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兄弟的未来
“大哥出来了没有二哥?”茶块在黑压压的人群里使劲蹦跶了好几下,人头真是太多了他文弱书生的根本就挤不过人家。
田块穿过人群左右挤了半天,像个泥鳅一样滑溜过来。
“没出来呢!”茶块伸长脖子朝台阶上看半天,扶出来的学子年龄小的十二三岁,年龄大的五六十岁的都有,个个面色发白眼神涣散,脚步踉跄无力的靠在家人身上。
“不应该呀!夫子都说大哥没什么问题的。”
“蒋夫子还说我一把能过秀才呢,我过了吗?我硬生生从十三考到十六,”田块不以为意的说到。
“你拿你自己跟大哥比呀?大哥,鹿鸣学院有名的才子,咱们学院里最有名望的夫子,谢夫子的学生,你过了秀才都是挂尾捎的,要不是你考完溜的快,娘能打断你的腿你信吗?”
“杨善济你有意思吗?你是不是想打架?”
“我打不过你,我不跟你打,大哥出来我跟大哥说,”茶块摸着鼻子蔫了下去嘟嘟囔囔的说完,一家四个孩子有三个都怕老大糖块。
“二哥你真没意思!你不就比我早一年过秀才吗?我跟你和大哥的志向不一样,我不爱读书,读书会让人变成呆子,你看大哥都老成什么样了!整天死板板着脸爹看了都犯悚。”
“教我们课业的时候恨不得打烂我们的手,茶块你自己说,咱们是不是大哥的亲兄弟了,你说呀!”
茶块低着头恨不得把瘦高的身体缩成孩子,好钻进地洞里躲起来。
“你不说话什么意思?你哑巴了杨善济?”
“老二没哑巴!是你大哥我哑巴了!”
田块耳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大……哥!你考完了?很累了吧?你不让爹娘来接你回去,我跟二哥亲自跑来接你回去,”他转头笑容比天空的太阳都闪耀。
跑到他大哥身边殷勤小意的抢过书箱,兄弟两的身高都像杨二郎,属于骨架高长相平凡类的,糖块通身温润清冷,猛一看跟他娘气质一样,似有若无的书卷气极浓。
田块一身干净明亮的气息,属于心眼主意极多的那种,眼里时时刻刻都在笑,看的人心飞扬的。
茶块略微矮他们一点,身架骨属于偏瘦类型的,他不像田块极活泼,也不像糖块稳重老成,他属于踏实乐观形的。
“还傻愣愣的低头干什么?还不过来给大哥捏捏手臂舒缓舒缓,”田块像个小佣人一样忙前忙后脸上堆满了笑容。
得着话了茶块也扬起笑脸跑来,夺过扇子把田块挤后面去,他贴近上前给扇着扇子。
糖块就像大爷一样,被两个弟弟一路陪着小心给送进了屋里。
杨二郎听见进来的声音赶忙跑出来看。
“你们俩又犯错了?”
“什么叫我们又犯错了爹?你怎么这么不信任你儿子呢?我跟二哥在家哪天不温书?我们这是看大哥出来太辛苦了,”田块顿时嚷嚷起来了。
“爹说错话了,我去锅屋帮你娘做饭去,”杨二郎转身跑的贼快的去了锅屋。
哥俩又像捧皇上一样把人送回书房去,茶块还小意的帮他大哥泡了一杯茶。
“说吧又犯了什么事?”糖块接过茶吹了一下低沉的问到。
茶块扭捏了半天,余光看他大哥压根就没搭理他的意思,搓着牙花子心一横到,“大哥我想定亲了。”
田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老二疯了吗?”
“娘帮你看姑娘了?”
“就是娘没看我才急呀!哥你看,别人家娘在孩子十四五岁就开始选亲定亲了,可是咱娘不一样呀!我今年都十七了!娘还没给我打算的意思,娘甚至还觉得我小,娘是不是想让我二十七才成亲呀哥?”茶块说到激动处还拉起糖块的手。
“咱家的规矩你是不是不记得了?”糖块放下茶杯问到。
“我一刻都不敢忘了,不就是二十岁才给成亲嘛!树藤都快帮咱们家跑平了,我意思就跟小四一样帮我先把亲定了,这没着没落的……”
“你看中了谁家的姑娘?”糖块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是……是老三夫子家的蒋芸……小姐,”茶块期期艾艾的说完。
“你也喜欢她?”
“我不喜欢!”田块赶紧起身摆手拍衣服,他说了不喜欢茶块才收回恶狠狠的眼神。
“你个不长进的东西,你拿什么去跟人家定亲?就用一个秀才名字肩膀晃一个脑袋吗?”糖块猛的一拍桌子。
“大哥,只要你让娘帮我定亲了,我明天……不,我马上就回房间苦读去,真的大哥!夫子家每天都有媒婆去说亲。”
“我要是再不说蒋芸就被人娶走了,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呀!你忍心看我终身无落吗?我要是做了蒋夫子女婿,我天天去夫子那里读书他还能有名义指点我,大哥……”茶块说的声泪俱下的。
“我记得咱家去年开始头一锅茶出来,你装了四五斤送人了吧?你当时还说有好茶就有好夫子指点你的,今年开头一锅茶你又是如此,没事还去大院拿糖的,既然那个夫子不能指点你了,明年开始就不许送了。”
茶块哀嚎的声音顿时噎住,“哥我错了!大哥你让娘去帮我求亲好不好?大哥……”
“你为什么不亲自跟娘说?”
