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菲莉丝的忧虑
并非所有的亡灵士兵都在剿杀密林会教徒——失去尸傀且已溃败、不成气候的密林会，根本无须用三干大军齐齐招待他们。
而且，还有始终憋着一口气终于等到宣泄机会的明斯特军。
斯卡曼德和寒鸦军的出现宣告了密林会在正面战场的溃败，解决掉他们之后，寒鸦军便各自领兵分散到明斯特各处，解决游荡的尸傀去了。（卡尔固然可以再用禁术，但没必要，有些许代价而且也太费事，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而当中央区战场的战斗落下帷幕，天降的亡灵大军和骑士们离开后，明斯特军既不知道这些或许是友军的“天降神兵”从而何来又到何处去，也不知道该拿那些尸傀怎么办。
就在他们准备再和尸傀殊死一搏时，他们却发现——那些突然反叛的尸傀失去了密林会的攻击目标，却没再次攻击其他活人，而是阖上眼齐齐倒在地上，彻底一动不动了。
它们似乎终于成了真正的死者，和散在战场各处的遗体没了两样。
这时，战士们才终于真正松一口气，长时间战斗的疲惫和身体的疼痛这才席卷而来，人们不顾形象地坐倒一片。
周围一下子忽然安静了，没了喊杀声，没了嘶吼声，只有大家疲惫至极的喘息和咳嗽声。
他们，真的赢了……
终于赢了。
人们情绪各异，有人开始激动地议论起刚才的列车、疑似海勒勋爵的兜帽人，还有突然反叛的尸傀和不知名的骑士；
有人笑，为来之不易的胜利，为诛杀了该死的邪教徒，为亲手守护了家人和明斯特；
有人哭，为痛失的战友，为满目疮痍的家乡，为坚持到希望重归的此刻与劫后余生。
他们终于不必再压抑如洪流般的情绪，如开闸泄洪般肆意宣泄着。
天际浮上鱼肚白，在笼罩明斯特的结界彻底破碎消失不见的同时，暗夜离别，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重新照耀明斯特，也挥洒在每一名战士身上。
……
“指挥官。”
残垣与尸骸遍地的中央区，珀西向神情复杂的莎莉问道：“我们这边赢了，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是否要去支援威廉姆斯先生他们那边？”
莎莉出神地望着沐浴在阳光中“重获新生”的明斯特军战士们，望着治愈神官和医护人员忙不停地治疗，更远一些的地方，雷维尔·莱德和占星的神官们分批休息，并有序解除结界……
她又想到之前那朝格伦纳剧院方向而去的飞空列车，对珀西摇了摇头：
“战士们已经无力再战了，刚才也只是凭士气和最后一口气强撑着。而且海勒总司已经去那边了……如果那人真的是海勒总司的话。”
刚才，莎莉其实并没有来得及看到卡尔脱下兜帽，但是……
可除了他，又还能是谁呢？
“那我们……？”
“安排下去，先治疗伤者，有序把伤员转移回本宅。尚有余力的就先在原地休息一会，然后……收敛还能找到的战友们的遗体。”
莎莉说到最后时嗓子哽咽了一下，她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那个毅然奔赴死亡的男人……
还能找到伍德总监的遗体吗？
但她很快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继续安排道：“让后勤部门的人过来核对名单，清点人员和武器消耗损失。那些躺地下的尸傀先不要管，也别靠近，请莱德神官把它们用结界或阵法控制起来，再派人随时监控尸傀，有异状第一时间汇报。等得到上面的处置方式后再行处理。”
“是，我明白了。”珀西行礼应道。
而因为心力的损耗和长久的坚持，虚弱和疲惫感终于席卷上莎莉指挥官的四肢百骸，她脚下一软，若不是珀西眼疾手快扶一把，她差点摔倒在地上。
往日美丽严肃的高冷指挥官，此刻脸色惨白如纸，红唇因缺水而干瘪破皮，泛了病态的白，她的美目充斥着通红的血丝，尽是疲惫与憔悴。
战士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靠着援军抵达的士气在战斗，她又何尝不是一直顶着压力与伍德之死的折磨强撑着？
“指挥官，请您先行回本宅休息，您必须要吃点东西睡一会了！战士们还有退下来休整的时候，可您已经高强度工作太久，根本是滴水未进！”
珀西扶着莎莉坐回指挥帐，严肃说道：“这里有我和韦斯特，我派人护送您回去，有劳您向本宅汇报胜利的喜讯。”
“不，我一定要在这里。”莎莉固执地说道，望向格伦纳剧院的方向，“让别人去传递喜讯，我必须要在这里亲眼看着——我要替伍德总监看着那该死的亡灵彻底魂飞魄散，看着明斯特取得无可辩驳的胜利！”
……
与此同时，沃尔登本宅，菲莉丝、米娅、艾莲娜和约翰齐聚在菲莉丝的卧室，菲尼克斯也在几分钟前从跛脚狼飞了过来，死眠厅堂的众人齐聚在这私密之地，有些焦虑地等待薇菈的去而复返。
约翰和艾莲娜站在窗边，每隔一小会就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窗外——笼罩明斯特的结界已消失不见，他们终于渡过了暗夜，迎来了今天的日出。
