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真分个亲疏远近,铁定是更疼你的
回四海城的当天,一进城门,藤嵇就在谁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溜下了车,去找陶浅之和箫弥。
第二日,孟枭便收拾了行李上山去,准备在寺观陪孟徊一起过新年。
而芳姨和郑毅母子俩,也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要下山回家去住两日,顺便给郑毅的父亲扫扫坟上柱香。
这么一来,聂混院儿里,只剩夫妻俩和莹玉丫头。
聂混和白夭,都不是爱使唤人的主子,尤其两人呆在楼上时,更是从不让人去打扰的。
莹玉一个人呆着无趣,便溜到聂礼院子里,去找分别已久的哥哥韩霖说话。
如此,头年前这些日,白夭除却陪顾珮妤去医院看顾绍华,便是被聂混不遗余力地缠着努力造崽崽。
有时候屋里都满足不了聂四爷的兴致,深更半夜,还被他卷去周山里胡闹。
周山就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都躲不过陶浅之的耳朵。
到了新年这天,借着拜年的由头,陶浅之带着箫弥和小青蛇,来探望聂混和白夭。
一照上面,白夭就从这千年桃树精意味深长的眼睛里,心领神会地看懂了某些不可为人知的意味。
她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撑着额心,无力叹息,简直没脸再跟陶浅之对视。
这时,聂礼带着人从堂厅门外进来,施廉手里拎了两个五层的竹篓食盒。
几人起身见过礼,聂礼笑意温润,示意施廉将食盒搁在桌上,看向陶浅之和箫弥。
“大年节的,陶老板和箫先生亲自登门,也不好让二位空手而归,随便准备了些回礼,一会儿走时,一定要带着。”
这话一落,陶浅之立即唉笑一声,桃花眼眼尾扫向对面一脸淡漠的聂混,啧啧有声的赞道。
“这论礼数,还得是聂二爷啊,你看看,这就太客气了啊。”
笑罢,他戳了戳身边的箫弥,笑语中带出几分阴阳怪气。
“不像某些人,总端着脸二五八万似的,咱们还得巴巴的给人家来拜年,这真没法比。”
箫弥配合的笑了两声,也没顺着他多嘴,拿话刺聂混。
都知道,聂礼的腿,当初康复,多亏了箫弥的照顾。
聂礼待箫弥,总有几分特别的感激和亲近,这两分年礼,陶浅之是搭了箫弥的面子了。
这才是陶浅之更郁结的地方。
真算起来,他如今也算是领聂混入道的师父了,就算是不认这师徒情分,说是半个师父也不为过吧?
一样是姓聂的,怎么他跟聂混这点情分,就这么寒酸呢?还得巴巴上赶着。
揣了一肚子郁气,陶浅之也没心情跟他们叙旧了。
没说两句话,就起身告别,箫弥自然是跟他一起。
聂礼立刻吩咐了施廉,去派车来,送两人出聂公馆,惹得陶浅之更是明目张胆白了聂混一眼。
聂混眉眼冷峻,无动于衷,倒是白夭觉得好笑,掩着帕子遮了遮笑意。
送走了人,聂礼立在台阶上,侧脸看聂混,笑问:
“你可是欠了陶老板人情?我瞧他这种,是吃不得亏的人,你还是尽快把这人情给还上,免得日后他再见了你,还要这么阴阳怪气。”
聂混哼笑一声,一句话没接,转身回了屋。
人情是欠了,不过,不是一般的人情,轻易是还不完的。
不过,聂混也不是那等真没良心的人。
当天下午,就让郑毅备了份厚礼,送去给陶浅之补年礼。
白夭从小供堂出来,就从莹玉嘴里听说了这事儿。
一时好奇,就想问问聂混,他给陶浅之送了什么。
谁知到了会客厅,进门就瞧见聂礼和聂混兄弟俩,正相对坐在茶几前,下象棋。
她进来时,正听见聂礼温声说话。
“小方氏在这点上,一直管的严,聂勋给他使的力不够,他在父亲那儿又没有话语权,这才求到了我这儿来。”
聂混没接话,掀起眼睫看向白夭,冲她伸出手示意。
白夭上前,将手递在他掌心,跟着坐在了他沙发扶手上。
聂礼见她过来,冲她温柔一笑,接着说道。
“先头小方氏已经请示过父亲,送他出国的事儿,基本都敲定了,这个时候他才拧着要从军,那能成的几率并不大,我点拨过他了。”
“少祥这孩子,要么是十分让小方氏省心,但这次执拗起来,倒是能看出几分父亲的影子。”
“我若不帮他说两句话,都对不起他这份好容易生出来的骨气。”
这是在说聂祥。
白夭想起,这些日,几乎没怎么瞧见他,就是饭桌上瞧见了,也是垂着头一脸郁郁,很没有存在感。
聂混走了棋,见聂礼停了话,这才抬头看他一眼,接道:
“二哥替他跟父亲说了?”
聂礼若是帮聂祥说话,聂大帅点头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这么多年,在聂家,但凡是聂礼开口的事儿,聂大帅几乎不摇头。
聂礼浅笑摇头,跟着挪了步棋。
“我想着,这事儿由你来说。”
聂混在聂家,真的要办一件事儿,就是聂大帅也拦不住。
白夭旁听着,似乎明白了聂礼的意思。
一时间,又对这兄弟俩跟聂大帅两个极端的相处模式,感到有些好笑。
她突然笑起来,聂礼和聂混齐齐侧头看向她,不明就里。
聂礼温声笑问,“这事儿,有什么好笑的吗?”
白夭黛眉轻挑,眼里的笑意还未收敛,轻轻摇了摇头,也没接话。
聂混转过脸,重新看向聂礼,似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为什么得替他说话?他出不出国,从不从军,我才没空管他的闲事。”
聂礼抿唇摇头,端起茶盏,掀着茶盖拨了拨茶水上漂浮的茶花,浅抿一口,语声徐徐轻慢。
“你心肠若是能有嘴这么硬,我倒是更欣慰些。”
聂混闻言淡淡勾唇,不以为然。
聂礼眼睫掀起,眸光温静看着他。
“我说句功利话,小方氏和聂祥,的确是跟聂勋更亲近,血脉上的牵连,这没法左右。”
“小方氏我不管,但聂祥,始终是父亲的儿子。”
“我知道,跟聂勋和聂祥之间的亲疏远近,你并不是很在意,但怎么也改不了,我们是兄弟这件事实。”
聂混薄唇微抿,垂着眼没接他话,只点了点棋盘,示意聂礼。
“该你了。”
聂礼无声失笑,随意跳了一步棋,接着娓声说道:
“我大你六岁,什么都想替你打算,真分个亲疏远近,铁定是更疼你的。”
“但这不妨碍我称呼聂勋一声‘三弟’,喊聂祥一声‘六弟’,这关系都是注定的,也改不了。”
“我向着你,自然也希望这家里,所有人都向着你。”
“聂勋怕是没指望了,他盯兵权盯的太紧,指定有一日要跟你争个鱼死网破。”
“聂祥还嫩一些,拿捏他的心思,左右他的想法,很容易。”
聂混哂笑一声,笑语漫不经心。
“我真不在意这小崽子向着谁,也不是多大助力。”
聂礼啧叹一声,语重心长。
“小方氏指使小七向弟妹身边儿靠,这是已经左右摇摆。”
“他们母子三人若是依仗了你,的确不算是多大的助力,但这样,可以将聂勋孤立。”
聂混捏在手里的车棋顿了顿,凤眸微动,‘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上。
“时候还不到,不必急着逼他到那一步。”
聂礼闻言缄默,便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