“我跟娘说,娘只会“哦”!然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只有大哥说了爹娘跑的才快,哥,你可怜可怜你弟弟成不成?只要大哥让娘帮我提亲了,我……我明年就下场考秋举人。”
糖块看看茶杯又看看自己细白的手指。
茶块赶忙狗腿的上去换了一杯热茶,“大哥喝茶。”
糖块接过茶喝了一口,“出去温书吧!”
“啊!”
“不去温书吗?”
“大哥你答应了?我去温书了,哈哈哈……”茶块狂笑着跑了出去。
商秋跟杨二郎躲在不起眼的窗边,偷听他们哥几个说话,“没出息的死孩子,人家都是一心玩乐学习,偏他哭着喊着要定亲!”商秋铁青着脸恨不得现在就去打断他的腿。
她始终坚持孩子必须二十岁成亲,骨骼发育成熟了才算是成年人,不然过早的成亲是对孩子是一种摧残。
“老二都回去温书了,你什么打算?”
“大哥,我不想定亲,但是我想回去温书去……”
“给我跪下!”糖块重重的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弟弟面前看着他。
“田块,我们文人不许从武你明白吗?”
“为什么?我不想做文绉绉的人,我喜欢武器握在手里的感觉。”
“你晓得我们曾经差点失去了爹吗?”
田块愕然的看着他哥,“什么时候?”
“旱灾最后那一年,也就是段知府来的那一年,爹和黑爷爷他们那晚成了被博弈的诱饵,我虽然不知道那晚是什么情形,但是我用膝盖都晓得多惊险。”
“爹对此事绝口不提,他还对那晚经历过的人交代烂在肚子里,这些年你听有人谈论过吗?”
“墩子叔他们不够凶勇吗?我跟你从记事开始,你见过爹拿下过他腰间的那把斧头吗?”
“田块,人心凉薄凶险,并不是拿在手里实实在在武器才有存在感,斡旋立场之间才是最恶最利的武器,这个道理老二都通透了,你还由着自己的随性而过?”
“你晓得他为什么要娶你夫子的姑娘吗?”
田块沉默的摇摇头。
“那场博弈留下的只有黑爷爷和爹他们了,那些所谓的暴民及徐家几百口子拉去菜市口的人,会这么随便随风散了吗?”
“段知府不会放过爹他们,徐家也不会放过爹他们,不管什么时候爹他们都是这些权贵博弈的筹码,爹对于他们来说是可利可害的。”
“我们三兄弟唯有在博弈的缝隙里拼命长大,我是鹿鸣学院最有名气的才子,段大人想动手都不敢轻易尝试。”
“老二若是与蒋芸成亲,咱们家又多了几分重量,他们都是文官晓得学子的力量,所以两姓都在暗中观望伺机而动。”
“你二哥打小就是温吞的性子,他喜欢温柔贤淑的姑娘,因为看懂了,他强迫自己喜欢上了蒋芸那样爽利泼辣的姑娘。”
“你呢?在几家人活着与恣意间做选择,我们兄弟三个是没有权力选择恣意的,虽然娘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一心只让我们过田园富贵翁的日子。”
“可是她和爹不晓得,有时候谈笑间几百口子人就能沁黑了菜市口,这样的日子只有躲在山上日落而息日出劳作才有,你愿意过这样隐姓埋名的日子吗?从此以后连自己叫杨善椿都不敢答应一声?”
田块看近在咫尺的大哥,他眼里都是冷冽的坚冰,冰冷的寒气布满了整个书房,那里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黑潭。
“妹妹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树藤哥?”田块干哑的问到。
“我们三兄弟想摆脱段徐两家,中第并不能解决问题,穷官也不能帮家里分担任何问题。”
“青麦最早属意的是钱府的明少爷,二夫人也很喜欢她。”
“我属意树藤,她以后嫁过去想怎么过日子,树藤都不敢对她如何,她还能借着嫁妆的名义操控家里的生意,让我们无钱财之忧。”
“我是杨家的长子,杨家的任何事都不许牺牲她的终生幸福,我们过不了恣意张扬的生活,青麦可以代替我们过。”
“你看树藤对她是不是像爹对娘一样?树藤是没权没势,有我们兄弟三个努力了,青麦还需要这些吗?”
“听到了吗?”商秋恨不得把耳朵长在窗子上,奈何一句都听不到,里面说的几乎是耳语。
“你跪着好好反省反省吧!”糖块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
“快走,老大要出来了,”杨二郎拉着商秋转身快步的跑回了锅屋假装做菜。
“继业你说老大是不是又抽老三了?”
杨二郎盛菜的手顿了顿,“说不好是的,他是老大管弟弟的学业是应该的。”
“可是孩子不争气总打也不成呀!”
“谁说俺老三不争气了?我看争气的很,我现在出去谁还敢叫我杨二郎?”
“这不是比住了嘛!”商秋赶紧举手认错,谁也不能在杨继业耳边说他三儿子不好,谁说他跟谁急,除了他大儿子责罚打骂外,谁也不能碰他儿子们一根手指头!