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外有天
路上,福伯告诉了陈嘲风平阳河一带的势力分布。平阳河上有一势力,与附近其他山野小宗不同,有着千百年的历史,出过许多惊才绝艳的人物,且素来与河西的赵国交好。
“当年赵胤燕梁四国发动的望月战役,恢弘惨烈亘古未有,老爷也参与其中。平阳河三大高手与兵武宗强者大战望月山,林骨龙一掌裂地,焚灭无数兵甲;尹白蛟一剑杀一将,连出一十六剑冠绝四国;许象生端坐山巅,以天地为棋盘,落子如雷劫。”
福伯摸着一小撮胡须,一脸神往的回忆起当年。
陈嘲风也回忆起,彼时的父亲还不是一代名将,在那场战役中只是充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但福伯不是家里的管家么,他如何好似经历过一般。
“福伯,你知道这么多,难道去过不成?”陈嘲风装作漫不经心问道。
“当然没有咯,”他呵呵一笑,“那时候我还在家中筹措着准备娶个小媳妇传宗接代呢,嘿嘿。
我嘛,也只是偶尔与人闲聊吹牛才得知的。”
陈嘲风翻了翻白眼,瘪嘴道:“跟你那些龌龊老头伙计能聊到这些?”
陈嘲风显然不信。
福伯嘿嘿一笑:
“此言差矣,除了聊些家短闲杂,例如谁家的小娘子腿更长,长得更喜人,哪家青楼的姑娘更水嫩之外,偶尔也是会谈一谈这风云之事,哈哈哈。”
望月之战,于大胤祥武二十八年开战,是祥武纪年第一次发动的大规模战役,同时也是东古域历史首次牵扯到四个国家之多的空前战役,评仙榜众多英才也都有所牵涉。
“那场战斗,凡是能活下来的有品武将和士兵,都可以称得上是四国宝种,后来啊,也大多成了宗师武将。
这一仗不可谓不惨烈哪,它打没了胤国祥武先皇二十几年的积蓄;打散了燕国图谋东域的野心;同时也打没了梁、赵两国的根血。”
福伯拿出腰间的小葫芦的,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酒,擦了擦嘴,啧啧道:“人老了,话说得多了嘴都得干呐……”
徐景行原本一直远远地在前方与林乙交谈着什么,此时也靠了过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那对细柳眼睛看着福伯,一眨一眨好似在说:“你继续说啊,停个屁。”
福伯继续道:“这平阳河现任之主乃是在那场战役中十分耀眼的第二天才,如今已是龙府宗师的‘炎手’林骨龙,位列太平洲评仙榜第十九。”
陈嘲风好奇道:“第二天才?那第一天才呢,他是谁?”
“第一天才嘛,便是那白衣棋圣许象生了,他素有‘人间第一棋’的美誉,以棋炼罡,落子皆殇,天下一时无两。”
“棋圣之名我也曾听闻,昔日评仙榜第十六的高手,但此等天才在前些年便消散于江湖,不知所踪了。有人说他为情所困弃道隐世,也有人说他遇到棋中桎梏走火入魔,说法不一但着实可惜。”徐景行喃喃道。
“后来尹白蛟也遁入江湖潜心修炼,平阳河林骨龙奉行‘天道大隐’的理念,大有隐世江湖之意,从此便逐渐退出一流势力之列。”
“原来是他,倒是个英雄人物。”
陈嘲风长明了,他吸了一口气,随后吐出一口浊气,长叹道:
“心向往之啊,呵呵。我也愿平生在那江湖闯荡,血洒无边疆场,也不枉此男儿身。”
陈嘲风渐生豪迈,眼中闪烁光芒,扬声道。
福伯哈哈一笑:“这苍茫大地,英雄辈出,风云迭起。四洲之地宽广如海,群雄并起,逐鹿中原。
人仙武法,妖魔鬼怪,天庭有天,山外有山,你们这些小屁娃儿,嘿嘿嘿嘿,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福伯说完便眯起了小眼睛不再开口,似乎没了兴致。
陈嘲风和徐景行对视了一眼,苦笑摇头,这小老头倒是率性。
一时无话,几人遂加快了速度,在难得的空旷大路上不断奔驰。
几日后,天色将晚,残阳如血。
一行人等纵马奔驰,前方却忽起风沙,漫天黄沙中旗帜闪烁,马蹄阵阵,喊杀声一片。
徐景行大叫道:“到勃海了!”
“绣哥儿,前方便是勃海王李无阙的演武场了。李无阙你一定有所耳闻,我大梁治下各路郡王里最猛、最能打的一个!”
勃海毗邻穷阳、玉水二郡,在梁国封下制使里并个三郡太守外,还有都尉、典史二职。实面上起个相互制衡的作用罢,一郡封王侯便较之大大不同,尤其是勃海郡,因李家在近些年的朝堂上一时无两,凭借着李家祖孙三代的名将之气,勃海郡无太守、无都尉,仅有个负责传唤上下的表面典史。
而勃海郡王李无阙,“大梁平国将军”李慈之孙,李登闿之子,近些年名声倒是响亮的很,水战败宁祥、野战斩刘克易、更有一剑破百甲之壮举,以勇武拼命、每战必浴血而著称于朝野。
陈嘲风点点头:“确实听闻勃海王的大名,每战必浴血,是个猛将。”
“我与他小儿阿尧幼时在京城经常一块玩耍,他与我父亲曾经相熟,因此倒也熟悉。”
勃海演武场。
建在一片空地上,旌旗飘扬,尘土漫天,后方便是勃海郡治所勃海城。
一队军士远远地拦着陈嘲风一行人的人马。
“绕道绕道,瞎了你的眼,勃海演武场你也敢来?”
为首之人大声叫嚣,显然是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这武场守卫其实说到底也算是个肥差,常有些各郡各县的功利之人想走捷径或多或少要靠近此处还得守卫通融。
未等徐景行说话,林乙指气突射,一道罡气煞然穿去,刚才还在叫嚣的守卫一目突然爆血。
“去禀告你们将军,就说是昔日沧平城故人之子前来拜访。”徐景行轻声一笑。
一路上不停打瞌睡的福伯此刻终于开了腔,“瞧瞧,林护卫这一指,可不一般呐。”
徐景行闻言转过身去,笑言:“老伯,你既然看出我家林乙不一般,想必你也不凡才是?莫非是哪个野老隐仙?”
“诶哟诶哟,老头我可当不起什么仙不仙的,”福伯连忙摆手,随后嬉笑道,“只是认识的人多,这些年来经常为咱家老爷跑东跑西,积累了些道听途说的腌臜事罢了。”
陈嘲风身子往前一探,问道:“福伯,说来听听。”
“哈哈哈…”福伯用手攥着马绳,不紧不慢道:
“我听说,这最低等的武卒,前两道关卡不算什么,若是到了那衍罡境,天赋深浅便豁然开朗,有如明镜。有惊才绝艳者能大衍出不止一种气,甚至能够以力化罡,就好似你刚才那一指。”
福伯看向神色淡漠的林乙,继续说道:“气收于无形,指动而化罡,它的威力或许不过尔尔,但是这行云流水的气法么…”
老头饮了一口酒,看向一旁的林乙,眯着小眼,脸上的皱纹凑成了一朵秋菊。
福伯没有再说下去,徐景行一行人本就心知肚明,陈嘲风也不蠢,他本就知晓了这一路人的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