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神女
小树直接来到了村长家。
她推门而入，直直走向屋里的那个供桌，鸦信看到了那个遗照，问道：“这是谁？”
小树回答：“这是周威，祭司和村长的儿子。”
洛君：“啊？！”
这关系……她杀他，她杀她，她杀她，他们杀她，他们杀她。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小树叹口气，点上几支香，朝遗照拜了拜，又插进香炉里，淡淡的檀香味道传出来。
黑雾出现了，洛君下意识以为自己又要上别人的身了，接着就从房间里溜了出去。
外面窸窸窣窣传来声音，村长突然进了客厅，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人。
洛君尴尬地攥了攥裙子，和刚进门的村长面面相觑。
“神女？！”
洛君腼腆一笑：“哈哈，是我啊。”
祭司上前直接抓住了洛君：“神女出逃，天降横祸，众人皆求，不可违背。”
洛君：“救命啊！！”
她甩开祭司的手：“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胆敢对神女不敬！”
祭司念念有词，神神叨叨地嘟囔着，粗厉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是折磨，洛君扭扭手腕，直接给了她肩膀一拳：“神女让你闭嘴！”
“……”祭司当即噤了声。
这时，小树和鸦信、常宇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那团黑雾。
“村长。”
小树说，声音空灵又孩子气。
冉卉也在人群里，她看到常宇在，接着喊他：“小宇，小宇……”
见常宇不理会，立刻冲出去拉他，别人都没看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洛君身上，冉卉抓住常宇的手腕，常宇明显浑身一震，开始发抖，他害怕，害怕眼前这个女人。
鸦信见状，拍开她的手，踹了她一脚：“滚。”
冉卉跌坐在地，常宇也当没看见。
黑雾越来越浓，直到布满整个客厅，众人见次情形，以为就是天降惩罚，害怕起来，跪在地上：“求神女饶命！”
“求神女饶命！”
“求神女饶命！”
“……”
小树拉过洛君，让她面对着村长：“你不认识她了吗？”
村长看着小树满是血的右眼，心里慌张不已：“她不就是容春吗……”
“她不是，她是冉纯。”
冉纯。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村长瞪大了眼睛，怎么也合不上嘴。
冉纯是自己儿子的妻子，当年他觉得冉纯穷，不想周威娶她，就悄悄派人害她，她因此毁了容，没想到周威把她带到城里娶了她。
小树继续道：“我是冉纯的第二个女儿，我叫容树，当年冉纯整了容，改名为容春，嫁给我爸爸，生下了我。”
人群不再说话，都抬着头看着小树的脸，以及那双沉静的眼睛。
“你知道她的第一个孩子是谁吗，是被你们当成神女的常溪，是你要亲手杀死的孙女！周威死后，她把孩子放在了自己的亲妹妹冉卉那里养活，你们知道，常溪是怎么死的吗？”
小树指着被踹在地上的冉卉：“是她啊，她杀了自己姐姐的亲生女儿！”
冉卉跪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
小树又说到：“你们知道，周威是怎么死的吗？也是她杀的，她拿着刀一刀一刀把周威捅死的！周威死不瞑目，夜夜哭诉，从未离开过这个村庄。”
“常溪死后，容春来吊唁，又被你们两个当成神女要害死！为什么啊……”
村长怒火中烧，直接扯起冉卉：“你说！这是真的吗！是你杀了周威！”
冉卉笑了起来，她捧着肚子：“我承认，周威是我杀的，但常溪，不是周威要杀的吗！不是你们要杀的吗！不是他说要常溪死吗！我那次从你们家经过，正好听见你们说周威要常溪祭他，我只是……替他动手而已。”
常宇听到常溪这个名字已经呆滞了，他木讷地看着眼前一切，看着陌生的母亲。
“我爱周威啊，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冉纯当年来找我，让我替她养常溪，我二话没说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了十几年！就因为她是周威的孩子……我有什么错！常溪死后，你们又要杀冉纯，我就又替周威动手，没想到……”
冉卉指着洛君，脸色狰狞：“她没死……哈哈哈哈……她没死！”
冉卉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平时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是杀人凶手。
小树打了她一巴掌，朝她脸上吐了口唾沫：“你错了，你们都错了！那个死了的老神婆，临死之前说的不是祭，而是记！是记住的记！他要的是常溪记住他，他要的是自己的女儿记住他！”
说完，小树又甩了村长的祭司两巴掌：“你说他为什么夜夜喊常溪和容春的名字！是因为恨吗！是想置她们于死地吗！你们就不能想想，周威跟她们有什么仇？就因为你们两个的愚蠢，害死了多少人！”
