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能代掌帅印,于四爷来说,是件好事
白夭的早膳,一大半都进了小青蛇的肚子。
有它在,日后她倒是不用为用膳的事糊弄芳姨而发愁了。
膳后,聂混还没回来,箫弥却是先来了。
白夭请他进堂屋坐下,屏退了人,箫弥先搭着手趴在瓷罐前看了看里头的小青蛇,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略带几分幸灾乐祸。
“你别说,你这小模样还挺可爱的。”
小青蛇竖起蛇身,吐了吐信子,继而青烟升腾,化出了半人半蛇的面貌。
滕嵇扭动蛇尾抻了抻懒腰,笑呵呵道。
“我觉得的确还不错,无需维持半个人身,返璞归真,挺省力气的,舒服极了。”
箫弥乌瞳中闪过丝丝幽绿,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最近瞧着倒是有刻苦修炼,修为精进许多呀。”
滕嵇嘿嘿一笑,轻轻与白夭对视一眼,没接他这话,而是捏了枚栗子糕塞进嘴里,囫囵不清的与他闲聊。
“我听白夭说了吴恶偷走你闺女的事儿,这我可得跟你好好唠唠了,这种事儿你怎么能不找我帮忙?显得我滕爷多没良心呢?”
箫弥哭笑不得,“你怎么帮?拖着你这条尾巴从嵇山出来,没等跟吴恶对上,你就被那些凡人喊打喊杀了。”
滕嵇一瞪眼,拎起茶壶灌了口水,顺了顺嗓子眼儿,笑骂道。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合着是嫌弃我法力低微,怕我帮倒忙啊?”
“没有没有没有!”
箫弥连声摆手解释,“只是这事儿实在惊险,我也是侥幸遇上白姑娘和陶老板,否则原本也抱了必死之心的,怎么还能拖你下水。”
滕嵇呵笑一声,斜眼打量他。
“这还差不多。”
箫弥苦笑。
白夭浅浅含笑,坐在一旁听着两人叙旧贫嘴,也没插嘴,正此时,院外传来军靴磕地的稳健脚步声。
屋里三只妖具是耳力敏锐,滕嵇旋身化成小青蛇,飞快游动着钻进了箫弥的裤腿中。
聂混掀帘子进门,就瞧见相对而坐的白夭和箫弥。
“聂四爷。”
箫弥站起身与他打招呼,然后含笑与白夭告别,“那我先回去了。”
白夭纤眉轻挑,等到他离开,才迎上聂混,接过他摘下的军帽,轻柔问道。
“商议的怎么样?”
聂混的面色不太好,眼底是血丝,眼眶微青,一看便知是一夜未歇。
“老胡家的势力在三军中是最雄厚的,之前与老武家对上,就大伤了武廷辉的元气,这次对着我们来势汹汹,想是对昌省势在必得。”
他语气低沉,抬手揽住白夭肩头,带着她往里屋走。
“这种硬敌,大帅是不会轻视的,我猜测,他会亲自带兵出征。”
“爷这边刚接手川沅两省,还有二哥在,聂勋在爷手里吃了亏,大约这趟,大帅带着聂勋的几率会大一些。”
说到最后一句时,聂混的脸色明显冷沉。
白夭眼眸微动,抬手扶他坐下,转身去净了帕子过来,一点一点替他擦拭面颊,柔声安抚道。
“即便真是如此,也无需太过担心,上头有聂大帅压着,聂勋也没有再掌兵权的机会。”
依她看来,相比起聂勋,聂大帅待聂礼和聂混,是很不一样的。
即便这趟与胡东军对战,没给聂混再立功的机会,也不代表就会借此去安抚聂勋。
说到底,聂北军的掌权人是聂鹏坤,他的兵马和权力,想给谁,不给谁,都在他一念之间。
譬如从沅省一事上便能看出,聂鹏坤,更看重聂混。
聂混闻言沉了口气,抬手握住她手背,将帕子抽出来扔在一旁,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面颊贴着她胸口,眉眼间略显疲惫。
“无所谓,这种事,且行且谋划吧。”
他两鬓的发梢略短,有些刺手,白夭轻轻抚了抚,细声问他。
“你看起来有些累,我陪四爷躺一会儿吧。”
“嗯。”
这一躺,不到半刻钟,聂混便睡熟了。
白夭从他怀里退出来,替他搭好薄被,坐在床榻边盯着他看了许久。
事实上,聂混不用去带兵打仗,她还是有些庆幸的。
无论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她都不太希望看到那么多人丧生,尤其是丧生在聂混的刀枪下。
可世道这么乱,有些事,不是能因为她的一丝慈悲就能改变的。
聂混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一直容忍退让,这并不现实。
她能替他做的,其实也并不多,所以劝他放下屠刀这种话,她也说不出口。
有时候,人心本善,却不得不行恶。
天道对人的功德业障斤斤计较,却没给他们营造出唯有行善就可以存活的世界。
就连九重天上那些不老不死的神仙,能做到逍遥快活不问世事的,都少之又少,又怎么能要求这浊世中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能做到大慈大悲心肠宽宏。
思虑了片刻,白夭起身离开里屋,去了隔壁的小供堂。
她有些心不静,需要入定修心,做做功课。
事情不出聂混所料,翌日下午,四海城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聂大帅准备亲自带兵出征昌省,并通知聂勋尽快与他汇合,除此之外,还有调聂混回四海城坐镇的调令。
大局已定,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意外,没等聂混下令,孟枭和郑毅就下去安排回四海城的事。
白夭看了看聂混搁在手边的电报,软声开口。
“其实也还不错,能代掌帅印,于四爷来说是件好事。”
聂大帅最关心的儿子是聂礼,可身患残疾的聂二爷,这个时候可没有新掌兵权的聂四爷有威慑力。
代掌朝政,素来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皇子所拥有的特权。
倘若聂混能在这期间,主持好聂北军境内的一切政务,那也算是为他日后成为少帅,奠定了不错的基础。
这种机会,也不是时时就有的。
因为要回四海城,聂混特地去了趟屏园,与聂礼商议这事。
他的本意,是聂礼跟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回四海城,但没想到,被聂礼拒绝了。
“我的腿正在恢复的阶段,于我来说,这个时候,站起来,与你们一样正常行走,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聂礼温温和和笑着,向聂混解释了一句,顿了顿,又坦言补充道。
“华章,这是你的机会。”
“你记着,就算二哥荣获新生,无论何时何地,二哥会和任何人争,会和任何人为敌,那个人,也绝不会是你。”
聂混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心绪复杂,眼眶微热。
“二哥,我从没想过一定要争夺什么,若聂北军是你来接管,那我一定是全力支持你,辅佐你。”
他之所以不甘,争抢,都是因为痛恨自己曾经的孤高自负,实则羸弱无能。
他挣扎着奋起,去争夺,令自己变得强大,正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聂礼的笑容依然温柔,目光清润望着聂混,轻轻回了一句。
“华章,二哥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顾虑,二哥始终是希望看到你上进,看到你日渐强大的。”
聂混喉结滚动,定定看着他,半晌,红着眼扯出抹笑。
“那我回四海城,二哥留在这里好好练习走路,顺便替我照看川沅两省。”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