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超长的一章
“你来？”
顾子衿挑眉：“你堂堂一太子殿下，随身揣着这东西不大好吧？”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楚青胥温声道：“这可是山神的神像，带着只会有山神保佑，怎会不好？”
“那你就试试吧！”
其实顾子衿自己也很好奇带着自己的神像在身上究竟有没有用：“不过，太子殿下，这事儿不管有没有用，都不宜对外声张。我可不想有人把我的石像时刻带在身上。”
“那是自然。”
经过刚刚的对视，楚青胥看顾子衿的目光就明显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仔细看两眼都不敢；“这事，只会你知，我知，定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他不会允许，也不能容许别人把她的石像贴身揣着，无论男女老幼！
顾子衿满意了。
……
正极殿
‘哗啦啦啦——’
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不断响起，一道中气略显不足的声音咆哮着：“逆子！逆子！！！！”
沈知恩就跪在殿中心，不时有瓷器碎片迸溅起来划伤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或是手，或是脸和脖子。
不一会儿，这些伤口就开始渗出细细的血珠来。
“还有那个山神，是瞎了眼么？麟儿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她瞧不上，竟然瞧上了那个短……”
“陛下，山神现在就在东宫，还请慎言呐！！！”
沈知恩听见他说山神眼瞎了的时候，吓得头皮发麻，声音都拔高了许多：“卑职等人可是亲眼见着了她的通神手段，别的不说光是青天白日忽然现身于半空中这样的神通，那就是我们凡人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崇文帝面色一僵：“当真有这么神奇？”
“当真！”
沈知恩斩钉截铁：“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刚刚所言，绝无一丝虚假！”
崇文帝在正极殿里来回踱着步子，步履凌乱没有章法，他气息不稳：“她当真还在那个逆子的身边？”
沈知恩搞不懂陛下现在什么心思，只得低头：“是！”
崇文帝又不说话了，继续踱步。
又过了一会儿顿住身形：“你先给我仔细说说，那山神长得什么样？”
沈知恩：？？？
为什么陛下的问题越来越不对劲了？
想了想，他再次把头埋的更深：“仙人之姿，倾国倾城，世上独此一个……还有……”
“还有？”
崇文帝后宫美人不少，但是光是一个仙人之姿后宫里就没有了，这沈知恩用了一大串来形容新苏醒的山神不够，竟然还有？
沈知恩吞了吞口水：“太子殿下似乎对山神有非分之想。”
“放肆！”
崇文帝又怒了，他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生气也没用，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更衣！摆驾陌上……东宫！”
他本想说摆驾陌上庭，可是忽然想起来，为了给麟儿腾位置，他已经把陌上庭改为东宫，让那个逆子住进去了。
那个逆子还真是顽强啊！都这么久不仅没死，还熬到山神苏醒，把他给救了——
真不愧是预言里的天生帝命！
不过——
在享受宫女换衣的期间，崇文帝闭眼，遮去满眼的阴狠算计。
再是天生帝命，只要他不给，他就当不成皇帝！
就算有山神护着……
崇文帝眉头一皱，想到了沈知恩的话，他缓缓张口：“你们说，朕，现在容貌如何？”
宫女们一听这话不敢置信的对视一眼，齐齐下跪：“陛下万福！”
这是什么回答？
崇文帝不高兴了：“朕问你们朕如今的容貌如何，你们跪下作甚？”
一个个的，不想活了是吧？
宫女们薄弱的身子抖了抖，最终还是抬起头看着这位以往都不敢抬头看的人。
崇文帝如今三十七岁，皇家的人都极重养生，所以他不像其他大臣那样一到中年就开始发福，反而因为长时间的批奏折，混迹后宫而瘦了不少。
