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章 睚眦必报
乔铭收敛表情，十分慎重地对皇帝道：“皇上，老夫为平乐乡君求情，并不是因为平乐乡君是我的外孙女，而是因为平乐乡君医术卓绝，救人无数。我大越目前有两千万人口，每年有六七十万产妇临盆，而这些产妇中足有两成的人死于难产或产后血崩，新生的婴儿也有三成会夭折，这还是年景好的时候，若是遇上灾害，产妇和刚出生的婴儿能活下来的不足五成。而乡君去了江南后，此次产妇死亡的不足一成，婴儿夭折的不足半成，若是平乐乡君将剖腹之法教给全国的大夫，只一年我越国就要多出二十万人口，长此以往，何愁大越不兴。还有乡君提出的缝合之术确有奇效，用到战场上能救回多少伤兵。还有溺毙的急救之术，老夫曾亲眼见到两个全无呼吸的人被救活了。请皇上放过乡君，让乡君把医术交给更多的人。”
众人听了都默不作声，皇帝看着林挽箜问：“你的医术真的胜过宫里的御医？”
这时曹老夫人上前道：“皇上，老身可以为乡君作证，五日前我家儿媳难产，三位御医都说回天乏术了，老身便请了乡君过来医治，如今我家儿媳和孙儿都活的好好的。”
众人又议论开来，林挽箜便对皇帝说：“皇上，臣女只会剖腹、缝合和急救，不会医治其他病症。”
皇帝听了以后，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皇帝才大声道：“俞明，进宫取玉玺来。”
梁纹急忙阻拦道：“皇上，老祖宗的规矩，非紧急战事不得提早开封玉玺。”
皇帝眼神冰冷地看着梁纹，不满地道：“一年能多二十万人口的事岂不比战事还紧急？传朕旨意，平乐乡君林挽箜，妙手仁心，医治灾民有功，封为平乐县君，享邑五百户，赐婚于督察院户部给事中徐毅，择日完婚。”众人都跪下谢恩。
这时徐毅对着皇帝大声说道：“皇上，臣有本奏。”
皇帝正准备上轿撵，听了这话立刻转身，看着徐毅道：“说。”
徐毅起身正色道：“臣任户部郎中时看过各部几年的总账，户部共有一百八十七位官员，乃是六部中最多的，天启二年一年下来户部所有官员的年俸总额，为二十四万多两。而宗人府仅有二十三人，天启二年的年俸总额为四十六万两，相当于刑部、吏部和礼部官员年俸的总额。而且宗人府这些官员，本已经拿了朝廷的爵银，爵银比年俸又多了一倍。而三年来，宗人府的官员们除了今日硬要平乐县君沉塘外毫无建树，所以臣斗胆提议，取消宗人府官员的年俸，把这些俸银补贴给为国捐躯或伤残的战士。”说完便拜倒在地。
安定侯立刻跟着道：“皇上，此举甚佳，每次起战事，伤残的士兵抚恤银才五两，战死的士兵抚恤银才十两，实在是太少了，就算这样，户部还总是说银钱不够，很多战士的抚恤银要脱上两年。”
梁纹兄弟两个一听这话立刻急了，若是因为他们两人把宗人府的俸银弄没了，他们无法向宗人府其他人交待，便忙说：“皇上，我们宗人府并非毫无建树，每年的祭祀……”话还没说完，便被徐毅打断道：“祭祀都是由钦天监和礼部操办的，诸位也就露个面而已。”
梁纹想了想又道：“监管皇室……”徐毅又道：“有监察院。”
梁纹道：“那处置宗妇呢。”徐毅立刻道：“大理寺、京兆府和刑部都可代劳。”
皇帝也早就对宗人府心存不满，便道：“言之有理，自今日起，取消宗人府。”梁纹梁纨兄弟二人脸色大变，刚想说着什么，又听薛峰大声说有事要禀报。皇帝没有看梁纹兄弟，对薛峰道:“说。”语气已经透露出不悦。
薛峰马上走到前面，跪下大声道：“臣在户部任笔帖式时，曾经翻阅了前两年的卷宗，臣看到宗人府天启一年时笔墨纸砚桌椅等物的支出，足有户部的两倍。”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呆了，户部人多、事多，一年下来笔墨纸砚等物在六部中算用得最多的，而什么事都没有的宗人府的用度居然是户部的两倍。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极其阴沉，好一会儿后，才冷冷地下令道：“毛侍卫，立刻带上五百御林军，把宗人府的账册全部送到户部，由户部核算清点。”
皇帝看了看风尘仆仆的薛峰和脸色苍白的徐毅，想了想道:“薛峰协助赈灾有功，擢升为从五品户部员外郎，薛峰，朕给你半个月时间把宗人府十年内的帐查清。”
薛峰按捺住心中的欣喜，立刻回：“臣遵旨。”
皇帝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徐毅和林挽箜，吩咐道：“俞明，派人去刑部尚书家传个话，一个月内务必查清徐大人遇刺的事。”说完便上了轿撵，众人都跪下磕头。
等皇帝的仪仗走远后，百姓们散去了，丫鬟小厮们扶起了各自的主子，林挽箜看着徐毅露出了笑脸，但发现徐毅脸色有些不对，便顺着徐毅的目光看去，只见乔铭还维持着叩拜的姿势，薛峰和薛平正在扶起乔铭，林挽箜看到乔铭紧闭的双眼，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她小声叫了一声：“外公。”可乔铭毫无反应，安定侯急忙叫人去请太医，林挽箜只觉得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春桃和徐毅抱住了失去意识的林挽箜，安定侯和长公主急忙吩咐众人先回院子，春桃抱起了林挽箜，薛平抱着乔铭进了侯府。
长公主刚想谢过曹老夫人，曹老夫人便道：“长公主，今日侯府事多，老身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说着就匆匆走了，长公主也跑去了后院。
而不远处的皇帝看到侯府门前一片混乱，便派人打听了，得知乔铭和林挽箜晕倒后，就派了小太监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