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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阑珊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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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温霁云再次站在面前时,阮棠承认自己还是被好看到窒息了。

    若不是如今亲眼所见,阮棠活了二十年从来不敢想象,世上怎么会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

    温霁云仿佛就是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只要他站在那里,周围的人就犹如群星失色,就令人无法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却又不敢直视他。

    温霁云此时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粗布白衣,柔顺的黑发如乌云一般披散过肩,额前碎发半遮住了眼尾那道血红色的伤痕,看起来有一种直击人心灵深处,令人心痛的残缺之美。

    阮棠不觉盯着温霁云愣了会儿神,感觉自己的心口都痛了起来。

    耳边忽然响起“哗啦”一声,阮棠只见温霁云在自己面前一丈开外,恭恭敬敬地跪下。

    虽然温霁云看似恭敬温顺,但阮棠没有感觉到他有一丝一毫的谄媚讨好,有的只是礼貌和疏离。

    而且他每一次对自己下跪之前,都会在自己面前沉默地站上片刻,才慢慢跪下。好像必须要做充足的心理准备,才能跪得下去。

    阮棠故意按了按额头,皱眉道:“真吵,朕耳朵都疼了。快点把他身上那些东西摘掉。”

    “陛下,温霁云的身手,陛下在靖淮江时应该已经见过。”龙禁卫首领徐青书出列,恭恭敬敬地对阮棠拱拱手,转头看了温霁云一眼,“就这么着,恐怕十个人也拿他不祝卸了镣铐,只怕他会对陛下不利。”

    阮棠心里冷笑。刚才他看得明明白白,明明温霁云站都虚弱得要站不稳了,跪下时差点没摔着,这群训练有素的侍卫竟然还能这么怕他。

    “这么说来,你们都是一群吃白饭的了?朕要你们何用?”阮棠用眼神指了指温霁云,问道,“还是说,你们觉得朕很弱,他动动手指就能把朕杀了?”

    “臣不敢1小皇帝一向骄傲,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怀疑自己的能力。徐青书连忙跪下,使劲磕头解释道,“臣绝不是这个意思1

    阮棠正要回答,忽然只听得温霁云清冷带着沙哑的声音:“蒙陛下天恩仁慈,不伤梁国群臣百姓,罪臣感戴不尽,岂敢有异心。请陛下切勿因罪臣置气。”

    “温霁云,你少惺惺作态1听了温霁云的话,徐青书皱眉骂道,“你外饰温柔恭顺之貌,内藏狠毒叵测之心,虚情假意伪善奸诈,岂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模样装给谁看?!谁要你在这里假惺惺装好人?-…”

    阮棠在心里笑了。温霁云的演技当真是绝绝子,虽是一副冷淡疏远的模样,但他说话好听语气温顺,对找他麻烦的人还能以德报怨。最厉害就厉害在他冷淡的态度是真的,说的话却是言不由衷之语,真假参半反而让人拿不出他的错来。这副模样,能把想对他不利的人给活活气死。

    眼下这徐青书不就着了他的道,被气到了吗?人一被气到,反而更容易语无伦次口不择言,更使自己落于下风。

    一个温顺恭敬善解人意,受着委屈还给人求情;一个非但不领情,还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如果还是原主渣攻在场,即使生了一副冷硬心肠,也一定会把心往温霁云身上偏几分。

    当然,阮棠即使看破,他的心本来也偏在温霁云身上。

    “徐青书,你给朕退下。”阮棠抬眼看了看温霁云,“来人,把他身上的东西都解了。”

    小皇帝一向张狂自大,此时自认为被徐青书怀疑了能力,自然偏要解了温霁云的镣铐,没人再敢去触霉头,龙禁卫连忙上前开了温霁云身上的枷锁。

    数十斤的锁链,在身上压了一个多月,压得手腕脚踝都已经痛到麻木。骤然解开,温霁云一瞬如释重负,仿佛身轻入云。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对小皇帝的恭顺毕竟没有一分真心,本该谢恩的事情,他却一声不发,没有谢恩的意思。