这让大家都隐隐有种不真实的如释重负，过去这段漫长难捱的几十个小时，现在疲惫地回顾，竟恍然觉得也只是一瞬而已。
自从不久前结界突然被从外打破，尚在书房的菲莉丝就立刻听薇菈惊呼说“感应到了少爷的气息，但又有些不对劲，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随后菲莉丝立刻召集了死眠厅堂众人，来到她私密的卧室齐聚——作为指挥中心的书房可能还会有人进出，但大小姐的闺房绝对没人敢打扰，或是擅自靠近。
当然，现在说是沃尔登新任家主的卧室更合适一些。
而后众人到齐，薇菈惊喜地发现回归死眠厅堂的通道恢复正常了，接着她就在菲莉丝的授意下先回去，独自去向伊莉雅询问情况，而他们剩下的人则在这里等待。
薇菈回去后没两分钟，菲尼克斯就飞到了卧室的窗沿啄了啄玻璃，接着他就在艾莲娜肩头告诉了大家他的发现——和薇菈一样，作为使魔的小渡鸦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
菲尼克斯还说，结界破裂后第一时间，爱伯丁·亚当斯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他对乔迪抛下一句“不用担心，你关心的那个人回来了，明斯特安全了”，随后就当机立断离开了跛脚狼，往城墙的方向去了。
菲尼克斯还随口补充了一句：“那老头速度快得根本看不出是个一百多岁的人。一眨眼就没影了嘎。”
小渡鸦的话无疑让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仿佛吃下了定心丸——卡尔平安回来了，明斯特也终于扛过来了。
而亚当斯先生既然做出离开跛脚狼的判断，就说明那边市民的安危也不必担心了，他总算能腾出手来去收拾密林会四席。
但是菲莉丝一面庆幸于丈夫的平安归来和明斯特迎来曙光，又一面因为新的事情而惴惴不安——
密林会之后，炼金教会该如何处理？
尽管对于炼金才是幕后真凶都心知肚明，但无论如何，它都是一尊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四教之首，在维德拥有广泛的影响力和信仰基础。即使是北境的分教也仍需极其谨慎地对待。
炼金可不像密林会这种人人唾弃的邪教，对待密林会，他们大可以直接物理意义上进行清剿，可对于炼金教会这种公认的“正教”……
而且尽管是被驱使的刀，但的确市民们都看到——密林会才是那个在明面上荼毒肆虐的势力。
而炼金教会在背地的行动，他们确实还没有抓住什么决定性证据。
那么，卡尔是否有无可辩驳的、炼金教会叛国的铁证？
但就算有的话……若没有维德至高权力——克伦特王室的直接授意，他们还是不能轻易对炼金动手。
没有证据，那只会被反咬一口，炼金还会煽动他们的信徒，他们打开又封闭教堂、只庇护信仰炼金的市民，不就是这个算盘吗？
而有证据却没有处置的权力，那无疑等于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明斯特的困局还是无法彻底解除，功败垂成。
所以二者缺一不可。
卡尔是炼金教会动手的第一目标，他肯定想到了要收集炼金的罪证，但是……他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朝明斯特赶来了，而不是继续向最初的目的地纽伦前进。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向克伦特王室汇报炼金罪行以及取得处置权的时间。
而这只是菲莉丝现在头疼的一点，另一点反而更令她不安。
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的丈夫终于回来了，可是她却因为薇菈那一句话而更加焦虑……
薇菈说，卡尔的气息不太对劲，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一样，但也分好坏两个方面，而刚才因为结界破裂、卡尔回归、通道恢复正常等一系列突发情况，菲莉丝和薇菈没来得及细究这方面。
恐怕只有等薇菈从厅堂回来，得知卡尔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是亲眼见到卡尔确认他的状态，菲莉丝才能彻底心安。
眼下，她只能像攥着命一般，孤注一掷的、无可奈何的一遍遍抚摸复苏之戒的宝石，感受挚爱灵魂的一半。
她的主心骨和依靠回来了，这位沃尔登家现任家主、明斯特军的总指挥，终于褪下了她的一切光环和人前的镇定坚韧，只作为一名普通的妻子那样，盼望着她归家的爱人平安无事。
卡尔……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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