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心烦
王婆子最后还是没耐得住，在他们出发前一天，快天黑的时候敲响了小院的门，柳逸竹迎出去，李明薇没去打扰，让他们母子俩静静的待了一会儿。
因为前一夜已经把想说的话，该交代的事说完了，在清晨的西城门，两人也只是相顾无言。
这几天从县城里出发去承州的人不少，唐山看着已经动身的其他车马，拍拍唐觉的肩膀，挥挥手：“去吧，去吧，路还长着呢。”
转头又吩咐他家的管事：“好好看着少爷，可别让他顽皮。”
“爹～”唐觉脸上有些臊，他都多大的人了，还顽皮什么！
李明薇轻轻笑了笑，也伸手拍拍柳逸竹的肩膀，学着唐大人的模样挥挥手：“去吧，去吧，可别顽皮。”
一群人顿时哄笑起来，离别的愁绪都散了几分。
柳逸竹无奈的看着她，轻叹一声，摸了摸母亲怀里孩子的小脸，给众人行礼，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驾！”
待他们坐稳，赶车的马夫挥了一下小鞭子，马车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王婆子抱着孩子上前，连连给唐山行礼，多谢他帮忙找车又租院子，李明薇疯狂给唐山使眼色，她婆婆可不知道他们是给了自己的那份钱的。
唐山接收到她的目光，笑着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唐山也不缺这十几二十两银子，只是几人都不想占便宜，商量好了要给，他没办法推拒。
他遥遥望着远方：“也不知道他们此去如何啊。”
王婆子自然是好话说尽：“当然是顺顺当当的，高高兴兴的去，高高兴兴的回来。”
王春花附和道：“最好他们五个都能高高兴兴的回来。”
李明薇失笑，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真以为乡试这么简单啊。
唐山看见了，走到她左近，低声道：“你觉得有几人能高高兴兴的回来？”
“不好说，我对承州的大人们不太了解。”
她心里虽有判断，但不好当着唐大人的面说，因为她觉得以五人现在的学识，不出意外的话，能榜上有名的不过二、三人，而唐觉大概率是第三那个人。
“是。”唐山垂眸，他在安怀为官多年，对承州的几位大人还算了解，都拿不准，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李明薇看着天边渐起的日光，与唐山告辞，他们今日还要回家去，再耽误路上就太热了。
“好，有消息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
“多谢唐大人。”
唐山笑笑，看他们走远，也随下人回县衙去了。
等待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熬一些，李明薇原以为跟往日不会有什么区别，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又不能表现出来。
“啪～”
她叹息一声，又碎了一个碗，柳逸竹再不回来，家里的碗都要被婆婆摔烂完了，果然是要去京城了，家里碗都不想要了。
虽心中了然发生了什么，李明薇还是出去看了看：“娘，没伤着吧。”
“没有，没有。”王婆子丢下扫把，熟练的举起手，手心、手背都给她展示了一下，没有任何伤口，她讪讪的笑：“就是一下没拿稳。”
李明薇上前捡起地上的扫把：“那您下次可拿稳了。”
王婆子想要抢回来，李明薇躲开她：“我来吧，我怕您再拿不稳扫把。”
她把地上残缺的碗清扫了，看婆婆坐在沿边撑着下巴，木木的不知道再看什么东西，心情又低沉了些，转身回屋去了。
“唉～”李明薇翻身上床，牵住儿子的小手，痛心道：“小饼！你娘伤心呢，你还好意思睡觉，快起来逗我开心，不然等你长大了，我不给你娶媳妇儿。”
只三个月的柳思墨并不能回应她，她也不需要回应，她也不过是想找个人排解、排解心中的苦闷罢了。
苦闷的也不止她，唐觉自认是个豁达之人，在等放榜的日子里也焦躁得不行，原本留下看榜，是为了考完之后有时间见识一下承州的花花世界，结果一连几日他连院门都没踏出去一步。
这怎么能行呢！
他挨个敲开了其余四人的房门，倚在门边，笑看屋内的人：“妓院去不去？”
“啪！”
“不去。”
“不不不，唐兄另寻他人作陪吧。”
“去，怎么不去！”
一连遭到三个人的拒绝，唐觉的心都碎成了渣渣，还好最后还有一个跟他志同道合的人。
他抱怨道：“那几个人就是思想太龌龊了，逛妓院又不是只能做那种事，听听曲儿、看看舞，不是也很好嘛，放眼望去全是美人儿，心里多舒坦啊。”
“就听曲儿？那我也不去了。”
唐觉踢了一脚被“啪”的一声关上的房门，怒道：“原来你才是最龌龊的！”
没人愿意陪他，唐觉的目光落到一旁向他走来的管事身上：“你与我一道？”
“少爷，明日就要放榜了，您老实再等一天不行吗？”
管事这会儿正满头大汗，贡院外面那条街的茶馆都快被包圆了，他出去找了好久，才高价订了一个靠里面的桌子，总算有地方等揭榜了。
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唐觉挥手让他下去休息，又敲开了旁边的房门。
“你又干嘛？”
“找你说说话不行啊。”
杨竞元让开身，放他进去又关上了房门，企图把炎炎的烈日挡在门外。
他扯扯领口：“承州这天可真热啊！”
唐觉折扇一挥，笑道：“怕什么热，明天就凉了。”
杨竞元咬了咬牙，他为什么要放这嘴贱的进来说话，毁人心情，败人胃口。
隔天管事不过卯时就派了小厮去占前排的位置，然后把五人都拉起来，收拾妥当往茶馆出发，挤在人堆里，听着四起的讨论声，几人也跟着有些焦灼起来。
谁这会儿还有品茶的心思，唐觉把茶杯紧紧的捏在手里，不停的问：“还有多久啊？”
“还有多久啊？”
管事只能一遍一遍的回复：“快了，快了。”
“还有多久啊？”
他又问了一遍，没有人再回答他，因为外面响起锣声，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场上静了片刻，众人皆屏住呼吸，随着远远传来的一声高喝，无数人开始往窗边挤去，在窗口不停的探头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