    阮棠哪里在意温霁云谢不谢恩,对自己真不真心,也没觉得温霁云需要感谢自己,这都是自己作为迷弟的分内之事。

    这锁链,阮棠记得在原著里,起码是在书进程到了一半的位置,暴君渣攻对温霁云动了真情以后才给他解开的。想不到自己能这么早就为爱豆做成一件好事,心中不禁喜极而泣。

    “刚才你有一点说对了,朕一向都很仁慈。”暴君渣攻最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阮棠自己都觉得臭不要脸,虽然温霁云没说话,他自己厚着脸皮对温霁云笑道,“朕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朕的仁慈,所以以后你就就在宫里,给朕做事。”

    听到小皇帝的话,温霁云敛目暗思。

    对于庆功宴之后小暴君会如何处置自己,温霁云有过很多预想和筹谋。或者斩草除根直接杀了,或者打入天牢继续折磨,或者在荒凉之地囚禁一生……每一种可能,他都已经考虑好应对之策。

    但是,小暴君竟要自己留在宫中?这决定看似荒唐,根本不在温霁云预料的范围之内。这小暴君究竟有何图谋?

    温霁云的洞察力一向敏锐惊人,他虽在天牢一个月未见过小暴君的面,但自昨日见面起,便觉得小暴君与一个月前,有些细微的不同之处。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他的举止言行似乎也与从前无二,恐怕连亲近之人也不易察觉。但有些东西,却是不可改变的。

    比如一个人的动机。即使现在的小暴君与一个月前一样嚣张狂傲目中无人,但一个月前的他只是一味羞辱折磨自己。如今小暴君虽对自己的语气依旧凶狠,眼神里却不见半分恶意,甚至有些心虚,而且最后的目的似乎总是在维护自己?

    会有这种感觉,使温霁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一月来熬刑太久,脑子都出了问题。或者,小暴君又在耍什么手段?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你还不快谢陛下恩典?1见温霁云依旧迟迟没有谢恩的意思,李奉君生怕温霁云一时沉不住气出言顶撞,惹得小皇帝勃然大怒,大声提醒道,“陛下仁慈宽厚,你可别不识好歹1

    温霁云恭敬地一叩首,嗓音却是平静冷淡:“罪臣谢陛下隆恩。”

    其实每次看到温霁云磕头,阮棠心里都很不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闷。阮棠不觉抬手捂住胸口,转头对李忠国道:“李忠国,你带他下去,给他在上阳宫里安排个差事。”

    上阳宫虽是皇帝的寝宫,但是分了前殿正殿后殿偏殿等总共八十一间。把温霁云留在寝宫里做事,李忠国也不会就让一个敌国之君太接近自己。如此一来既能照看到温霁云,也不会和他太亲近。

    李忠国应了“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上前在阮棠身前轻声问道:“陛下可是伤口疼?让太医配些止疼药来?”

    “不用。”阮棠把捂着胸口的手放下,轻声道:“等会儿你先找个太医给他看看伤,需要什么名贵药物也别来回朕,该用什么用什么,此事全交给你。至于干活的事不急,等他好些了再说。”

    阮棠看原著时对李忠国这个人有几分了解,他是个八面逢源的好好先生,从不轻易得罪人,尤其是生怕日后温霁云让他吃亏,反而对温霁云有些照顾。吩咐他负责给温霁云看伤,一来他必定尽心尽力,二来他身为小暴君的近侍,最大的好处就是服从命令不问原因,而且守口如瓶。

    果然,听了阮棠的悄悄吩咐,李忠国先是惊讶地微微瞪大眼睛。但好在他心中早有预判,对小皇帝这个命令接受得很快,心情立刻恢复了平静,连忙答应下来,带着温霁云出去。

    阮棠心中十分高兴,这第一步进行得很顺利,不仅成功把温霁云留在了自己目力所及最能保护到的范围,还让人给他看了伤。接下来的日子只要秉承自己已经想好的策略,对温霁云不虐待也不接近,温霁云这边就基本妥了。

    接下来的关键,应该是和温霁云那些爱慕者们打好关系,让他们看见自己已经“痛改前非”善待温霁云,而且对温霁云的身体也没有兴趣。自己没有虐待他们的爱人,更不是他们的情敌,而是他们的好朋友。

