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旧事
考上秀才，县衙每月都会发放一定份额的米面和银钱，柳逸竹这次只是趁着月休回来送东西，隔天就走了。
再加上吴东的事情更加劲爆一些，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他和李明薇的事儿传了一阵儿，也就无疾而终了。
李明薇好些日子都躲在家里，有人来看她就躺着装一装，没人的时候把门一关，在家里还是可以四处走动走动。
她本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抄书，争取能把速度练起来，就让董磊把要抄的书，从学堂给她借了回来，可她低估了冬日的寒凉，不过一会儿，她都手就麻木了。
金先生年纪大了，是受不得冷的，早就备好了火炉，在学堂里抄书冷了，李明薇都是借他的火炉烤一烤的，董家倒是有炉子，但没碳。
“春花姐，哪里有卖煤炭的，我去买一些吧。”
王春花拒绝：“别啊，煤炭可贵了，一冷就涨价，现在都好几文一斤了，一天烧个五斤、六斤的，一个冬天得多少钱啊！”
她领着李明薇进厨房，往锅里添了点水，拿了木柴点燃了火，让李明薇坐到烧火的位置。
“你冷就在这里烤烤吧，一会儿水热了还可以烫烫手。”
李明薇神色有些勉强，这个位置暖和是暖和了，可没办法抄书啊，手边、脚边都是堆积的木柴，连桌子都放不下。
一会儿王春花还要在这里做饭，她可不想下学期孩子们问她，怎么新书上有一股饭菜味儿。
“姐，要不我还是去买点煤炭吧，咱们把火炉端到房间里去，又舒服，又暖和？”
王春花坚决摇头：“你把火炉放房间里，不还得开窗，我跟你说，前头有家人就是怕冷，把火炉放在屋里，还把门窗都封死了，全家都憋死了。”
“咱们还是用柴吧，又不要钱。”她指着院子墙根底下，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柴：“你姐夫准备了那么多，够用的。”
李明薇争不过王春花，放弃了最近几天的抄书计划，她也确实冷，一直窝在厨房里。
王春花抱着小燕儿来陪她，三个人挤在一起。
看着外面又飘起来的雪花，李明薇有些担心：“董大哥又去山上了吗？又下雪了，会不会太冷啊。”
“没事儿，他打猎这么多年了，心里有数的，不行就会回来，你放心吧。”
王春花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像李明薇一样担心，甚至要求董山带上她一起，最后发现自己在山上只能是他的拖累，就放弃了，乖乖在家里等他回来。
这几年董山每次上山，不管收获如何，人倒是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她也就不担心了。
“打猎还是有些辛苦啊，春花姐，你有没有想过买些地呢？”
“倒也想过。”
董山有手艺，家里又过的节约，每年还是能存不少钱的，买点地还是不成问题。
“你姐夫家本来也有地，他娘死得早，家里就剩下他跟他爹，他爹后头又病了，借了不少钱治，也没治好，他那会儿才十多岁，一个人怎么还得起那么多钱，就把地都卖了还债。”
“当年我爹还因为这个，死活不让我嫁过来呢，后头我们存了点钱，第一时间就想着去买地的。”
这不巧了，正好碰上柳逸竹考上了秀才，衙门里的人敲锣打鼓的过来送喜报，她看着王婆子笑成花的脸，又不想买地了。
王婆子那么难，都能把儿子供出来，他们两口子年纪轻轻的，身体又不差，为什么不试试呢。
王春花下定决心，与董山道：“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孩子送出去吧。”
董山点头。
两人就拿了要买地的钱，去学堂问了束脩，给董磊报了名，买了书和纸墨笔砚。
当然那笔钱也没有一次就花完了，剩下的都存起来，作为董磊之后的教育基金了。
“你姐夫每年都去我娘家和他叔伯家帮忙春种、秋收，他们收获后，也都会给我们送些粮食和菜蔬，外加这后院里的一片菜地，偶尔再买些，就算没地，我们将就着也过得下去了。”
这些事说起来，王春花的还有些心酸，她垂下头，想着只要董磊能读出去，她也就值当了。
她打探道：“小磊儿在学里还听话吧。”
“听话，他现在的字在他那个岁数的孩子里算顶好的一两个了，其他的还要再看看，翻年大概就要学释义了。”
“好，你多盯着他一些。”
“嗯，姐你放心吧，我会盯着他的。”
得到她的保证，王春花心满意足，她把孩子交给李明薇抱着，起身掀开锅盖，里面的水早就沸腾了。
“我们中午煮个稀饭？”
“行。”
王春花先舀了点热水出来，把淘洗过的米倒进锅里，搅了搅，又在刚刚舀出来的热水里兑了点凉水，洗了两根萝卜，一会儿煮了吃。
一个菜她们三个人也顶够了。
看着萝卜李明薇又想起了上次王春花炖的羊汤，里头的萝卜也很好吃，她有些嘴馋，试探的问道：“春花姐，你们只有下初雪才吃羊汤吗？”
“也不是，别的时候也可以吃，下初雪的时候吃是图个好兆头。”王春花很快反应过来，看着李明薇笑：“怎么，你想吃羊汤了？”
小心思被看出来了，李明薇还有些羞涩：“有一点点。”
“现在天冷了，卖羊肉的应该多，我一会儿去看看还有没有卖的，中午就先喝稀饭吧。”
“我去吧，我去吧。”
是她嘴馋，怎么好再让王春花去买，她买了又不会要她的钱。
李明薇把孩子放在凳子上，让她靠着墙坐好，快速回屋里拿了钱，哒哒哒的往外跑，王春花看见，连忙喊道：“你的脚还伤着呢！”
“没事，我出门就瘸着走。”
她一瘸一拐的往菜场走，路上还有好心的嫂子们要扶她一把，李明薇摆手拒绝：“没事儿，没事儿，我慢慢的能走的。”
热心的嫂子们还教育她：“好，你打南方来，可能不怎么走雪路，下回可要注意着了，鞋子也要选对。”
“好，我记下了，多谢嫂子提醒。”
晚上，李明薇如愿喝到了羊汤，她浅饮一碗，嫌弃着初雪喝羊汤的破规定，应该下一场雪就安排一顿羊汤，这样生活才能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