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一切的联系
加里恩站稳脚跟扶好爱人，望向中央区的方向——那边就是刚才地震的震源。
但香榭丽街距离中央区还有一段距离，他的视线终究无法穿透建筑直接看见那边发生了什么。
好在这“地震”只爆发了那一下，没有余震，可却已足够严重，就连刚才还完好的香榭丽19号都已摇摇欲坠……
更别提那些本就在之前爆炸和火灾中受到波及的建筑和人了……
他们还隐约听到远方传来尖叫声和……嘶鸣声？
艾莲娜面色阴沉到仿佛能凝出霜来——约翰现在可不在这里！
“加里恩，能看到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了吗，肯定不是单纯的地震！”
“我看看。”
作为生命领域命格5为“召唤师”，加里恩立刻使用召唤咒文，但这次召唤的并非【座天鹅】——一只半人高的雷鹰从符文阵中冲出，振翅掠上天际。
而加里恩掐出咒文手印，闭上左眼，在意识之海中共享雷鹰的视觉。
通过雷鹰的视觉俯瞰到中央区的那一刹，加里恩的脸色阴沉到煞白。
此刻中央区大半建筑坍塌，而大街像翻土一样，道路几乎全部从中间被掀起，这就是那崩裂声的来源；
而造成这种破坏的、刚才突然巨响和猛烈震荡的源头，则是……
一个撕裂大地、破地而出的怪物。
一个巨大的、狭长的长条型怪物。
这怪物像是一只被放大百倍干倍的“蚯蚓”，又如“蜈蚣”一样长着无数爬行用的短肢，而体表却没有蜈蚣的外壳，像是被撕下皮肤的血肉，暴露着密密麻麻的恶心的肉褐色褶皱；
怪物没有眼睛，几乎与中央大街齐宽，而仅仅是暴露在地表的长度就已有二十多米，而它更多的身躯还埋在地下，似乎只有上半身钻出一个大洞破土钻出。
它没有五官，钻出地表的头部仅有一张恐怖的口器，张开的口器内长满了三排环形的牙齿。
通过雷鹰的俯瞰视角，这“蚯蚓”怪物宛如横亘在中央区大街的一道狰狞伤疤……
而令加里恩脸色的如此煞白的，不光是这突然从明斯特地下破土而出的恶心“蚯蚓”本身——
而是它张大的口器，正有大量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源源不断从中钻出，这些疯狂的人影步履不快，却行动诡异，以“蚯蚓”为源头四散开来，无差别袭击着吓呆了的或是逃窜的市民，事发地本来负责疏导救灾的治安厅巡察和消防员也被攻击，被那黑色的“人潮”淹没。
俯瞰，目力所及，中央大街以蚯蚓为源头被笼罩上活动的黑影，密密麻麻，宛如蝗虫过境……
火光、怪物、怪物吐出的大量人影——朝阳之下，今晨的明斯特犹如人间地狱。
画面最后，加里恩看到那“蚯蚓”怪物身上，似乎坐着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不似真人，而像亡灵。
加里恩下意识忘却了维持视觉共享，他缓缓睁开了左眼，视角重新从俯瞰回到香榭丽街。
他脑中嗡嗡作响，几乎被这样不真实的画面刺到一片空白，连菲莉丝和艾莲娜焦急的询问都听不见了。
画面最后看到的那个亡灵，突然令加里恩尘封的某个回忆开始清晰……
仿佛是灵光一现，某根以前连不上的弦被接上了，曾经令他和卡尔都百思不解的、犹如迷雾般笼罩他们眼前让他们看不清真相的那个困惑，似乎在这一刻有了解答。
密林会的“理想国计划”……
加里恩拨开了迷雾，他一下想清楚了太多，也忽然理清了真相。
那是他和卡尔之前出城任务中最大的心结——霜暮村的惨剧，百户人家无一生还，仿佛霜暮村在一朝之间从人间蒸发了，而他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半点痕迹，追踪不到密林会和迪林斯把村民们都掳到了哪里，想不通又是如何做到的……
现在，他好像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了。
那些步履踉跄行动诡异、正在如蝗虫般席卷中央区的黑影，恐怕就是曾经霜暮村消失的村民。
而从数量来看，恐怕还有其他村镇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重演了霜暮村的惨剧……
不，严格来说，那些已不是村民了。
曾经和卡尔闯入迪林斯的地下藏身处，在那里看到和了解到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大型坩埚、培养皿、血魔种，尤其是密林会的炼傀邪术……
所以那些不再是活着的村民了，是密林会用包括霜暮村在内上干条人命炼制的尸傀……是只受到驱使的武器。
而为何当时霜暮村人间蒸发之后，他和卡尔找不到半点痕迹，数百户被掳走或是迁离，又怎么可能连脚印都没有？他们之后也不断派人手搜索，为什么还是根本找不到迪林斯任何踪迹，甚至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仿佛那密林会的亡灵也消失了？
因为，迪林斯和那些被掳走当作炼傀术材料的村民，根本就不在他们视野和搜索范围内，不在地表之上的任何地方！
他们一直在地下！该死的地下！
因为那些尸傀，是在那蚯蚓怪物的肚子里存着，那怪物就是迪林斯掳走村民后的“运兵车”！