不过，他的瘦是干瘦，也就比枯槁好一些而已，不过……皇家人的样貌都非常好，就算崇文帝枯瘦，两颊凹陷，也掩盖不了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皇帝。
这点，从他那几个皇子皇女个个容貌出众就能看出来。
“陛下天人之姿！”
宫女们低着头齐声喊；
皇家选妃容貌性情缺一不可，久而久之，皇子皇女们的容貌一代更比一代好，所以她们也不算说谎。
天人之姿？
这四个字明显取悦到了崇文帝：“说得好！赏！”
那个逆子虽然长得酷似他娘，可他长得也不错，逆子又长时间困在宫里……他却不同。
他是掌管天下人生死的帝王。
帝王之威仪，岂是一个小小太子比拟得了的？
山神的偏爱，山神的神通……呵！
他不信，等见了他之后，山神还能看上那个逆子！
除非山神真的眼瞎！
有心想炫耀自己帝王威仪的崇文帝，这次摆驾东宫可谓是华丽至极。
纯金的轿撵，高大的马匹，一直行驶到东宫的正门口才停下。
轿顶甚至都比东宫大门还高，顾子衿跟楚青胥就是想不注意到都难，更何况还有人通报？
“他来作甚？”
楚青胥眉宇间带了几分阴沉，他看向顾子衿：“你若是不愿意见，可直接隐身，他勉强你不得。”
也不敢。
顾子衿却光明正大直视：“躲？本山神需要躲他？早晚也是要见的，现在就见了，他能奈我何？”
楚青胥眉心微跳：“……你高兴就好。”
虽然他觉得那老头这会儿来不简单，甚至还有不好的预感，可是看到她自信又张扬的一面，他也只能把这些情绪压下去。
他，跟她终究是不同的，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她却已经成为不死不灭的山神了。
只要她不想，没人可以强迫她。
强大到……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崇文帝坐在轿撵上没动，腰身坐的笔直，神色端庄肃穆。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皱眉：“廷忠，你确定已经通报山神他们，朕来了？”
太监廷忠抬了抬手：“启禀陛下，奴才确实已经进去通报过了，也很确定太子与……”
他顿了顿：“山神确实是在里面的，至于为何到现在还不出来？兴许是因为陛下来得急，他们怕唐突了陛下，正在整理仪容？”
就该如此。
崇文帝手指动了一下，表示朕知道了。
又等了一会儿，崇文帝坐不住了：“都这么久了，就算是冬天的袄裙也足够时间换上了，怎么太子他们这么磨叽？他们不是都知道了朕就在外面等这么？”
廷忠：“……那老奴再进去催催？”
崇文帝：“催什么催？老子来儿子的院子门口要催？”
“瞧老奴这张嘴。”太监廷忠讨好的扇了自己一耳光，不轻不重，但却是带着笑意看着崇文帝扇的，确定他没生气，就继续道：
“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任何地方都是去得的，太子殿下的东宫自然也是可以的，哪里需要催？不过陛下……
您昨日还罚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体又弱，估计现在还在床上起不来呢！
要不，您亲自进去瞧瞧？也好叫太子殿下和文武百官知道，不管太子殿下再怎么顽劣，您还是一个好父皇的！”
这番话说得崇文帝身心皆畅，颇为赞赏的看向廷忠：“你这老狗，倒是会说话。”
廷忠不敢得意：“老奴说得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他能在陛下身边几十年，自然不是简单的，至少在猜测陛下性情这一块，他要是自认第二，就没人敢担第一。
不过，他这人处事想来谨小慎微，轻易不得罪人，更不会看人下菜，所以才能安安稳稳的在陛下身边一待就是半辈子了。
崇文帝被大太监廷忠哄得很是高兴，于是示意另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太监做人凳，那小太监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蹲跪的姿势非常标准。
就是崇文帝这个中年男人整个身子都踩上去，也纹丝不动。
他也不敢动，动的都已经死了。