    如此一来,万一自己一直没办法穿回去,等到温霁云复国之日,温霁云的那些爱慕者就不会因为心疼温霁云受过的苦,疯狂追杀自己给温霁云报仇,自己苟命的机会就又多了几分。

    ————

    李忠国按照阮棠的吩咐,没急着给温霁云找活干,先引着他到下人的房里,随意找了一间空房让他待着,命两个小太监在身边看守好,又从外面锁了门,再由龙禁卫把守。如此层层监守,他方才亲自去太医院里请太医。

    温霁云是何等人物,没有人敢对他掉以轻心。

    其实,温霁云早已精力耗荆多日受酷刑折磨不曾睡眠,又没有进食补给,也不知李忠国怎么突然将他带来此处,疲惫得没有心思去想。

    这间下房狭窄逼仄,床桌破旧,又脏又破几乎不能落脚。昔日钟鸣鼎食养尊处优的皇太子却早已习惯地往地上一坐,靠着墙便昏睡过去。

    一闭上眼睛,就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进了地狱。

    眼前是被鲜血染成赤红的靖淮江,旌旗剑戟断折满地,尸骨填平江道,江水为之断流。

    他浴血奋战三日三夜,提枪跃马亲入敌阵九进九出,让燕国大军后撤百余里,保住了国都。

    眼前拼死杀退来势汹汹的敌军,却难料被他护在身后的国人,纷纷举起屠刀,一刀接一刀捅在他身后——

    “太子殿下!国师烧毁后方物资粮草,投敌去了1

    “殿下,明州刺史李未华开城投降1

    “殿下!都尉何义成带兵谋反重重围困皇宫,圣主与皇后缢死于永和正殿1

    “大行皇帝临终遗训,请殿下勿忘今日父母之仇!!1

    教导他十余年,教他做圣人君子的恩师,却本是敌国奸细;他用生命捍卫的疆土,转眼被叛臣拱手送敌;他力保国都,父皇母后没有死在敌人手上,却死于乱贼之手……

    待他回身平乱解皇城之围,燕国大军早已兵临城下,教他腹背受敌。

    大势已去,人心瓦崩。

    燕国的小暴君骑在高头黑马上意气风发,要他开城投降不得抵抗,便免他燕国君臣百姓一死。若他负隅顽抗拼个鱼死网破,下场唯有被灭族屠城。

    阑珊残局,已难支撑。此时奋力抗争,只能招致敌人残酷的屠戮。温霁云叮嘱群臣不得抵抗,为保全一城百姓开城投降,只身亲入燕国。

    他披枷带锁远离故国,一路上所见之处,昔日繁华的城镇皆成废墟,百姓妻离子散,哀号遍野。皇天列圣高高在上,呼天哭地两皆不应。到此时,国安在?家安在?君安在?父安在?

    温霁云紧紧皱起眉头,昏睡中忽觉有一只手向自己袭来,反手一擒,制住了对方。

    刚被李忠国请来的余太医见温霁云昏睡着,正要给他把脉,忽然被温霁云反手一擒,差点没被折断手腕。

    余太医被温霁云制住,痛得泪水都从眼角迸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太、太子殿下饶命……下官就……奉命给您诊一诊脉……”

    温霁云睁开眼睛,只见眼前蹲着一个年轻的小太医,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太医?奉命……诊脉?

    温霁云防备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太医。

    天牢里那一个月不知受了多少刑罚,那小暴君早已下了严令不许用药,他身上的伤几乎都溃烂了。

    这会子,忽然叫一个太医来诊脉?

    小暴君在耍什么花样?

    温霁云诚然是长得好看的,而且不是那种锋利的美,眉眼之间反而有几分温柔。但此时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余太医哪里顾得上他好不好看,反而觉得那温柔的眉眼之间藏的都是杀人见血的利刃,被吓得瑟瑟发抖。

    温霁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默然松开手。

    小暴君明面上故作仁慈,若要暗中取自己的性命,更好的办法有很多,也犯不着使用这种并不高明的手段。

    但他又岂会好心命人给自己看伤,且看看他有何后招?

    余太医如同死里逃生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温霁云,不敢再伸手去碰他。

    温霁云坦然地将手腕主动递到了余太医面前。

    余太医诚惶诚恐,仔仔细细给温霁云检查了一番。

    查看完温霁云的伤势和病情以后,余太医又吓得不敢说话了。

    他现在这身体情况,若是如实对他直说出来……下一刻自己会不会被直接拧断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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