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交谈
董琴挨着王婆子坐在一旁，一边看李明薇和金先生下她不懂的棋，一边听李明薇骂柳逸竹笨，不断罚他弹十遍，足足一个多时辰，也没和柳逸竹说上一句话。
今日的课程结束，王婆子非要拉着柳逸竹去送董琴，以此制造让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李明薇懒得理会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先走一步。
金先生拉住她：“别急着走啊，跟我来。”
虽然不知道金先生想做什么，李明薇还是跟着他走了。
两人上了二楼，金先生把做好的小册子数给她看，从怀里摸出钱：“千字文、论语各六本，这是工钱。”
李明薇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太忙了，收钱的事儿都忘了。
别看她白日里一直嘻嘻哈哈的，和王婆子斗气，可对于教柳逸竹这件事，她还是很认真的，这几天回家，她都在凭着记忆，给柳逸竹写琴谱，她既然答应了，就肯定是要把事情做好的。
她把钱掂量了一下，收进怀里，再次邀请道：“真的不跟去我们家过年吗？牛肉很难买的，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才有呢。”
金先生还是拒绝：“不去了，逸竹他们母子年年来陪我，我不能因为他嘴馋一顿牛肉就抛下他们吧，你替我多吃些就是了。”
“也是，这样好像显得先生有点忘恩负义，那这样，我到时候跟苏大哥说，让他给您也送一些过来。”
李明薇提醒道：“你记得跟王婆婆说是您买的，免得她年夜饭都吃不下。”
“你这丫头，我看你巴不得她吃不下吧。”
“我有那么小气？”
“可不，看你们这两天闹的。”突然，金先生正襟危坐起来，问道：“你心里就当真没一点在意逸竹那孩子？我看你今日也不是很容得下那个叫董琴的小姑娘嘛。”
“您想多了，我容不下她可不是因为柳逸竹，是因为她前头骂了我，她跟和我打架的崔家小姑娘可是一伙儿的呢！”
“你还敢说这个！”
金先生早就想教训她了，拖着拖着差点都忘了，他拍拍桌子：“孩子们叫你一句小明先生，你也算半个先生了，还是得有为人师表的样子，在外头跟人打架算什么事，你让他们的父母怎么看你。”
“先生。”李明薇委屈巴巴，她哭丧着小脸控诉道：“是她们先骂我的，先动手的也是她们，我那是保护自己。”
“别狡辩，打架就是不对！”
“那你就由着我被她们打死吗？不给你买牛肉了，先生一点都不心疼我，尽向着外人！”
李明薇重重的哼了一声，小脚一跺，跑了。
金先生叫她不住，只能无奈的掐了掐太阳穴，小姑娘的公道不好办啊，头疼。
柳逸竹看金先生带着李明薇走了，他也不再跟母亲拉扯，直接转身回了家，王婆子没办法，只能自己送董琴回去。
她送完董琴回家，推开儿子的房门，看他还在看李明薇给他的乐谱，心头多了一丝火气。
她一把将乐谱夺过：“我看你这几日学琴，真是学魔怔了，一心就惦记着那个明薇，小琴有什么不好，人漂亮，家里又富裕，要是娶了她，我们家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艰难。”
柳逸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从她手里抢回乐谱，理了理上面的褶皱，小心的放回抽屉。
“娘，您以后别动我的东西，还有今天这事儿，你都没跟我商量，就直接把人带过去了，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王婆子瞪眼：“不高兴，我前几天就不高兴了，你没看见吗？今天她不高兴了你就有眼睛了，我就是不想让她高兴，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想要的儿媳妇是什么样，她一点儿边都沾不上！”
“您想要的儿媳妇。”柳逸竹言语里带了一些讽刺：“您想要的儿媳妇就是不识字，不会弹琴，不会下棋的吗？”
“我管她会不会这些！”王婆子大手一挥，打断儿子的话：“我只要她能给我生孙子，能给我们柳家传宗接代，这样我闭了眼，才有脸去见你爹！”
柳逸竹…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颓丧的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心里如同外面的冰雪一样寒凉。
忽然，他叹气道：“随便吧。”
惊喜来得太突然，王婆子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笑道：“你同意啦？”
柳逸竹回头，对上她的眼睛：“娘，我不信您看不出来，她不喜欢我，为什么您还老是针对她呢。”
王婆子笑容一收，木着一张脸，刚开始她听信了一些谣言，当真是以为是明薇缠着她儿子，可这些日子看他们相处下来，她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了，那姑娘，不喜欢她儿子。
可她不针对明薇，针对自己的儿子吗？
她承认，就算和离过，明薇也的确还是个很优秀的姑娘，女红也好，又有文化，可偏偏…
她接受不了，若柳家的香火断在她手里，她百年以后，有何颜面去见柳家的列祖列宗。
她低声规劝：“儿啊，人家既然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再纠缠了，镇上这么多好姑娘，你要不喜欢，想找个识字的，明年去县城再看也可以，多少彩礼娘都给你凑，你又何苦盯着她不放呢。”
“娘，不用了，我暂时不还不想成亲。”
他也不知道，明薇都那么明确的拒绝他了，他干嘛还要跟她耗着。
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明薇看见他的那天，可心里装着别人，单为了子嗣另娶他人，对他和她而言，都是不公平的，他做不到。
王婆子没有说话，将他眼里的不甘尽收眼底，慢慢退了出去，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让儿子死心。
她看着房间里丈夫的牌位，很快有了主意，只是现在还不行，得等明薇把琴给他儿子教会了再实施。
年关将近，李明薇并没有那么时间可以在柳逸竹身上消耗，她给他整理了一本基础的乐谱小册子，找了个时间给他。
“这个你先照着练吧，有问题再来问我，我最近可能不能天天来看你练琴了。”
“你…”柳逸竹想起前头的事儿，心里还有些雀跃：“是因为董琴的事，不高兴了吗？”
“没有啊。”
她有啥不高兴的，她又没有输。
收起失望的神色，柳逸竹沉着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不愿意来教我了？”
“大哥，要过年了，我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的，我不可能天天守着你，回去就等吃吧。”
想起李明薇是借宿在她表姐家，柳逸竹勉强相信了这个理由，寄人篱下是该多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