这还是崇文帝第一次踏入‘东宫’的地界。
里面的摆设寒酸得让他怀疑这还是不是皇宫……不过一想到这里前身是陌上庭，那就很好理解了。
刷恭桶的地方能好到哪里去？
理解的同时，崇文帝心里开始不舒坦起来，他若是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主动踏入这里，当时说什么也不会为了恶心这逆子那些人让他住进这里……
现如今自己堂堂一个帝王，竟然置身这么肮脏的地方，就算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他仿佛还能味到那种味儿！
“逆子房间是哪个？”
院子里的建筑物都差不多，从外表上看，崇文帝还真不知道哪个是逆子的房间。
太监廷忠躬身在前头带路：“陛下，这边请……”
看着率先在前头带路的大太监，崇文帝眼睛微微一眯，这老东西倒是越来越勤快了，然后迈着步子紧跟其后。
太监廷忠正想喊陛下驾到，崇文帝就直接阻止他，语气温和：“当父皇的来看儿子，不需要外人通报！朕亲自敲门。”
然后敲了三下门：“太子，父皇来看你了，如果你不说话，那父皇就进来了。”
说着也不给楚青胥开口拒绝的机会直接推门而入——
崇文帝还没看清屋内动静，就被一块糕点险些砸中脑门，然后就是一声娇喝：“滚！”
他眉头一皱，正要发怒，就看一个容颜非常精致，生平仅见的绝美小姑娘坐在软榻上，一脸怒气的瞪着他。
这岁数，约摸也就十七八。
她长得好看至极，又特别年轻，皮肤更是白嫩的好像只要轻轻一起掐就会滴出水来，所以就算在怒……那也是娇怒。
吓不了人。
崇文帝当即就色上心头，正要胡言乱语就看到她额间醒目的金色印记，当即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你……就是青云山上新苏醒的山神？”
虽是问句，可他基本上已经断定了，她就是山神。
看着这样的少女，崇文帝心情复杂极了，他虚活了这么些年，竟然到了这个年岁才遇到她，若是早个二十年……
不，不晚。
他可是人间帝王！
而她，不过一座山的山神而已。
崇文帝的想法没有隐藏，或者说是他太过于震惊山神竟然比沈知恩描述的还要好看，迷人而忘记了隐藏，所以顾子衿一眼就看透了他脑子里龌龊的想法，于是冷着脸：
“你脑子里再想些什么不可见人的肮脏东西？赶紧给本神抹除，否则别怪本神不客气！”
冷着脸也很好看，就是说话实在难听。
崇文帝视线看向坐在软榻另一个的儿子，义正辞严：“山神既然对你另眼相看，你就是这么回报山神的？
山神刚苏醒，凡间人情世故一点不懂，若不是你的误导和刻意教导，她怎么可能短短几日便如此不敬父皇，还粗鄙无礼？
你这样，如何配跟山神坐在一起？”
顾子衿：？？？
这个色眯眯的皇帝老儿竟然无视她是吧？她……嗯？
手里被塞了一颗枣子，顾子衿不解的看向一脸淡定的楚青胥。
“你先吃，父皇这里，我来应付。”
楚青胥看着她温声道，那声音就跟哄小情人似得。
看得崇文帝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要不是估计自己在这个看起来很天真，不经世事，只是性子有点傲气的小山神面前的形象，他早就抄起一旁的凳子砸过去了。
用那种眼神看着小山神，他也配？
崇文帝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楚青胥这边却缓缓的把脚放在地面上，站了起来：“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十几年没来过这里，刚刚听到太监通报，儿臣还以为是骗儿臣的呢！
所以，没来得及迎接父皇，还请父皇见谅。
想必父皇宽宏大量，定不会跟儿臣计较的，是吧？”
他不计较？
若不是山神再此，他都想借此机会继续发落……
“当然不在意。”崇文帝压下内心的真实想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人人都说天家无父子，可凡是都有例外的，你说对吧？太子？”
“父皇说的自然都对。”
楚青胥附和：“可是父皇，我得说一个事实，那就是天家不仅没父子，也没夫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