控制了所有村民后，迪林斯只要让地下的蚯蚓怪物露出口器，让它吞下所有村民储存在身体里，然后再钻地离开，而亡灵迪林斯只要抹除掉洞口，恢复原状，就掩盖掉了他们所有的痕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像他和卡尔曾经进过的迪林斯那个藏身处一样，当时他和卡尔还疑惑迪林斯怎么费力挖出这么个地下空间，想必那个也是蚯蚓怪物打出的洞，是个甬道！
而至于刚才共享视觉的最后，坐在蚯蚓怪物上面的那个像是亡灵的身影……
自然是密林会的亡灵教长，迪林斯。
终究像卡尔早就预料并提醒过各方的一样——密林会和迪林斯的目标，就是明斯特，而他们必须未雨绸缪。
明斯特其他势力不必多言，治安厅是卡尔的，沃尔登是他的本家，捕蛇行动后他们几乎收回了市政厅所有权限，伯爵也成功说服了明斯特本地贵族集团……
以上这些都有按照卡尔和伯爵的部署做了应对尸傀和霜暮村毒雾的准备，防护力量都配备了卡尔带来的特制武器，整合成统一的针对密林会的防御力量。
可整个明斯特拧成一股绳，唯有炼金教会对卡尔的提醒无动于衷，游离在一切之外，甚至嗤之以鼻。
加里恩记得卡尔说过，他接任队长后参加会议时也郑重提醒过几次，但主教们和摩尔首席还是敷衍的态度，炼金司的桑切斯首席更是嗤笑他“大惊小怪，一个小小的邪教怎么动摇有正教保护的明斯特？那迪林斯怎么敢来？”
而当时，他和卡尔都无奈于教会一如既往的傲慢，却也不免有点相信——炼金教会在，迪林斯或许的确不敢。
但是今天、现在……
迪林斯为什么敢了？就敢光明正大袭击明斯特？
而且再想想，迪林斯和密林会以前的动作虽然隐蔽，但也还是有迹可循，不然卡尔也不会找到迪林斯的材料渠道，判断有暗子在教会内盗窃输送材料……
可为什么捕蛇行动结束后，反而再也没有迪林斯和密林会的任何消息和踪迹了？
炼制尸傀需要的材料数量是庞大的，迪林斯和密林会供应不起太多。从那城外藏身处的炼药痕迹判断，那么久的积累，迪林斯也没炼出多少傀儡……
而为什么只是过去几个月，今天出现在明斯特的傀儡就是一支以干计的军队了？
捕蛇行动时自己已经和摩尔首席说过教会有叛徒，首席也的确抓出来那偷材料的暗子——切断了迪林斯的材料供应，他怎么反而还能炼出更多尸傀？这些材料哪来的？
那些傀儡数量远比霜暮村消失的村民多，可见迪林斯在那之后还屠了好几个村子，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而这些疑点，和今天的一切联系起来……
加里恩呆愣地看向教会街的方向——那里置于乱局之外，教堂塔顶的钟圣洁光辉，伟岸不可亵渎，朝阳之下，如沐神光。
但这圣景却让前猎人队长胆寒。
卡尔和维多利亚在干里之外遇袭，炼金教会引爆了拂晓前明斯特的爆炸，炼金律卫袭击香榭丽街……
是的，教会背叛了王室，要让教权统治维德，要控制明斯特为己用，这些加里恩已经知道了，从刚才四个律卫堵住他不让他支援邻居开始；
但他不知道的，甚至是不敢想的——是身为正教的炼金教会扶持了密林会，让势不两立的疯狂邪教来对明斯特动手，伤害他们的城市与人民……
迪林斯为什么敢袭击明斯特？
因为教会允许了，密林会是炼金的刀；
为什么他们之后找不到迪林斯的任何线索，也不知道迪林斯今天这么多傀儡都是从来掳掠的人口？
因为教会掩盖了。
摩尔首席不是抓到偷材料的暗子，还说暗子死了吗？
是的，所以摩尔首席接过了暗子的“遗产”，联络上了密林会。正如他和卡尔之前从亚瑟·唐纳德家的密室里搜出的那个通讯羊角……
那迪林斯哪来这么多材料能炼出这么多傀儡？
因为他不用再偷了，教会和首席直接给了。
那又为什么教会始终对卡尔防备密林会攻击的提醒敷衍了事、嗤之以鼻？
因为，教会早就打算这么做了——他们就是要扶持策动密林会攻击明斯特。
炼金教会是策划一切的幕后真凶。
多么一举两得啊——邪教在前办事，而他们在幕后坐收渔利，还不染凶名，表面依旧伟岸光辉，继续蒙蔽信徒和市民。
为了所谓“炼金的宏愿”，炼金不惜背叛教义，驱使邪教屠戮本应受他们庇护的信徒，踩着国民的血海尸山攀登至高的权柄。
难怪要把卡尔调出明斯特，难怪是今天……
不止是要让卡尔和他的根基分离，在远方落入律卫的包围圈，将他和维多利亚一网打尽；
更是因为他是明斯特的通灵师，教会亲眼见过了他神秘的通灵术和对亡灵的极强克制力量……
所以在今天，在教会安排迪林斯携尸傀袭击城市夺取控制权的时刻，明斯特的神秘通灵师不能在明斯特。
因为迪林斯是亡灵，而他的尸傀大军，也算是亡灵……
卡尔在，迪林斯是不可能成功的。
可现在，卡尔却不在这里……
“加里恩，到底怎么了？！”艾莲娜焦虑地推搡着他，“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菲莉丝等人也抿紧唇焦急等待他的回答，她们从没见过这位一向冷静自持、几乎没什么事能让他动摇的“明斯特屠夫”，此刻脸色竟苍白至此，冷汗直流，手指都克制不住颤抖……
加里恩张了张嘴，颤抖着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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