大师姐再见。”
女孩的气息很快消失在苏寄雪的神识范围内。
苏寄雪闭着眼，待那人的存在再也感知不到，她微微睁开眼，垂着眸，手心里的灵气渐渐消散。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唯有鸟鸣幽微。
——
阳光明朗。
系统：“宿主，你怎么就出来了？”
系统：“宿主，你还有17个和苏寄雪的对视没有完成啊……”
祝暖枝：“不想完成了。”
系统：“？”
系统：“啊？”
祝暖枝：“仔细想想，我又不缺这点钱。”
系统：“……”那你还接这个任务？？
祝暖枝伸了个懒腰，“系统，如果我想后天淬炼这个身体的天赋，我要怎么做？”
系统：“宿主的意思是，从本质上改变这个身体的修炼天赋吗？”
祝暖枝：“对。”
系统：“按照一般修真世界的规则，应该会有淬体灵泉，淬体药丸这一类的东西，具有可以后天改变天赋的效力。宿主也许可以尝试去问鼎宗的藏书楼找一下，有没有相关的资料。”
祝暖枝：“那就去那看…………等等。”
祝暖枝忽然停下了脚步，不远处，洛深身着黑色长袍，正徐徐走来。
祝暖枝：“他来找苏寄雪？”
系统：“应该是。在原书中，洛深一直深爱苏寄雪，他很注意苏寄雪的一举一动，经常会借着切磋的名义来找她，就是为了和她多相处一会儿。现在……应该也是如此。”
洛深手里拿着黑铁剑，剑鞘上玄色龙纹攀延，洛深握着那把剑，向阁门走去。
祝暖枝开始冷嘲热讽：“哈！我打赌，苏寄雪也不会让他待多久，洛深很快就会被赶出来的。”她一个娇滴滴纯汪汪的小姑娘尚且这个待遇，洛深还是个臭男人，她就不信这种人能讨苏寄雪欢心。
系统一言难尽：“宿主……你似乎不应该在这干看着。”
祝暖枝：“啊？”
祝暖枝：“！对哦！”
“我都快忘了，我是来和女主抢男人的……”祝暖枝咳了咳，难得感到有点尴尬。
系统：“……”youhappyjustok
洛深站在积雪楼的阁门前，刚准备推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等等”，然后他的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洛深转头，手臂上扒拉的小爪子纤细白嫩，白莲花瓣般搭在玄色的布上，黑白分明。
再往下看，一张可爱而娇俏，不知为何还在微微发红的小脸，就这样闯入他的眼帘。
洛深有些意外，“祝……小师妹。”
祝暖枝连忙放下爪子，脸上的嫣红更添几分，“二师兄好，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洛深看着眼前笑逐颜开的女孩，她眉眼弯弯，像一泓溪水一样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师兄是来找大师姐的吗？”
洛深回过神，“是。昨日与她过了两招，有一招式到现在还没明白，想请教一下她。”
他顿了顿，微微低头，墨色浓郁的眼看着祝暖枝，“一大早的，你为什么会在这？”
祝暖枝脸上的红晕褪去，她似乎是有些为难，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开口说，“我早上闲着没事，顺手多做了一些芒果冻，想给各个师兄师姐送去。我先送来给大师姐了，可是……大师姐好像心情不好，她让我赶紧走，不要打扰她修炼。”
洛深静了静，他开口道，“她性子偏冷淡，而且她修炼时确实不喜欢有旁人在。”
祝暖枝摇了摇头，她抬起下巴看洛深，满脸都是暖融融的笑，“师兄不用解释，我明白的，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大师姐修炼的时候来。下次我有事，一定等到她修炼完再来找她。”
洛深看着她，心头微微一动，“你……”
“对了，既然见到了师兄，那我顺便把东西给你了，”祝暖枝拧了拧手指上戴着的储物戒指，一个小小的方形木质食盒出现在她手中。
黄绿色的衣裙包裹着女孩纤细玲珑的身体，她冲他笑着，像积雪楼久未回暖的寒冬里抽条出来的一枝迎春花，她伸出手递给他那个小巧的食盒，极为俏皮可爱地眨了眨眼。
“师兄，你回去以后尝尝看，如果好吃，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噢！”
【洛深攻略进度百分之五。】
祝暖枝：“哎，男人。都是喜欢冲他笑的，而不是给他摆冷脸的。”
系统：“……”
洛深抿了抿唇，忽略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空白，“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还要找……”
“师兄还要进去找大师姐吗？”
祝暖枝睁大了眼睛，看着洛深。
洛深在祝暖枝的注视中微微失神，开口道：“我……”
“要说话，就出去说吧。”