村长老泪纵横，祭司也慌了神，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小树突然把手放在自己的右眼上，鸦信察觉不对，伸手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先是黏糊糊的声音，后是小树手上一团暗红的血。
她把自己的右眼生生扣下来了。
“小树！”洛君惊慌大喊。
小树的右眼眼皮耷拉下来，里面汩汩冒着血。
她举起自己的眼睛，刹那间，周围的黑雾聚集过来，团团包围这只眼睛，并不断往里汇聚。
接着，小树捏碎了眼睛，她的身体也似受到冲击一般抖了一下。
还是疼啊。
可她没发出一点声音，看得在场的人心惊胆战，都不禁生出恻隐之心。
小树正要开口，却发现牙齿已经咬出了血，一开口便会流下来，她太疼了啊……
她忍着疼，往回咽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却似堵住一样，怎么咽也咽不下去，她拼命咽，最后却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洛君吓得就快叫出来了，忙要扶她。
鸦信拦住她：“等等。”
小树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以我之眼，窥人之心……
黑雾缓缓停住，以极缓慢的运动绕在眼睛周围。
小树把碎裂的眼睛扔在地下，瞬间消失。
黑雾自地上升起，分为好几股，直直冲人群走去。
村长的表情痛苦，他抱着头跪在地上，一旁祭司的面纱被掀开，露出了那张满是疮疤的脸。
小树走过去，戳了戳她的脸：“一开始，你就打算烧死冉纯对不对，结果她被周威救了出来，你不小心被烧了是吗，你这张脸——真的好丑。”
小树的手按在上面，黑雾顿时扑上去吞噬了那张脸，不断往里灌。
祭司来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命呜呼了。
这时的小树像换了个人，不是那个可爱的小树了。
洛君惊呼：“小树！”
小树头也不回，下一个，是村长。
村长的胸口瞬间被掏空，空洞一片，周围只有黑雾缭绕。
同时，那些村民也被黑雾缠起，活生生勒死的，一屋子的人扑蹬着腿，没了气息。
刚刚还活着的人都死了，还剩一个冉卉。
冉卉已经吓疯了，她抓住常宇的腿：“小宇，小宇，你救救我，救救我……”
常宇吓惨了，一直在摇头：“你不是我妈，你杀了妹妹，我都知道，我都看见了。”
嫌恶又愤怒的眼神让冉卉松了手。
黑雾绕到她腰间，生生将她身子扭断，成了两半。
黑雾散去。
周遭一切如故。
整个房子里，就剩下了四个人。
这杀人的手法，一看就不是人能做到的。
洛君忽然看向自己的脚上的那双绣花鞋，难怪那么合适，小树的妈妈和容春就是一个人。
“小树，你……”
小树回头看看洛君，又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样子：“嘿嘿，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洛君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跟我来吧。”
小树拉起常宇的手：“走吧，常宇哥。”
几人穿过寂静的村庄。
太阳拂开灰云，照在每一处地方。
他们来到了那个土房子。
土房子的最里面有张桌子，桌子上有个人形雕像，衣决飘飘，神情自若，只不过——她没有右眼。
小树拿起来给洛君几人展示：“你们看，这就是我，右眼刚刚被我扣掉了。”
洛君思索半天，终于问出那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小树……你不是人吗？”
“嘿嘿，当然不是了，要不我能三番两次从他们手里跑出来吗。”
“那你是……”
小树神秘一笑：“我才是神女，守护这个村子的神女。”
“容春……”
“我是容春的孩子，也是神女。”
她转头对着鸦信：“鸦信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吧，容春的怨气很大，这句话是真的，她被村长和祭司陷害，在村里没有容身之处，被逼离开，再加之丈夫被害死，她想报仇，她想杀了这一村子的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其实她和冉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啦。”
“我就跟她提条件啦，我可不是个什么好神女，我是要吸食人的怨气的，我说，那些人越坏，我的能力越强。”
“后来，她生下常溪来找我，但我当时能力不够，让她再等几年，我让她留下常溪，把周威的鬼魂召唤出来，天天让他吓唬祭司，我把老神婆弄死，这些我也不能白做，我要有人的身体，于是我就让她找个男人，我钻到她肚子里生出来，所以她也是我妈妈。”
“然后，常溪死了，冉卉和村里人的罪孽就加重一分，再然后，容春死了，就可以了。”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哦，我是不是很厉害，哈哈哈哈……就是少了只眼睛，其实我是喜欢容春的，就是她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