冰玉般叮咚清凌的嗓音，空灵如幻雾。
阁门内，苏寄雪负手而立，黑发如缎，她淡淡开口：“不要站在我阁门前说，很吵。”
祝暖枝发现，洛深在苏寄雪出声的一瞬间就抬起了头，眼神直直地望进阁门，几乎要穿过那层木纱门，把一门之隔的人纳进自己的眼眶之中。
那双眼里，哪还有祝暖枝半分。
洛深感觉到了什么，声音都较之往日变得低了几度，“我昨日与你练的剑法，有两招我回去以后想了很久也没有弄明白，所以我今天才来找你。”
祝暖枝偏头：“？”刚刚还是一招，说变就变？？
系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苏寄雪那头静默了一会，她淡如烟雾的声音才再一次飘来，“洛深，你其实不必问我。那两招很简单，于你，不应该是困惑难懂的事。”
洛深微微怔住，他张开口，刚想说什么，阁门那头的人便又一次说道：
“你的问题，不在于剑法的理解。我昨日，应该有提醒过你了。”
洛深的身形微微僵住。
昨日一早，他来找苏寄雪，本来是想借口什么和苏寄雪待一阵子。
结果碰上宋惊原。
他一直在和苏寄雪说话。絮絮叨叨的都是一些家常的小事，但他说起来格外有劲，眼睛都是亮亮的。
苏寄雪也由着他，一边运转灵气，一边偶尔应几声。
洛深见到这一幕，握在剑柄上的手便收紧起来。
苏寄雪对宋惊原的态度和对他的态度不一样，大抵是宋惊原年纪小些，性格又比较开朗健谈，甚至会撒娇。因此苏寄雪虽然表面上对他还是和对所有人一样的冷淡，但实际上她总是无声地纵容着他的一些行为。
这无疑让洛深很恼火。
洛深蹲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宋惊原走，于是他便想到借口和苏寄雪切磋，来赶走宋惊原。
苏寄雪当时看了一眼他，说了声“好”。
得了她的同意，宋惊原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只能安安静静地掩上门退开。
洛深本就不是真的要和苏寄雪切磋，因而闪身出招时，动作间总是留有余地。
苏寄雪显然也看出来了。她当时往后一跃，站在了石堡上，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静静地看着他，随后压低身子，再一次朝他掠来。这一次，她出招不再留情。
洛深不敌，很快败下阵来。
洛深一手握着剑，一手撑在膝盖上，他抬头看向不远处一手拿着凌霄剑的苏寄雪，她通体雪白衣袍，纤尘不染，犹如出世的神佛般，静静地垂着眼看他。
“你赢了。”洛深输得心甘情愿，他看着苏寄雪，眼底闪着微亮的光。
苏寄雪最后击败他的那两招剑法，如雪舞霜飞，招式间寒意惊人，气势极强，他忍不住错眼了一瞬，便被打倒在地，再无还手之力。
洛深慢慢站起身，他看着苏寄雪，唇角微微勾起，“刚刚最后那个招式，你用的是什么术法？威力很强，我输得心服口服。”
“祝贺你，你又进步了。”
苏寄雪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洛深的夸奖而感到高兴。
她轻轻摇了摇头，“那只是两个很简单的招式。在很久以前，师父就教给过我们。”
洛深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寄雪，她望着他，淡淡开口：
“洛深，是你的剑意不对。从一开始，这场对决就没有任何意义。”
苏寄雪收剑入鞘，“锵”地一声，凌霄剑体上残存的那点寒意，随着苏寄雪的转身，落在她微微扬起的衣摆上。
“我希望你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
洛深握了握剑柄，拳头上青筋微微暴起。
他怎么会不明白？苏寄雪的意思明了无比，在那天的切磋之中，她就隐隐看穿了他心里那些不可示人的心思。
她在委婉地奉劝他，早点放下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回归修真的正道。
修道之人，本不该有多余的情爱；得证大道者，古往今来，皆是孤家寡人。
所以师父日夜教诲他们，若要攀上高峰，除刻苦修炼之外，亦需坚定道心，断情绝爱，斩断所有欲念和杂念。
是的，不该有。
本就不该有的。
祝暖枝只看到洛深呆站在那里，听了苏寄雪几句话，便僵直地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二师兄……”
祝暖枝刚想喊住人，那头，洛深已经手臂一挥，红色的光瞬间包裹住了他，他一下子消失在了祝暖枝眼前。
祝暖枝的呼喊卡在嗓子眼里，她僵了一瞬，又拧回头，目光看向积雪楼门前。
阁门紧闭，悄无声息。
苏寄雪似乎早就已经回院中了。
祝暖枝：“……”都欺负她不会移动法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